情故
第十五章（旧版）

王府刚刚接到口谕，就有宫内的人拿着丧服带着云歌去内室，待换好素服，云歌才反应过来。

“母亲。”

轩王妃也很是惊讶，心中疑虑更多，可如今当务之急是得快些进宫才是。

“去了宫内，问你父亲，一问便知，咱们快些走，不能迟了时辰。”

说完，穿好素服的轩王妃，就拉着云歌往府外走去，今夜的雨下的大了些，等到了宫门口，守卫也皆都换上了素服。

再往前走，兵将众多，最后直直到了勤政殿。

后面的规矩，云歌自是生疏，却也没出什么错，可没想到的，却还是这道封后旨意，陛下忌惮轩王府多年，为何却下了这么一道遗诏？

之前宫中人知自己是郡主，行的到都是常礼，包括百官，也都是点头之礼便罢，可如今却不是，哪怕事情再烦琐，百官及宫中人，对自己行的也都是大礼，种种迹象告诉自己，这是真的，平白无故，皇后的位子，就落到自己身上了。

哥哥并无他职，只为轩王府世子，如今却在帮助太子……不对，是新帝料理些常事。

先帝妃嫔跪了一地，原本自己跪不到前列，可如今的身份，也着实尴尬，看在前列跪着的新帝，却在愣愣的看着烛火失神。

想起他原来还在王府的后花园与自己说话，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新帝，自己竟然成了未来的皇后？

一旁的云凰公主心中也是奇怪得紧，奉旨太监还将父皇遗照置于手中，立于左侧，恭敬却又给大家示意着尘埃落定。

璟弟继位自是必然，可云歌的后位……

如今怕是拿不到圣旨细细端详了，一会儿总要问个清楚。

不过如今大局已定，云歌为后之事已是无可更改，文武百官自然也不能编排轩王府什么？云歌的家世确实适合做皇后，但是，她此番回京太过沉稳了些，与宫中众多公主，王府中众多郡主，县主所做的事，皆是一模一样，就似个榆木疙瘩，璟弟素来不喜这等人，可云歌却是，难不成是为容貌？可璟弟也不像贪图美色之人。

“你可做了什么好事？”

几个时辰之后的偏殿，云凰紧跟着凤云璟来，一进偏殿，便直接开口询问。

东边天空已经破晓，黑暗的夜也慢慢亮了起来，云凰却越想越无丝毫困意。

“姐姐又不是不知晓我，我能做什么好事。”

凤云璟如今身着素服白衣，拿起桌上的茶盏略吃了口茶，并不多语。

“不说实话对吧，把那个太监手中所谓的先帝遗旨拿来给我看看。”

“姐姐跪了半宿，不累吗，坐下说。圣旨有什么可看的，父皇亲笔，且又是自己盖的御印，如何能作假？”

凤云璟倒是没有半点别的神色。

“我知道，母后离世，你偷偷将母后送到宫外，找了一处风水宝地，那皇后棺木中，压根儿就什么都没有。独留父皇这几年黯然神伤，我知道你恨他，可他毕竟是父皇。”

凤云璟努力掩盖住眼中的嘲讽道“他想知道，母后离世当日说了什么，我便全盘托出了。包括，母后安葬的事。”

“你疯了不成？你这是要让父皇……”

活着的时候抱憾终生，死了也难以瞑目？

“姐姐慎言，母后在时，父皇猜忌一生，走了，就别让母后再不开心了，舒心些，多好。”

三月之后，天罗新帝，凤云璟继位，下令天罗上下，大孝三年。

满目皆白的长安，今日母亲说，要带着云歌去城外六泉寺上香，凤云澜随行，山路难行，路上竟走了几个时辰还未到。

马车外的雪还在下，云歌掀起窗帘，伸出手，好冷的天，自己记忆中只有一次大雪，那还是自己四岁时，如今倒是记不大清了。

长安比起崖州，除了这雪，也没什么好的。

“哥哥，我不想当皇后。”

“先帝遗旨，何能不遵？”

凤云澜知晓自当日旨意下，自家妹妹便一直情绪不佳。

可君君臣臣，自然不敢违抗。

云歌听完到不觉得有多开心，也不觉得有多不开心，事已至此，木已成舟。

失力趴在车窗边，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我喜欢这山中满目的白雪，喜欢崖州一望无际的海边，也喜欢在崖州无忧无虑的日子，却唯独不喜欢那座皇城。云凰公主待我还是极好，可却没了当年事事维护的样子。那座皇城，少了当年的皇后娘娘，如今瞧着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而对云……陛下的印象，着实不深，我还需为他甄选姬妾，我如何做的来？”

“那人是谁？”

天族正在休整，云觞也将月老唤来圣湖，也不知那丫头怎么样了？

“瞧着倒是有些眼熟。”月老说。

看着云觞与月老二人一脸迷糊，九卿才提醒道。

“他长得很像当年一个叫陆若珂的凡人，这丫头运气不错，第一世竟然能当上皇后。”

云觞并未做她想，不曾想七日后的消息……

“你说什么？！”

云觞往轮回镜去，刚到地方，就看见云乐单独一人在此。

“云乐！”

云乐方才还在感念自己这一世，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响彻耳后。

“哥。”

云乐转身，看着一身戎装的云觞就站在自己背后不远，突然像记起什么一般，极步往云觞面前跑去。

“那日是不是你？你有没有哪里受伤？哥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云乐眼中聚积不少泪花，忍住不让掉下，脸色惨白。

“哥哥怎么会有事呢？等你历劫期满，我还要来接你呢。”

“打仗了吗？”

云乐闻到铠甲上的血腥气，只有这一个说法能解释了。

“没有，是今日天族兵将切磋，有人受了伤，自身上沾染了些许血气，快些轮回吧，还等你早点儿回来带你出去玩儿呢。”

云觞并不愿多言，她次次轮回，自己目送她去，再亲自接她回来就好。

“运簿给我。”

云乐重新入了轮回，云觞忙道。

月老无法，只得与之。

只见运簿上写着，天罗帝后，凤氏云歌，入宫五年，天罗后宫无一妃妾，天罗帝凤云璟独宠皇后一人，皇后却于入宫五年之后抑郁而终，帝云璟一夜华发。

运簿再无它字，自然也不知晓那天罗皇帝凤云璟的后事如何。

再往后，云乐记起自己这历劫七世的事，也着实有些匪夷所思，自己竟然记不太清七世究竟发生了些什么重要的事，自然也记不得人，明明记得，第一世自己轮回时还是记得的，奇怪。

回天宫已经有几百年了，一日记起便去了月老处，才听月老大概讲了讲自己在人间的故事，不过……昨日事昨日毕，没什么可值得留念的，自己也未特意去找寻这些记忆。

只听月老说。

第一世，自己为抑郁而终的皇后。

第二世，自己为笑值千金为人所骗的歌奴。

第三世，自己为多年守寡的慈母。

第四世，自己为看破红尘的道姑。

第五世，自己为人所弃的下堂妇。

第六世，自己为等候丈夫归来的妻子。

第七世，自己为王府中的杀手。

后来……自己于西王母的瑶池畔醒来，竟只历劫了七世，后只说是此劫数已化。醒来之后得知，当年，魔族挑衅要娶自己为魔族王后，哥哥不肯，又苦于无它法，便临时说已让自己许了青丘狐君，说是魔族不自量力，彻底将魔族镇压。

自己也白捡了个夫君，没别的想法，反正也是算不得数的，唯独那九卿当真了，日日厚脸皮来寻自己，无奈，就跑到了舅舅待的南禺山躲着，九卿自然不敢在这儿造次，是以，清净了不少。

“舅舅！你这地太干了，竹笋怎么掰得起来嘛。”

风镜上神数万年自己一人住在这片竹林中，闲来无事将此处弄得四季分明，前几日夜里施法下了场雨，如今新长了些竹笋，也不知因着什么缘故，云乐如今倒是喜欢上了红衣，如此往后很长一段时间，不管在天虞山还是在哪里，都以一席红衣示人。

如今云乐也只得一人挽着袖子拔着地上的竹笋，着实费力得很。

“嚷嚷什么呀，赶紧拔，你舅舅我还要做菜呢。”

风镜露了个头，说完又在房子里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不禁云乐有些傻眼，真是亲舅舅。

“你是亲舅，真是不知道娘小的时候是被你怎么欺负的。”

“我哪舍得欺负你娘？再说了，我哪儿欺负你了？看你一天天懒成什么样子了，也不知重了多少，我这竹子都快被你睡得压变形了，还不多动动。”

什么？！

他说我胖了？

“风镜！有你这么当舅的吗？我胖怎么了？在说了，我哪儿有胖。”

把好不容易拔起来的竹笋丢到一边，只起身叉腰看着屋子里闲着没事干的人，这南禺山不能待了，再待自己恐怕得成天底下第一个被亲舅舅气死的上仙。

“不在你这儿待了。”

云乐一踢篮子，就往林子外面走去，这几日得到风声，青丘需准备天帝归位后的第一次甄兵大会，如今日子离得不远了，他自然没时间来烦自己，自己如今也可以趁这时间出去溜达溜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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