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小镇
他学会了保护世界（旧版）
从本章开始听林雨泽和谢小丫回到家的时候，阿祥正在店里面忙碌着。两个大叔正坐在门口的木椅上，看样子应该是在等待阿祥修车。期中一个大叔戴着一顶发黄的草帽，裤腿挽起，抽着廉价的旱烟，穿着一双塑胶拖鞋，另一个大叔穿着条纹t恤，，脚上还穿着一双黑色的皮鞋。
那个抽着烟的大叔，吐了一口烟圈，然后忿忿地说：“前几天在鸡仔升那边买了几个鸡仔，养了四天，死了一半，他妈的。”
“叔叔好。”林雨泽有礼貌地冲着阿祥喊了声，然后笑了笑。
“爸，我回来了，雨泽来拿点东西。”
“嗯好，雨泽来啦？进屋坐吧！”
“阿升啊，他惨了！两个儿子被下毒了。”穿着条纹衫的大叔不急不慢地说着。谢小丫和林雨泽在里屋，却听得清清楚楚。生活就是这样，市集永远都会各种各样的事情在流传着，甚至比新闻联播要先进。
“什么时候的事情？谁这么残忍下毒了啊？”抽烟的大叔问道。
“就前几天。他那个继父和他妈吵架，然后就在鸡蛋粥下了砒霜，本来想要把粥给那个死老太婆吃的，但是刚刚好两个孩子下课回家，看见鸡蛋粥就吃了，结果两个孙就中毒了。”
“我的那个天啊，该他断子绝孙咯，怎么打架都不要杀人啊。”
“嗨，谁知道，两个孩子都读初中了。大的那个孩子不舍得吃那粥，留给他弟弟吃了，结果小的那个就死了，这不，今天下午用席子卷着放在市场，那个席子有被打开了，野狗在那舔来舔去，真是折堕！”
“我的天啊，那阿升就没有管啊？”
“怎么管？大儿子现在还要什么骨髓移植，那个老太婆也气得高血压住院了，那个老头进了警署，哪还顾得上死去的小儿子？”
“真是......”
在里屋的林雨泽看了看谢小丫，然后低着头，没有说什么，坐在沙发上随意地翻着杂志。谢小丫也只是看了看林雨泽，然后找到那盒影碟，递给林雨泽。林雨泽结果影碟，看着谢小丫：“意外和明天永远不知道谁先来，要好好的。”然后就走了。
“阿祥叔，我先回去啦！”
“这么快啊，不多坐一会啊？”
“不啦，下次再来。”
外面的大叔还在继续高谈阔论，但是话题已经转移开了李建文生死的份上，而是在关注着两个老人为什么会这么严重地吵架。人就是这样，永远喜欢关注八卦，敬畏生死。
谢小丫送走林雨泽后，便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谢阳嗲嗲地靠在她身上，用小手抠着小嘴，大眼睛转动着，问道：“姐姐！他们在外面说哪个爷爷杀人了呀？”
“啊！”谢小丫摸了摸谢阳的头，“没有的事！”
“可是他们在说下毒！”
“他们在说外面的新闻咧，反正你记住啊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那现在还会有人下毒么？”
“现在？”谢小丫一愣，然后轻轻抱着谢阳，“不会！现在不会有人下毒，爸爸妈妈都很爱自己的孩子，哥哥姐姐会保护自己的弟弟妹妹。不会有人下毒的！”
“姐，你看超人！”
谢小丫看着在一旁津津有味看着动画片的谢阳，摸摸谢阳的脑袋，发誓不要让他受到任何人的欺负。
五月的夏天，暖暖的阳光，轻轻地洒在走廊上，映着少年最美好，最清澈的模样。谢小丫喜欢在这样的午后，趴在桌子上睡觉，阳光洒在身上，听着讲台上挂着的钟滴答滴答地转着，有一种时光静好的感觉，偶尔抬起头，会看到时针转动的指针，会觉得看得到时光流动的感觉。林雨泽的午休时间大多数也是在学校度过的，他喜欢趴在栏杆上，看着教学楼前的栀子花，一朵一朵落在地上，落成一地白色。王雨馨这个时候，也喜欢呆在课室，喜欢趴在张星旁边，拿着那些其实很简单的数学题，纠缠着张星，让张星去解答。她很喜欢看着张星皱着眉头解题的样子，但是这个时候张星大抵是愿意个王雨馨讲题的，因为他知道王雨馨是故意的，他似乎也喜欢看到王雨馨笑意盈盈的眼界。陈晓宁更加喜欢要么呆在谢小丫旁边翻着无聊的时尚杂志，要么是盘着腿，坐在音乐室听着林焕弹钢琴，她说，林焕弹钢琴的样子，有一种纯洁的感觉，会让人想起初恋。
正趴在桌子上午睡的谢小丫突然走廊响起了一阵“呜呜呜”的像是猴子一样的哭咽声，谢小丫不由地抬起头，探着头，望了望窗外。张星皱了皱眉头，向窗外望过去，王雨馨却正儿八经把张星的头扭过来，认认真真告诉张星，好好讲题，不许三心二意。谢小丫把手上的纸巾四四方方地叠好，擦去胳膊上的口水，好奇地走出了课室去看个究竟。
只见那个可怜的哑巴女孩穿着一件脏兮兮的，满满都是油污的碎花的对襟衣服，胸前还围着个黑乎乎的肚兜，舔着手指傻笑着呆呆地站在走廊里。走廊里散落了一地的矿泉水瓶，那个阿在经常提着的黑乎乎的麻袋被扔在一边。那个曾经染着黄色的杀马特头发的大伟冲着阿在坏笑着，那是一种猥琐的笑容，让人有种发毛的感觉。大伟的身后还有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少年，也在猥琐地看着阿在笑着。
“喂！”谢小丫喝了一声。大伟一看，是谢小丫，眼里露出一种嘲讽鄙夷但是又有点逃避的表情。
“喂，谢小丫，跟你没关系啊，你别多事。”大伟指着谢小丫说。
“几个大男人欺负小女生算什么意思？”谢小丫恶狠狠地瞪着大伟一行人。阿在转过身，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乌拉乌拉”叫喊着，似乎是在告诉谢小丫大伟怎么欺负她了。
谢小丫瞪着大伟等人，脸上写满了愤怒，挡在阿在前面，“不要欺负她！”
“好八婆啊！我们和谁怎么招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再这么八婆，信不信老子连你也打！”大伟嚣张地指着谢小丫，嚷道。
张星看了一眼王雨馨，王雨馨却伸出白嫩的胳膊死死地按着张星，不准去：“林雨泽在呢。”
大概听到外面的争吵声，林雨泽抬起头，眼神里满满都是不爽，径直走向大伟，把谢小丫往身后一拉，“大伟。”
“泽哥，咱们大家都是兄弟，互不干涉啊！”大伟的眼睛瞪得死死地林雨泽，像是一只穷凶极恶的狼狗，嗓子嘶哑地看着。
“给我个面子。让她走吧。”林雨泽冷静地说。
“泽哥，这么多兄弟在呢！你不会因为她那天晚上抱你你喜欢这个哑巴了吧？”大伟说着，示意身边的几个男生一起朝着林雨泽大笑起来。
“大伟，你打架打不过我的，我只是告诉你，她，”林雨泽指了指谢小丫，“你不能够欺负，因为我林雨泽说话了，还有，”林雨泽指了指阿在，“你也不可以欺负！”
“哎呦，你小子是吃饱了撑着的吧！关你屁事啊！”
“有本事，跟我玩。”林雨泽也有些发怒了脖子的青筋凸起，紧紧握着拳头。
“林雨泽。”谢小丫赶紧拽着林雨泽的胳膊，小声地说，“别跟他一般见识！”
“林雨泽，我告诉你，这事，你最好别管！”大伟指着林雨泽，叫嚣着。
“喂！跟林雨泽没有关系。”谢小丫拉了一下挡在自己前面的林雨泽，冲着大伟喊了一句。
“如果要打架，就约个时间地点，打上一架，让你以后叫我伟哥。”大伟狠狠朝地上吐了一口痰，瞪着林雨泽。阿在突然慌了，“呜哇呜呜”地喊着，冲着大伟指手画脚，口水不住地流下来。
“怕你啊！”林雨泽也不畏惧地冷笑着，伸出线条看好有力的胳膊挡在谢小丫前面，眉宇里满满都是不屑，“到底谁不会做人，打过就知道。罗熙杰知道吧，他的左手，我弄折的。”
大伟后面一个染着红色头发的男生，小声地对大伟说：“哥，上次熙杰就是他打的，还是算了吧，惹不起这种人。”
大伟皱了皱眉头，狠狠啐了一口口水：“你给我记住，今天我不打你，不是怕你，是哥们几个决定不跟你计较，再有下次，我操你妈！”
“你说什么！”大伟的一句“操你妈”似乎是把林雨泽惹怒了，林雨泽怒气腾腾地握着拳头，就要去打大伟，谢小丫一看，干嘛拦着林雨泽，“林雨泽！不要！”
红色头发的男生赶紧捅了捅大伟，示意大伟离开，大伟看见林雨泽真的要打架，赶忙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林雨泽！”谢小丫拼命地挡在林雨泽的前面，“林雨泽，你答应过我不打架的。”
课室里面的张星已经按捺不住了，他也不理会王雨馨的阻拦，推开王雨馨，匆匆忙忙走到走廊，连忙按住怒发冲冠的林雨泽，“泽哥，好了好了。”
阿在在一边吮着手指，瞪大眼睛看着林雨泽，含情脉脉的眼睛里，泪水打着转。
林雨泽咬着牙，低头看见谢小丫皱着的眉头还有不安地眼神，又看了一眼大伟他们害怕得离开的背影，也渐渐地平息了怒火，慢慢蹲下身子，帮阿在捡着矿泉水瓶。张星和谢小丫也帮忙捡着，也顾不上什么斯文之类的了，大家七手八脚帮阿在把矿泉水瓶装进麻袋了，林雨泽特意用绳子把麻袋口捆好，然后走到阿在前面，“装好了，以后，谁欺负你，就告诉我！”
阿在呆呆地看着林雨泽，黑溜溜的眼睛里，慢慢地变浑浊，几滴晶莹的泪水打落在那个黑乎乎的肚兜上，特别地明显。阿在“呜哇呜啊”后，连忙拎起麻袋，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走廊，望着阿在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谢小丫的心里一阵一阵泛酸。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真实这么残忍这么美好。谢小丫抬头看看教学楼前的空地上，栀子花开了，洁白洁白的花朵，一股淡淡地花香慢慢地沁透到心里，下午一点的太阳把阳光斜斜洒落在走廊上，洒落在林雨泽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林雨泽只是静静站着，看着阿在蹒跚地越走越远。他心里如此感激这个女孩，他一直总是觉得若然不能被这个世界温柔地爱着，就理所当然应该抛弃这个世界。可是那个女孩，被父母抛弃了，被凌辱了，依旧每天都倔强地活着，因为世界会给她安排不美好，就肯定会有美好去眷顾。美好与不美好，都是相互眷顾的。活着，才是最大的资本。她看了一眼脸色有点苍白的谢小丫，心里有一种暖暖的感动，虽然这个女孩有时候听啰嗦的，但是无论如何，她重情重义，用着不强大的力量，把温暖美好带给这个世界，哪怕是一瞬间也好。
谢小丫和林雨泽一前一后回到位子上，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林雨泽：“以后能不能不要打架？”
“好啊！”林雨泽托着腮帮子，认真地看着谢小丫。
谢小丫白了一眼林雨泽，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粽子，放在林雨泽的桌子上：“家里的灰碱粽，你要吃吗！”
“阿姨手艺一定不差！何况你这个抠抠搜搜的家伙......”
“不要拍马屁，要吃你就拿去吃好了！”谢小丫说完，便转过身，决定好好写一写作文。林雨泽痞子一样的笑了笑，拿起粽子，放在手里来回玩弄着。林雨泽决定拿着粽子回到家里蘸着蜜糖再吃。
晚上，林雨泽特地拿着粽子走在回家的路上时，大伟拎着酒瓶子，摇摇晃晃地把林雨泽堵在桥头，飞扬跋扈地说：“林雨泽，你太他妈的多管闲事了！”
昏黄色的路灯下，行人也格外地稀少。
“所以呢！”林雨泽握紧了拳头。
“所以呢？我操你妈的！”说着大伟抡起啤酒瓶朝着林雨泽砸过来，林雨泽因为个子比较高，所以紧紧地握住了大伟的胳膊，然后取下大伟手中的啤酒瓶，重重地砸在大伟的脑袋上，然后甩开搭在肩上的衣服，恶狠狠地盯着倒在地上的大伟，冷冷地笑着：“告诉你！你要是再说一句骂我妈的话，老子灭了你全家！”大伟抱着脑袋，躺在地上，五官痛苦地拧在一起，林雨泽顺势地抽出一根烟，点燃叼在嘴里，大摇大摆想要离开。
突然，身后响起一个苍劲的声音，“少年，你就真的不怕他死在这里！”
“谁呀你！”林雨泽不耐烦地转过头，顺着昏暗的路灯灯光望过去，只见在旁边的路灯下，沙爷伫立在风里，目光炯炯有神，梳理得整整齐齐的扎在后面的头发在风中摇曳着，灯光下的沙爷个子不高，却有一种强悍的气场，这是林雨泽见过的最精炼的老头了。
“做事，总得有个做事的规矩！”沙爷慢慢说道，“你不许人辱骂你的父母，实属是你的孝顺，但是你打伤了人，不顾他人死活，有违道德！”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小爷我，就是规矩！”林雨泽飞扬跋扈地说，不屑地看着老头，准备离开。
“什么是规矩？规矩就是维持这个镇子上千百年安安稳稳的底线，不管你是谁，你大爷还是小爷都不能毁了！”
“神经病！”林雨泽骂了句，然后不屑地转过身，大步走开，沙爷冷笑了笑，折下旁边的一根树枝，然后用力往前一扔，树枝不偏不斜插在距离林雨泽的脚三厘米的地方。林雨泽不由一惊。慢慢转过身子，看着沙爷。沙爷淡定地站在灯光下，“这些个规矩是老一辈传下来的，由不得你小辈的同意。”
“我说你个老头，你到底想干嘛？”林雨泽不耐烦地说，“你要是想我掏钱呢就直说，别整这些有的没的！”
沙爷看了看林雨泽，“无规矩，不成方圆。”然后沙爷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大伟，“你骂了人家的母亲，给他道歉。”
大伟看着沙爷，又看了看林雨泽旁边的插在地上的树枝，然后虚弱地说道：“对不起！原谅我，我不应该骂你妈妈的。”
“他道歉了，就该你道歉了！”沙爷淡淡地说。
“他先骂我的！”
“那你打伤了人家，不应该道歉吗？”沙爷的声音很是坚定，字里间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商量，林雨泽看了一眼沙爷炯炯有神的眼睛，似乎是被震慑住了，不情愿地说着：“哎.....呀......对不起！”说完，林雨泽又看了一眼沙爷，沙爷依旧面无表情，“送他去医院吧！”
沙爷说完，沿着来时的路，顺着灯光，慢慢地走着。
看着沙爷远去的背影，林雨泽有一种错愕，是否真的他就是穿越千年到来的老神仙呢？如果在之前，有人告诉他无规矩不成方圆，他大抵是一笑而过，但是从老人家的嘴里说出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世界上的对错都是两面的，没有说单单是一方的错，双方的有错，人与人之间，最难能可贵的就是包容和认识自己的错误。
林雨泽不情不愿地送完大伟去医院爆炸后回到家里，打开手机看到“浮生若梦”发来的信息：这几天在干嘛呢？
林雨泽抓了抓头发：准备考试呢？
浮生若梦：你怎么突然就想要认真学习了？
林雨泽低着头，看了眼窗外：我认识一个姑娘，她很学习成绩很好，她说年轻人可以任性，但是学生就要把学习搞好，你觉得她说得对吗？
“浮生若梦”过了很久发来信息：其实她在你的生活中很重要，她会影响你的决定，对吧？
林雨泽摇摇头，他本想回复点什么，可是一瞬间竟然找不出什么言语去表达，他退出手机qq，坐在窗前，打开英语书：“katewants......”
窗外，夜凉如水。
林雨泽朝着谢小丫家的方向望过去，嘴角微微抽动笑了一下：大概吧，这个谢小丫啊，真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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