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英雄纪
袁绍(二)(旧版)

涿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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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阳苑,董卓军营。

初升红日之下,偌大校场之上,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四人正各引数千兵往来冲突演武,骁锐健硕的西凉军个个盔明甲亮、奋勇争先,一时间战马嘶鸣、杀声震天,唬得西城居民心惊胆战,虽是大清早的,却是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有的还没起床的小儿也被喊杀声惊醒,骇得啼哭不止。

袁绍让随行侍从尽数候在营外,大大方方地孤身独骑而入辕门,一路行来,他只觉心旌摇曳,那不曾片刻停歇的呼喝声听来是这么刺耳,而如林刀枪上闪烁的寒芒望来又是那么的炫目······

董卓军势如此之盛,我不敌也。看来朝中这外戚与宦官两败俱伤后留下的权力真空,已不是我袁家可染指的了,唉!煮熟的鸭子,竟就这么飞入了他人的囊中,天意如此乎?

袁绍舔了舔略显干涩的嘴唇,心中满是无尽的不甘与悔恨。

“哈哈哈哈!本初老弟来了,来,本初,秋晨露凉,快进帐,别着了冷,那我在老太傅面前可不好交代了,哈哈!”董卓似是早已迎候在帐外,打着哈哈寒暄道。

袁绍一跃下马,从容地整了整衣饰,略一施礼,冷冷地道:“董司空军威浩荡,可是想给下官一个下马威吗?如此阵仗,几乎让下官胆裂啊!”他虽心知无力与董卓争锋,但说出的话却是尖锐异常、分毫不让,这即是他身出名门的骄傲和倔强。

此身可死,断不受辱!

“哈哈,本初老弟这却是说的哪里话?吾这麾下儿郎们不过是日常操演罢了,哪里有什么炫耀兵威之意?咱们是一家人,可别说那两家话呦!”董卓一边说着,一边已涎着脸虚握着袁绍的手臂,将他延入帐中,分宾主坐下。

甫一坐定,袁绍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地道:“不知今日董司空邀下官前来,有何要事商议?”

“不急不急,先喝杯热茶润润喉咙再说嘛。来人啊。上茶!”

“不必了,大清早的喝什么茶,董司空有事便说,下官洗耳恭听。袁绍不冷不热,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董卓本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受不得气的人,今天耐着性子捏着鼻子与袁绍说话,也不过是敬他四世三公的家族背景,当下见袁绍不识抬举,便收了笑脸,一字一顿地正色道:“孤请汝来,是欲行大事,希望本初能表示支持,与孤共同进退。”

袁绍闻言大怒,目视董卓,恨恨地道:“汝河人,乃敢自称‘孤’?”

“哈哈哈哈!”董卓大笑,针锋相对地道:“吾受封斄乡侯,又手握重兵,称一声‘孤’有何不可?更何况······”他顿了顿,森然续道:“吾不光要称‘孤’,还要行废立之事,汝待怎滴?”董卓双手据案,居高临下地看着袁绍,凶狠的目光中满是威胁与嘲弄。

“你······你说什么?”纵使沉稳如袁绍,乍一听这等惊天之语,还是有那么瞬间的失神无措,所以他要问清楚,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袁绍预料到了董卓想要当政的的野心,可他再怎么也不会想到,董卓竟然一上来就要使出这等雷霆手段,来在朝中树立起他巨大的威望。

废立乃是何等大事?稍有不慎,则祸及全族、死无葬地,怎么在他口中说来,竟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轻巧?这董卓行事,竟完完全全毫无章法可循,也未免太有些随意,或者说,太有些幼稚了。

就算我已绸缪多年,可那也只是先掌朝中大权罢了,废立之事,甚至连想都不敢轻易想及的,可他竟然说做就要做?

真真可笑至极!

董卓认真地盯着袁绍,口气丝毫不似作伪地确定道:“你没听错,孤是说,孤欲废了当今的小皇帝,更立陈留王协为帝!”

袁绍这次听得清楚,也不再惊诧,但他见董卓说得斩钉截铁,似乎根本不容人反驳,不禁怒目相向,也顾不得董卓称不称“孤”,而是义正辞严地反问道:“当今圣上登基数月以来,未闻有何行止乖张、荒淫失德之处,奈何便欲废之?”

董卓不慌不忙,沉声应道:“前些日子,孤于北邙救驾之时,见那‘史侯’惶惶然不知所言,心实恶之;而那‘董侯’(1)聪敏睿智,与孤言语间从容不迫、对答如流,心甚喜之。故孤为国家社稷计,欲改立更有帝王之资的‘董侯’为帝。”

“哈哈哈哈!”袁绍闻言,哂笑道:“帝王乃天下安危所系、国之神器根本,岂可由汝个人好恶所定?哈哈哈!真是笑煞吾也!”

“哦?这么说,那你是不想与孤共享富贵,要与孤反目了?”董卓强自按捺,可内心中的阴狠怨毒早已压抑不住,顺着他冰冷的声音流露无遗。

袁绍十分确切地感觉到了董卓身周所散发出的浓浓杀气,虽无形,可那是沙场百战所敛聚的杀气,阴冷得似乎要将这大帐中的空气都冻结成冰一般。不过袁绍丝毫也未震怖,依旧面不改色地斥道:“汝只是一边地藩臣,甫一入京,竟就要行这废立之事,何其妄也?非吾袁绍一人不从,上至公卿王侯、下至黎庶百姓,谁敢苟同这等倒行逆施之举?”

董卓暴怒起身,伸手解下腰间佩剑,“啪”的一声拍在座前案上,大喝道:“‘顺吾者昌,逆吾者亡’。有不从者,可同吾剑语之!”他急怒攻心,一句话几乎本能脱口而出,倒也忘了自称“孤”。

袁绍怎肯示弱,亦起而拔剑,厉声道:“汝剑虽利,吾剑未尝不利!”

“竖子敢耳!”董卓不想袁绍竟敢这般违逆自己,气得浑身发抖,冲帐外大呼道:“吾儿奉先何在?”

吕布本就一直候在帐外,闻言便闪身入内,按剑而立,怒目袁绍,也不言语,只待董卓下令,便拔剑斫之。

如果说董卓的杀气还犹可抵御的话,那么吕布身上那种似乎与生俱来、近乎本能的杀意,却是让人顿生无力之感的。那种杀意,那种感觉,如迅猛的风暴一般排山倒海、撕扯着你的筋骨皮肉;却又如淅沥的春雨一般抚摸吻啄、浸润着你的魂灵精魄。总之,附骨之疽一般地将你锁定,不死不休。

吕布虽只是遥遥站定,不发一言,可那不怒自威的无尽杀意早已将袁绍团团笼罩住,让袁绍一时之间竟浑身酸软,手脚不听使唤一般,动弹不得。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啊?能让我袁本初也为之气夺,如此威势,纵然神鬼,怕也莫过于此了······

“奉先,与我拿下此獠!”董卓怒气正盛,大吼道。

吕布方欲动手,田景却忽然闯入帐中,拱手苦劝道:“主公不可,不可啊!还望主公三思!”说罢,田景急切地以目视董卓,示意他不可莽撞行事。

董卓见状,思及袁绍家世显赫,不能轻动;可袁绍这厮今天拂逆他的心意,恶言顶撞,这口气不出也实在不痛快,故而思来想去,一时沉吟不决。

袁绍回过神来,也不待董卓发话,便回剑入鞘,快步行向帐外。待走到吕布身旁时,袁绍略一停顿,冷冷地道:“阁下便是吕布?今日一晤,袁绍没齿难忘!”说罢,扬长而去。

“义父,这······”吕布见董卓还在权衡利弊,不由得急出言催促道。

望着袁绍孤傲而去的背影,董卓叹息一声,摆了摆手,没好气地道:“罢了罢了,就随他去吧!大事未定,权且不要节外生枝!”(完)

注释:(1)“史侯”即汉少帝刘辩;“董侯”即汉献帝刘协。因为汉灵帝刘宏之前的皇子总是莫名夭折,所以刘辩出生后就被养在一个姓史的道人家里,用意是凭借道术保护他安全成长,故称“史侯”;而刘协出生后,因为母亲被何皇后嫉妒杀死,所以就由灵帝的母亲董太后抚养,故称“董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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