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顾长风之死
慧明曾经听大师叔说过这世上不仅有妖,还有魔,有长着三双翅膀的鸟兽,也有长着牛角只有一只脚的蛮族……
在世界中心的须弥山上,众族安居乐业,佛渡众生,因而再无战乱纠葛,一片宁静祥和……
惠明很向往那样的世界。
山下三里外有一口泉眼,出了那口泉眼顺着长满紫藤的路一直走,就到了哀山村,哀山村后面有一棵很高的石榴树,他打水的时候经常爬上那棵石榴树,某天好像真的就看到了矗立在世界中央的须弥山。
“慧明,慧明?!”
慧通挤了挤眼睛,看见师傅怒目举着棍子走来,心中一紧,想赶紧将这小子的魂拉回来。
“慧明。”
“啊……大师傅!……”
慧明一个哆嗦,思绪神游,呼吸也乱了,脸上满是羞愧。
他本是在想那关在殿中的魔教中人,想着那人三头六臂的模样,思绪一展开,又想到了已经去世的大师叔…
“哎……”
方丈渡尘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棍子放了下来。
也不怪这些弟子思绪神游,连他这样的方丈,也在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头疼。
那夜抓获了顾长风,夺回易筋经,这本是件好事情,可到了如何处置这顾长风的问题上,这事就变得伤脑筋了起来。
年轻气盛的弟子觉得铲除魔教乃是替天行道,觉得此人坏事做尽,当诛!
那顾长风也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从被关进殿里便整日出口成脏,嚷嚷着要和那夜打伤他的人再过两招。
这世上的人有些注定没有办法教化,顾长风就是那一类,甚至许久不动怒的渡心,在听了他恶毒的诅咒之后,都想直接一丈把他超度了!
但那样太过无妄,先不说这是禅宗净土,光是心里的那道关卡,渡尘就过不了。
顾长风不能杀。
可不杀又能如何?好好生生将人送回去?那岂不是今后不论什么人都可以进藏经阁偷东西?
少林也算是武林之巅,这样做世人怎么看待少林?
这秩序有乱,也不符合情理。
愁!
渡尘自问已经可以做到世事不扰佛心,但是忽然这么一个魔教的副教主送到自己面前来,他觉得佛心又有些不稳了。
“大师傅大师傅,今天的饭我去送吧!”打坐站桩完了之后,时至中午,慧明一摇一晃的走到渡尘面前,黝黑的眼珠子里满是期待。
他想看看那魔教中人是否长着三头六臂,是否真像大师叔说的只有一只眼睛。
这份心思极好猜透,渡尘又叹了口气:“慧明啊!……”
“大师傅,我走路不稳,但是端饭可是很稳当的!”慧明皱了皱眉。
“去吧去吧…”老方丈愁的焦头烂额,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师叔祖!”
慧明得到肯首之后,一路小跑的来到了院子里,看到空然还在扫着梧桐叶,想要上去搭把手。
“吃饭去吧,师祖我扫完这里便去。”
空然眯着眼睛笑了笑,手中的扫帚稳当而又有序的将梧桐叶扫到树下边。
他动作很轻,很慢,年事高了看上去右边的身体并不是那么自然,有些僵硬,那瘦骨嶙峋的手上没多少力气,但仔细一看,那每片落叶被扫起和飘落,都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这一切是那么的自然,或者说有些太过于自然了……
渡尘看着自己的老师叔,这个年逾古稀的老人近几日来似乎有些不一样,可说到底是什么地方不一样,他渡尘也只能道一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特别是这魔教顾长风受的这一掌,看似只是一记简单地“韦陀掌”,但真正领悟这一掌法的般若堂老师兄已经圆寂,少林寺的年轻弟子根本没人能用处这一招“灵山礼佛”!
就算是他渡尘,只怕这一掌也不能拍得这么干脆利落,让一个副教主伤成这样!
一掌,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只是一掌。
这暗中的高手是一位大宗师,这一掌虽然不能看出太多东西,但唯独这一点,他可以确定!
少林如今的大宗师就只有“空生圣僧”一人,难道说师叔他老人家也感应到了少林的大乱,从入定中醒转过来,而解救自己于危难之中?
空生圣僧,和空然同一时代入门,如今已经功参造化,一心只扣佛门不问世事,就算是他的师侄渡心,也有数十年没有见过自己这位师叔。
说不定师叔的修为又精进了吧,就连韦陀掌也修炼到了如此地步,自己还是得加把劲!
渡尘暗自揣摩着其中的道理,冲着院中的空然笑了笑。
老人在阳光下显得很平和宁静,此时中午的太阳正好,天地间一片清净,诵读经文的声音断了,这天地反倒是空明起来。
不踏实修炼,师叔和弟子们心里也不会安宁吧…
渡尘叹了口气。
空然一如既往地弓着身子扫着地。
世间的无序带来的是众生的苦难,渡心早知道这件事不会这样轻易了解,可就在他头疼不已的时候,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顾人风自杀了!
这人从一开始就在叫嚣不断,趾高气昂,丝毫没有将少林放在眼中,这样的人怎么会自杀呢?
听到这个事情后,渡尘三更半夜秉烛朝着地牢走去,还没下去,便闻见一股扑鼻的血腥之气!
再一看,那牢里的顾人风哪里还有半分桀骜的模样,两只眼珠子瞪大,那鲜血顺着口鼻溢出,显然是中毒而死!
旁边的小弟子脸色苍白,有些慌了神,头一次见到死人,只感觉胃里反酸脑袋发蒙。
“南无阿弥多佛夜,哆他伽多夜……”渡尘见此,口中默念,一遍往生咒未完便问道:“他死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我打了个瞌睡…醒过来之后就…”
小弟子颤颤巍巍,觉得是自己的失职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回去吧…剩下的就交给你师兄来处理。”
对于这位弟子,渡尘并没有过多责怪,反倒好像是松了口气。
顾人风已死,虽然不知为何,但既然上天这么安排,那么自己便只有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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