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期行
11 隐秘从未远离（旧版）

太子佑祥民被殿中群臣吵得脑袋都大了一圈。

他没想到的是，另一件更让他头疼的事情，已经随着三皇子一同入宫了。

接到侍卫来报，太子匆匆赶来和季常相见。

“禀太子殿下，属下接到急报，今日巳时，翎王府突然戒严，府中严令一干人等不得随意外出。另外属下曾探听到，三日之前，奉常俞岳阳请命为翎王拉拢奉节军统帅胡图将军，属下怀疑，翎王已经得手，如今府中突然戒严，怕是欲行不轨之事。”

“近几日老三和他一系的臣属频频聚首，生事是必然的，现在只不过是王府戒严，不值得大惊小怪。”太子手握望京八千禁军，有着这样一股绝对的力量在手，对于三皇子，他还是有些容忍气度的。

“至于那奉节俞岳阳，此人有何事迹，又有何本事？竟让你做出这样的判断，认为他有能力在三日之内搞定军中宿将奉节军统帅胡图。”

“奉常俞岳阳以前并无特殊事迹，只是此次献给陛下的丹药是他经手呈上的，之前调查灵丹时此人尚无异常，可就在这之后，属下发现那俞岳阳有了些变化，先是主动请命拉拢胡图将军，接着属下分派了数位得力之人追踪他，没想到，在这三天之内，这三人，竟然数次丢失此人的行踪。

“属下信得过我那些兄弟，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常年管理宗庙礼祭，年过四旬的奉常能够做到的，好在属下明确知道他的目标，分别在翎王府和胡图将军帅府周围都安插了人手，这才稍稍掌握他的行迹。

“不过离奇的是，这两处监看点的人手，都回禀亲眼看到了俞岳阳，可在随后的追踪之中，不消片刻就会丢失此人的踪迹。属下也怀疑是下面的人失责推脱，于是昨夜，再次发现俞岳阳夜访翎王府，属下接报之后亲自前去监看。

“直到今日巳时，这位俞奉常才离开翎王府，属下亲自追踪，此人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坠了上去，可一个转眼的功夫，一下就把人给跟丢了。”

佑祥民听到季常的汇报，眉头不由皱起，“这位俞奉常，真就这般神出鬼没，让本宫的暗卫都跟不上他的人？”

“是属下无能，可此人离开府邸之后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属下等人也实属无奈。

“好在那俞岳阳只是一人而已，我们发现自从这位俞奉常进入胡帅府邸，几日里面，进出帅府的人里，新增了许多生面孔，有一人被认了出来，此人是翎王府上的一名食客。

“属下等人顺藤摸瓜，其余人等也都确定了身份，他们皆是翎王新近招揽，养在城外的人，属下也是因此判定，俞岳阳确实为翎王办成了此事，属下所设想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胡图将军真的倒向了翎王。”

“俞岳阳，一个年过四旬的奉常，竟能将本宫费尽心血组建的暗卫弄得这般灰头土脸。”佑祥民安静的听完季常叙述，伸出右手搭在了石栏上，五指不自觉地轻轻弹动，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殿外的广阔天地，“季常，你说这天下，此时，有几分在本宫的手中啊？”

“回禀殿下，只要您想，这天下，尽在殿下掌中。”

“这话，你信吗？”

“属下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绝无虚言……”佑祥民缓缓转身，紧紧的盯着低下头颅的季常，“那本宫辛辛苦苦数年，是真的在眼皮底下下养出了一批酒囊饭袋吗？”

季常跪地俯首抱拳，“属下等人确实无能，可属下还是坚持认为，事情就是出在那个我们无法掌握具体踪迹的俞奉常身上，属下觉得，此人身上一定发生了某种我们并不知道的异变，就像……

“就像陛下因为服食那丹药出现不可预知的变化一样，俞岳阳作为直接与那颗丹药接触过，现在还活着的人，一定也有了我们所没有掌握的异变，属下以为，这也许就是我们这些年一直都在追寻，可始终无法直接获取到的那股隐秘力量！”

佑祥民沉默许久，皱起的眉头还是无法展开，再次转身望向了天际，“给本宫细细讲来。”

“多年来，属下一直都有一种感觉，在我们周围，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在每次我们即将触碰到那些隐秘实质的时候，这双眼睛背后的力量，就会以我们看不见的双手，将那些隐秘留下的踪迹统统抹去，让所有隐秘都流于传说，让我们无法证实，更无法接触和获取。”

太子一言不发，只是微微点头，连季常都有这样的感觉，身居高位的佑祥民，又何尝不是这样。

身为景国储君，很多秘密对于他而言，根本就算不上秘密，但他同样感觉到，有一股他无法证实的隐秘力量，在隔着重重迷雾，高踞云端，俯视着众生。

可是这一次，随着景帝的复活归来，那遮掩的重重迷雾，似乎被吹散了一些，天空之上的隐秘，开始降临到景国，如有实质一般，环绕在了众人的周围。

其中一件让佑祥民感到不寒而栗的事情，就是已经连续十余年都没有做过梦的他，在这几个深夜连续酣眠，属于常人的梦境再次归来，并且梦中的他开始肆意地展露心中隐秘，这些梦境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弑君......

佑祥民无法了解未知的面貌，可对他自己，有着最为透彻的认知，他本人是不一样的，这不仅仅来自于景帝宠溺三皇子所带来的的压力，更源于国事的纷杂、一年胜似一年的劳碌，这些一点点积累起来，让这位景国储君一直少眠，却不多梦。

随着肆无忌惮的梦境重临，佑祥民清楚的明白，一切，都伴随着景帝的归来，开始了。

“好了，既然你已经认定胡图将军愿为老三所驱遣，那就做好你分内的事情，禁军那里，本宫自会安排好。”

“殿下，那陛下那里……”

“不用多言，且敬而远之，静观其变吧。”收回远远眺望的目光，佑祥民转身向着议事大殿走去。

季常恭送太子回殿，安静地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就在刹那之间，那挺拔的身影，似乎佝偻了许多，可再看，又仿佛是他自己的错觉。

大殿之内，随着太子归来，吵闹的群臣终于闭上了嘴巴。

“科举之制，于我景国有大好处，诸位皆是我景国栋梁，应当明白陛下的用心，关于是否施行此制，就不用再议了，此制必行于我景国，诸位臣工，还是细细探讨一下此制施行之后的细节吧。”

不明白太子为什么出去一趟，回来就迅速做下了决定，一位臣子上前一步，先行开口，“太子殿下，如此行事，是否过于草率了些？”

有了领头的，众人就要再次开始嚷嚷，“殿下，我景国自先帝开国以来，奉行的就是……”

“本宫说了，此事不用再议，陛下与本宫，同一信念。”

佑祥民打断了将要乱哄哄开口的群臣，彻底定下了此事的基调，随后甩袖离去。

他决定，现在就去向皇帝禀明科举制定下之事，并在那件事情彻底滑向深渊之前，与老三，再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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