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路
第二章 山外来者（旧版）

黎广用手帕拭去剑上血迹，剑身寒光凛凛。黎广随手将带血的手帕扔在脚边的尸体上，死者瞪大了眼睛，充满着不甘，嘴角扬起的微笑还来不及转为惊恐。

隐藏的那么好，他在出手的一刻就确定了自己会得手。

“怎么了？怕了？”黎广看向旁边的呆住的少年。

突然从一个看着废弃的屋子窜出一个人拿刀过来，少年没有反应过来，着实吓了一跳。黎广收起剑，没有动，观察着少年。少年缓了缓，摇摇头。黎广露出一丝微笑，像是欣慰，像是赞赏。

“师傅。”少年喊了一下。

“嗯？要是怕了我们可以歇会再走。”黎广看着少年。

“不，我不怕。只是师傅是怎么知道屋子里有人？明明什么都没看到，也没有听到。”

“这样啊。你是怎么感受事物的？”黎广低头问少年。

“看，听。”少年回答。

“看不到，听不到呢？”

“那还有鼻子，我可以闻。”

“要是看不到听不见，还没有味道呢？”

“如果是吃的，还可以尝。对了，也可以摸。”少年突然想起来，把摸给忘了。

“如果藏起来了，看不到，触不到，听不到，尝不到，闻不到呢，五感都不起作用。”

“人都会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有一种特殊于五感的感觉。”黎广见少年在思考没有接话便继续往下说。“就像牲畜都怕屠夫一样，哪怕屠夫没有刀在手。”少年下意识的嗯一声。

“人，对未知的危险的感觉，就像迎面向你走来一个对你没有恶意的人，即便凶神恶煞提着刀，你可能会没有感觉。但是一个对你有恶意但是看起来和善的人，就会一种危险来到的感觉。”少年还只是嗯了一下。黎广看到少年听进去了，继续往下说。

“你现在经历的少，功夫低，感知不强。你现在可能会感觉不到。让人感到危险的是一种气。有的人与生俱来，有的是后天养成的。”

“气是什么？”少年并不太懂。

“善气，戾气，煞气，杀气，很多的，是伴随着人的一种气质吧。如果有人对你不利，不是刻意掩饰，就会感受到杀气，即使这个人藏在你的附近，你的五感都没有感知到这个人，但是杀气会激发你特殊的感觉。本能让你感知到即将到来的危险。还有一种人，不管对人有没有杀意，身边总是杀气围绕。这样的人不太多，但是，这样的人大多手中性命无数。等你以后慢慢体会吧。”

少年回想起很多年前师傅对他说过的话，他当时不懂杀气是什么，虽然没感受过杀气，虽然现在五感都没有发现危险。但是他此时深切的感受到了杀气，他此时感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

少年有些喘不上气，慢慢调整呼吸。

“师妹，注意点，有人来了。”少年调整好了呼吸。少年开始运行内力，少女心照不宣的照做。

“我们走。”少年拉着师妹准备原路返回。

“这什么破地？绕来绕去的。”一个粗狂的声音传来。

“大哥，别急，二哥应该做了记号。”一个人回答，声音有些低沉。

糟了，回不去了。

少年听到声音的第一个反应。

声音越来越近，是从回家的路的方向传过来的。

少年的危机感越来越强。

“师傅，人是怎么有杀气的。杀人就可以吗？”

“杀气啊。你知道贵族气质吗，有一些皇家长大的，自带贵族气质，算是与生俱来的一部分，更多的是后天对言行举止的培养，在人群中一下就可以和普通人分辨出来。杀气也是一样，只不过培养的方式有些特别。”

“为什么要培养杀气？”

“杀气不算是培养的吧，杀的人多了，杀气自然就有了。”

“杀气还能隐藏吗？”

“如果想杀一个人，不想被发现，就会特意收敛一点。”

“那刚才的人怎么会被师傅发现。他怎么不收敛呢？”

“不收敛杀气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非常自信，不在乎会不会被发现。还有一种是不会收敛。刚才的属于第二种，无知，自大。但即便他隐藏了，我也会发现，他，太弱了。”

“那杀气重的人，很厉害吗？”

“怎么说呢，只能说杀的人多吧。”

“师傅，我要是碰到杀气重的人，而且他要杀我怎么办？”

“你觉得你比他厉害你就杀他，你觉得你不行就跑。”

这个时候少年觉得应该跑了。

“有人。”那两个人看到了少年丢下的竹筐。

低声的那个人直接跨过草丛，被叫做大哥的也紧跟着过来。

从听到声音到被发现仅仅数息，少年来不及做出反应。

那二人也没想到真的有人。

四个人都愣住了。

两个人，一个矮胖，看着和善，一个高瘦，看着凶恶。衣装普通，都带着刀。

“是两个小孩啊。”矮胖的最先反应过来，故作轻松地说道。

低沉的声音是矮胖，粗犷的声音是高瘦。声音和身材极为不符。但并不影响二人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尤其是高瘦所散发的杀气，咄咄逼人。

少年紧拉着师妹的手，没有作声。这山里从来没有外人会进来。哪怕是山下的村落也轻易不会有人上来，更何况是这林子深处。山上野兽多，传闻有人熊，外人根本不敢进来，宁可绕过去，也不会如此深入。从山脚到这林子深处来回便要五个时辰，中间没有地方歇脚，山下村子里的猎户打猎也不会这么深入林子。

“小伙子，不用怕。你们是山脚村子里的吧，我和我大哥在这林子里找不到出去的路了。”矮胖看起来没有恶意。高瘦没有说话，但是身上散发出的杀气，让少年皱起了眉头。

“你们来山里做什么？”少年问道。

“你们来做什么？”矮胖反问道。

看起来胖子并不想说。少年在这里呆了十年，这林子像自家后院一样，这胖子居然问他来做什么。虽然高瘦一直阴着脸，但是矮胖倒是算正常。

“我们家住在山脚，平时没事我和妹妹就来山上。”

“这样啊，我们兄弟几个，来看看风景，顺便寻点野味，山里路复杂，走散了。他们可能先下山了。”矮胖面不改色。

兄妹二人穿着普通，都是普通的素衣，看起来矮胖是真的把他们当做山脚下普通的农家孩子。反倒高瘦一直盯着少女，眯着眼睛，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但少年确定，目光不善。

“你叫什么名字？”高瘦问少女。

“小燕。”少年抢先一步。

“我在问她。”高瘦看向少女。眼冒精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燕。”少女回答，听不出喜怒，躲开他的目光。

“二位可否给我们兄弟俩带个路?”高瘦说道，毫不掩饰眼中看到少女后的兴奋。

“师傅，有比我厉害的人要杀我，我跑得掉吗？”

“大概是跑不掉。”黎广回答。

“那怎么办？”少年想这师傅说的这不是废话吗。白说一样。比自己厉害的，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总不能等死吧。

“看他想不想立刻杀你吧。”黎广说道。

“那怎么看？”

“用眼睛。”

少年又是一阵无语。少年强忍着心中的无奈。

黎广看着少年的模样笑了起来。

“真的有这样的，没马上杀你，那就拖延时间，然后找我。”

高瘦说完之后，少年有点犹豫，这是与狼同行，毕竟高瘦的恶意显露无疑。若是自己，其实少年并不怕，自己能跑，跑不掉死了算了。但是师妹武功不高，平时练功自己和师傅又是不忍下重手，师妹在打架方面并没有经验，怕是跑不掉，被抓住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少年还不想激怒他们。

看少年犹豫，高瘦隐隐有上前的意思。

“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下山，这林子绕来绕去，太浪费时间了。”矮胖适时地接茬，从怀里掏出一点碎银子。“这是一点小心意。”胖子拿着银子走过来。

“不用，反正我们也要下山。”少年在矮胖刚走过来时冷冷地说道，及时阻止矮胖走过来。拉着师妹的手向后退一步。

矮胖也不介意。“那就辛苦小兄弟了。”矮胖笑道。矮胖心照不宣地和高瘦对视一眼。

都不是傻子，那二人敌意暴露无遗，少年看得出。少年无奈顺从，那二人看得出。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少年没有办法。这二人整体实力比自己和师妹高出太多。只能拖延，找机会，先让师妹走，自己再脱身。可是实力差距摆在这里，想要全身而退，难上加难。

“师傅，怎么拖延时间啊，你要是不在我附近怎么办？”

“兔子也可能在老虎嘴下活下来。你一定比兔子厉害，杀你的人却可能没老虎厉害。”

“那怎么活啊？”道理都懂，怎么做啊。

“笨。用自己擅长的。”

“要不是一个人要杀我怎么办，两个？三个？”

“先打最弱的，最弱的打不过，就束手就擒吧。要是打得过，就把最弱的搞死之后再打强的，先解决数量上的弱势。最强的你要是打得过，就不用考虑先打谁的问题。要是打不过，你就要面临不止一个人，所以先打弱的。”

“师傅，要是一群人呢？”少年继续发问。

“死去吧，没救了，你点子我觉得应该不会这么寸。”前面问题太多，黎广有些不耐烦。

少年牵着师妹的手，师妹的手很软，凉凉的，握着很舒服，平时能牵牵师妹小手的机会很少。要不是这种在被威胁的情况就更好了。

少年在前面带路，二人走在后面。少年没有办法，少年带师妹想走在后面，这两个人让少年走在前面，理由是带路，带路，就是应该在前面。高瘦左手按在腰间的刀上，少年无奈只能照做。但是又怕师妹在自己和那两个人中间出现意外，自己反应不过来。

就出现一种尴尬的情况。少女走在前面，然后是少年，其次是高瘦，然后是矮胖。四人走的极其缓慢，极其，缓慢。

少女不知道师兄怎么想的，常常走错方向，然后被师兄拽了回来。矮胖看在眼里，有些憋不住笑。少女在前面走，手向后被牵着，有些酸了。

高瘦又是个急性子，走的这么慢有些受不了了。

少年则一直思考怎么跑掉，这么耗到晚上，仗着自己熟悉地形，应该是不可能，毕竟距离天黑还有几个时辰，这两个人不可能任由自己拖到那个时候。

四人走了一阵。

“小子，你是准备要耗到天黑吗？”高瘦最先耐不住了。伸手作势要去捏少年的肩膀。

“哈哈哈，我们真的没有恶意，只想下山而已，你们也回家，顺路，你们配合一点，你们早回家吃饭，我们早下山。”矮胖巧妙地上前挡住了高瘦的手。

“别急，大哥，都还是孩子。”矮胖对高瘦说。矮胖并不想撕破脸。毕竟想杀了，易如反掌，但是想走出这座林子就不一定了。而且人熊据说真的存在，这传说存在十多年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矮胖并不擅长打斗。不想葬身在这林子中。

高瘦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少年想着若是把这两个人引到家里，但是这二人反应过来，在黎老和韩婆婆出手之前先控制住他们，情况又会很糟。想来想去，不管怎么样。还是应该让师妹先走。

一路上少年没法与师妹商量，只能想着制造时机，趁势逃跑。

一个计划慢慢在脑海里成型。

没走几步，少年看见地下一片叶子，突然蹲下。高瘦一下子站住，矮胖在后面想事，一不留神撞在了高瘦身上。少年捡起叶子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你干什么?”高瘦脸色阴沉。

“饿了。”说着少年又捡起一片。递给高瘦。“吃吗？”

高瘦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少女不知道师哥想做什么，也没敢贸然接话。

矮胖则饶有兴趣地看着少年吃叶子，似乎想问点什么，感受到高瘦的不耐烦，还是没问，大概是叶子好不好吃的问题。

“你们上来的时候是沿着小溪上来的吧，然后向东走，找不到路了，前面有一个岔路，向左走半个时辰就能看到小溪，然后顺着溪流下去。”少年没走几步，回头说。

“你想甩掉我们？我怎么知道下面有什么？”高瘦的怒意已经开始有些遏制不住了。

“大哥，他说什么？”少年说话有些含糊不清，矮胖没太听清。

“他要甩了咱俩，让咱们自己走。”

少年说完便轻轻捏了师妹的手，面对着对面的两个人，把师妹拽在身后，然后松开了师妹的手。把玩着手里的一根枯树枝，一段一段折断。

“这怎么行，咱们正......”矮胖还想说好话。被高瘦拦住了。

“你必须和我们走。”高瘦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我要是不呢。”少年和师妹同时右脚向后撤一步，猛地发力，同时向后退去。

“找死。”高瘦并未拔刀，直接向前扑去。矮胖紧跟着扑了上去，矮胖有些诧异，兄妹二人会武功他并不意外，只是这对兄妹功夫不低，在这个年纪中算是高手了。

眼见着高瘦到了跟前。少年猛地从嘴里吐出什么东西直射扑上来二人的眼睛，距离太近，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二人只能作罢，挥袖挡住飞来的东西。直插入袖，二人抬起胳膊一看居然是一根叶脉。矮胖有些心惊，叶脉居然有这么大威力。要是换成钢针，恐怕要钉在肉里。

仅仅是一个呼吸，兄妹二人把握住机会，施展轻功，开始逃跑。

“追。”高瘦一脸玩味。猫捉老鼠开始了。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