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殿,宫门大开。
身穿一身紫色罗袍裙朝服,头戴进贤冠的吕相吕夷简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从慈宁殿内走了出来,正在下台阶。
咔哒,咔哒…
奇奇怪怪的脆响,吸引了吕夷简的注意力。
此时宫内的天,才蒙蒙亮,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吕夷简显然看不太清,也没太在意,急匆匆的往外走。
砰,砰,砰…
木棍敲击地面的声音,更重了些,仿佛故意要吸引吕夷简注意似的。
吕夷简停下了脚步,回身,而此时,木棍敲击地面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似乎那人正在朝着他走过来。
这下子,吕夷简看清了,心里暗道一声晦气,但是脸上却堆起了笑,对着黑暗中的那人拱拱手:
“八大王!”
吕夷简一出声,黑暗中的那人便开始笑,冷笑,似乎对于吕夷简才看到他,颇有些不满。
没错,这吕夷简刚出慈宁殿宫门,撞见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离开了福宁殿的八大王,赵元俨!
作为宋太宗赵光义的第八子,宋真宗的亲弟弟,赵元俨在宫内可谓地位尊崇。
离开福宁殿的乳母许氏,身体发软,赶紧被内侍带着出宫,但赵元俨可不然。
刚刚解决了自己心头的一件大事,心里正极其畅快,不找个人发泄一翻,显然不符合他八大王的作风。
所以,他很适时的出现在了慈宁殿门口,好巧不巧的撞见了刚刚向太后请过安的吕相,吕夷简。
“哈哈,吕相公,这天还没亮,就给我寡嫂请过安了?”
八大王赵元俨的话里满满的尽是鄙夷。
“八大王,自先帝龙驭上宾,王爷悲痛过度得了阳狂病,不再上朝议事,这些年深居王府,可能忘了国朝的一些规矩,若外州府有加急密件,事关社稷安危的,中书自然不敢耽搁!”
仿佛对八大王的冷嘲热讽没听到,对着八大王拱拱手,朗声开口道:
“不管什么时辰,定要亲呈禁中,御前议事的!”
对于这个见谁咬谁的八大王,吕夷简也不想得罪的太狠。
“御前?”
八大王故作惊讶,随即极其肯定的出声:
“那应该去福宁殿!吕相公夙夜未休,披肝沥胆的地方,怕是去错了吧?”
赵元俨强压着怒意。
吕夷简不说还好,一说,便仿佛直接戳中了他的痛处一样。
堂堂大宋,如今竟然沦落到,有关社稷安危的事情,都要找慈宁殿的一个女人来决断?
笑话!
这简直是笑话!
赵元俨气得胡子都忍不住翘了起来。
大宋的男人,老赵家的人,都死绝了?
很明显没有!
他才刚从福宁殿过来!
似乎听出了八大王这话意有所指,吕夷简笑了笑,也不动怒:
“哎呀,如今官家尚未亲政,太后垂帘,至于这加急密奏,在哪议,怎么议,两府自有体面,王爷养病这么些年,未出王府,是从来没仔细瞧过?还是忘了?”
赵元俨嗤笑一声,拄着拐杖便朝着吕夷简逼了过来,单手持拐杖,指着吕夷简,斜睨着:
“哼,何为太后?天子之母为太后!本王是得了病,忘了不少事儿,也在大殿里说过谬语,失过体面!”
赵元俨一边走,一边盯着吕夷简:
“但,我却不像吕相,您…可是体体面面的忘了,这大宋,到底是谁的天下!”
说完,赵元俨自己却是笑了,那笑声听起来,让吕夷简直皱眉头。
而说完这些话的八大王,却是自顾自昂首挺胸的绕开吕夷简走了,他倒要看看,看看那个女人,看看这些以那个女人马首是瞻的家伙们,还能得意多久!
“又来装疯!”
吕夷简嗤笑一声,看着八大王离开时,那昂首挺胸趾高气扬的背影,吕夷简最近却是纳了闷:
“他怎么突然进宫了?去了福宁殿?”
吕夷简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难道他是…”
吕夷简想到了一种可能,继而神色大变,本来还有的睡意在片刻清醒。
他本想立即禀告太后,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却是赶紧朝着宫外走去。
“走走走,赶紧走!”
这边的吕夷简催促着内侍。
他要出宫,他要去找一个人!
……
而另一边,下定决心的年轻官家赵祯,带着张茂则,骑了两匹快马,竟是直接叫开宫门,直接驾马出宫去了。
好半晌,副都知邓保吉才带着几名内侍匆匆赶了过来询问官家下落,但为时已晚。
而恰在此时,跑得气喘的吕夷简赶紧吩咐内侍们备马,自个儿骑着马直朝宫外晏府而去!
在他看来,这个时候,怕是也只有官家的老师,晏殊晏大学士才劝得的住啊!
……
皇宫,慈宁殿。
好不容易打发走吕夷简的太后刘娥刚刚才被伺候着躺下,眼睛才刚刚闭上。
寝宫外,突然间乱糟糟的一片,吵得她头疼。
“外面何事喧哗?”
刘娥被吵得心烦意乱,不得已又睁开了眼睛,让人帮她重新梳理妆容。
副都知邓保吉神色惨白的跑了进来,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刘娥面前,身体颤抖着:
“太…太后,出…出大事了!”
哒吧…
正在为太后梳头的宫女,玉梳没拿稳,竟是直接摔在了地上,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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