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仙纪
第三章 路穷遇仙(旧版)

一昔罗浮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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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苍莽,草木丛生,显然是一片没有人迹涉足的原始之处,这样的对方,放眼天下,可不要太多。

似乎是知道命不久矣了,老者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自嘲之意。

想当年,他也是一代风流人物,少年时,曾在稷下学宫学习,见识了一番稷下学宫之繁华,诸子百家,各路人士,在不大的学宫之中争论不休,可惜,他终究是对儒术提不起兴趣,留下那么一句“睹有国者益淫侈,不能尚德……乃深观阴阳消息而作怪迂之变”后便扬长而去,之后数年,潜心治学,直至燕昭王招贤纳士,为郭隗修筑宫殿以师礼待之,以此作为尊贤榜样。一时间,各国人才争相趋燕,他亦是自齐入燕,更是亲眼见证了黄金台之繁荣与凋敝,繁荣之下,四方豪杰齐齐入燕,更是帮助弱小的燕国一度差点覆灭了强大的齐国,若非燕昭王后继者燕惠王多疑善变,逼得他不得不离开燕国,他或许会一直在燕国待下去吧,纵是如此,在燕国的那段岁月,也是他这一生之中最难忘的岁月,较诸稷下学宫之时,更要深刻几分。

其后,又亲身见证了长平之战,流血成川,沸声若雷,古籍之中所载的蚩尤之乱,大抵也不过如此吧!

晚年时,重回齐国,又于稷下学宫见识了公孙龙子的诡言擅辩,白马非马之言,确实是巧舌如簧,可惜,对他而言,言语之力,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因为他自身就是亲身经历者,纵然言语可以说服旁人,但力量,依旧可以颠覆这一切。

想着自己作为一代风云人物,竟然会被后辈以下克上,最终不得不死在这无名的深山之中,老者心底自嘲之意就更加浓郁了。

脚掌在山林之中涉过,踩断干枯的树枝,发出清脆的声响,因此而惊扰了几只林中的飞鸟,似乎是身上的伤势越发恶化了开来,老者的念头也是渐渐的模糊了起来,他只剩下一份执,以及一份冥冥之中的本能,还在牵引着他向着山林深处走去。

神而明之,这种玄妙的状态,对于他这等境界的高手而言,并不是什么虚妄之谈,有时候,一阵心血来潮,一种感觉,正是对应了冥冥之中的命理和天数。

老者只当最后的这股感觉,是牵引着他为自己寻觅一处葬身之地。

穿过重重林野,一处隐蔽极好的山谷顿时出现在他的面前之中。

山谷不大,但极为隐蔽,此地风水极好,灵气充沛。

阴阳家曾帮助秦孝公选址咸阳,对于风水之术,也是殊为精通,老者作为其中之佼佼者,风水之术亦是不凡。

来到山谷之前,他原本有些模糊的念头顿时又清明了一瞬,似乎是回光返照了,他不由轻声嗟叹道:“好地方,此地合该为我的葬身之处。”

踏入山谷,趁着最后一丝清明,老者决定在山谷之中给自己刨个坑,然后将自己给埋了,怎么说他曾经也是风云人物,就那样曝尸荒野,任由尸体被野兽撕咬,算什么话,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还不如死在阴阳家呢,哪怕他身上的伤是那人所留,但他相信,那人一定会好好安葬他的。

然而,真当老者踏入山谷之中,还不待他给自己刨个坑,自己将自己给埋了,首先映入他眼眸的,就是一间简陋的木屋。

“嗯,山谷之中有人?”

老者念头闪烁,心下不禁生疑,是山中隐士,还是其他?

根本不用去多想,答案,很快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一名穿着粗布一番,头发用麻线随意束缚在脑后的少年出现了他的面前。

“原来,是一名躲藏在山中的少年啊!”

老者心底有了答案,当今之世,乃是大争之世,这些年以来,曾经的春秋诸国,不知灭亡了多少,几乎每隔一两年,就会有战事生出,无非是战事的规模是大是小罢了。

眼前少年,怕是一名躲避战事,而藏在深山之中的人吧。

这样的人,虽然不多,却也不少。

而后,老者又不禁的多看了一眼从木屋之中走出,来到他跟前的少年,这一眼下去,顿时发现了古怪。

“咦?”

怪的,并非是他为自己选择的葬身之地出现了一名少年,而是这名少年的命格。

观其面相,实乃早夭之相,不出意外,这名少年应该早就死了才对,但他偏偏又活着,以至于在必死的面向之中,又多了一线生机,构成了一种生死共存的诡异面相。

老者活了几十年,相人无数,这种面相,他还是第一次见。

随后,他懂了,悟了,不由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

他那种冥冥之中的感觉,原来并非是牵引他来此为自己寻觅葬身之地,而是因为眼前这名少年吗?

于必死之所,得见新生,是为向死而生。

他怀着必死之心来此,见到一名于死地余生者,可不正是应了此间真意。

于是,他向着这个明明是第一次见的少年说了一句话,“小子,你我有缘,你可愿拜我为师,成为阴阳家新任掌门,新任东皇太一!”

虽然说阴阳家如今的掌门,如今的东皇太一,已经变成了那个人了,但这毕竟是那人强抢而来的,本质上,并没有经过老者的认同。

在垂死之际,他忽生一念,若自己留下一个传人,或许未来能够给那人找些麻烦也说不定。

也不待眼前少年同意。

老者的垂死的身形倏地闪烁,下一个刹那,就来到了少年的身前,其手掌探出,欲印在少年额头,毕竟他的时间所剩不多了,可没有机会给他老老实实的传道授业,他准备用易魂之术,将相对应的知识强自灌入对方脑海之中,至于对方会不会因此变成白痴,就看命了。

眼前少年本是必死之命,都依旧活了下来,老者相信他是不会变成白痴的。

但下一霎,老者的手腕突然被人给握住了,他意欲印在少年额头的手,被人被截了下来。

这令老者不由一阵错愕,随即,就只听眼前少年开口道:“老先生,我可还没有同意呢,你这么心急,可未免太不尊重我的意见了。”

看似普通的问答,却是令得老者心神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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