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过的那些人
第五章 生日风波（旧版）

起身胡乱洗了把脸，凉意更重了几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戳戳鼻子，伸手拿起桌上一个葫芦状的玻璃瓶，拳头大小透明精美，里面盛放着大半瓶五颜六色的幸运星。纸鹤数量太多不好拿，只能等见到慧景再做打算。右手搭上小贞肩头一起朝外走去。邻居的叔叔正在清扫门前的落叶，见我出门微微颔首。一脸玩味的看着，怕是也想起了自己的少年风流。清晨的老城区有些萧索清凉，走上街头的两人也不避讳，勾肩搭背缓步慢行。小贞蓦然开口对我说：“其实哥哥昨晚可以进来一起睡的，晚上很凉你被子都没有”。说完粉脸酡红。我有些尴尬，自己一个大男人倒矫情了，没人家小姑娘磊落大方，争辩道：“我可是好心为你着想，听说睡在一起会怀孕的，你不怕？”小贞听后不说话了，想来是她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而我在原则性的问题上向来很有分寸，所以即使成绩不好，经常在社会上浪荡，父母也很少管我，一个是管也没用。一个是他们相信我不会走歪。但若是同床共枕耳鬓厮磨，我怕是也控制不住升腾的欲望。但这不能说出来，免得打击她，觉得自己魅力不够。连血气方刚的少年都诱惑不了。尽管那对小山峦确实一般般。

二十年前门庭若市的百货大楼如今已是大门紧闭，遗留几处残垣断壁，此时门前摆着桌椅，老婆婆正站在摊前张望着过往的人流，也不知道她在这卖了多少年早点，从我记事起她就一直都在。点了些面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你能找到慧景吗？今天是她生日了”我说。

“不一定啦，她现在也躲着我，怕是觉得我和你是一个阵营了。等下我找人打听打听。”小贞在M镇有些能耐，深藏不漏，只是我当时不知。

“也不急，现在还早，先吃点东西。”给她夹了块玉米烙。小贞轻轻颔首。不再言语，默默吃着面点。顷刻。小贞起身去打了几个电话，回来对我说“我已经让M镇的朋友帮忙找她了。有消息他们会扣我，现在没事做，我们去逛街啊”。女孩子的要求一般是不忍心拒绝的。于是我就答应了。不得不承认女子在逛街这事情上有天生的优势，我五千米长跑毫无压力，四个小时后累趴在了步行街的长椅上，而她这看一下那瞅一眼。最后什么也没买。此时拿着一罐爆米花轻嚼着，一时往我嘴里塞几颗。“还没消息吗？我都走不动了。”我抱怨道。

“没呢。估计是在养精蓄锐晚上才会出动吧。哥哥我们去看电影啊，这里离电影院很近的。”我这人从小到大除了学校组织去看了几场，真就没去过这么高雅的地方。没兴趣。

“去上网吧。网上啥电影没有。特别岛国的动作片，精品中的精品。”可惜小姑娘不喜欢动作片。

两人吃了点东西，顺便找了间网吧，开了相连的两台机子各玩各的。小贞特别的喜欢F4，每次去唱歌点的全是F4的歌曲，但是男女音域不同，唱的超级难听。此时津津有味的在看《流星花园》。虽然很白痴的电视剧，但在那个年代的确迷倒万千少女。而我在第三遍刷着发哥的《英雄本色2》。这才是看电影的精髓，各看各的，也就没了不必要的争执。暮色霭霭，黑夜顷刻侵袭了整片天空。小贞BB机响了，出去回了个电话。回来后蹙着眉头一言不发。我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她摇了摇头开口说“哥哥，我说出来你可不能生气。”

“啥玩意说吧，我对你发过脾气吗？”

小贞斟酌了一番，道“刚才朋友跟我说，慧景最近交了个男朋友，现在陪着她到省城玩去了。估计这两天都不会回来了。”小贞说完看我的眼神有丝担忧。抓着我的手用力了几分。我揉了揉她的脑袋，示意她不用担心，轻轻抽回手，拿起幸运星走了出去。漫无目的一直往前走，脑子停止了运转，只觉得胸中气血郁结难忍。微微气喘。小贞默然不语，紧跟在我身后两米外。两人无声无息也不知走了多久。晃过神来已经到了M镇。又来到了认识慧景的那间网吧。整整14公里。扫望这里熟悉却不属于我的一切，眼泪突然就簌簌而下，一颗一颗的侵进泥土，积郁了一晚上的泪水在这一刻终于决堤开来。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抽泣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憧憬时间能定格在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那个夜晚。安安静静，只有我们彼此的倾诉声。如今我来了。而她却再也不会来了。门口蹲着三个红毛青年看了我半天。对我说了一句“哪来的怪物，大庭广众哭什么鼻子。赶紧给我滚蛋。”一根小火柴掉进了油桶。我瞬间就爆发了，疯了一样冲了上去，手里的玻璃瓶‘砰’的一声砸在他的额头。幸运星簌簌而下，洒落一地。三个青年反应过来。抡起拳头就往我脑袋上招呼，我也没打过架，身手笨拙，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小贞冲了过来，挡在我身前，看她好像认识这几人，说了几句话，他们不再动手。小贞伸手扶我起来粉眉紧蹙，担心的问“哥你没事吧。”我挥了挥手，没有回答。脸上又麻又辣，也不知道破相没有，觉得在她面前被打的那么惨太丢人了，对着几个青年叫嚣道“人多算什么本事，有种给我等着。”说完转身去给胖子他们打电话。小贞急追上来紧紧挽着我“哥哥算了。这事交给我，你别管了。”

我此时火气积郁难平，骤然甩开她“他侮辱我，没听他骂我是怪物？占着人多耍威风，我一定要找回来”说完急走两步，小贞又追上来一把环抱住我，一副打死不松手的模样，劝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叫人过来事情越闹越大会出事的。哥哥。算了。”我越听越刺耳，越觉得丢面。奋力挣开，找了个公共电话给胖子挂去“胖子，哥们在M镇被人揍的只有半条命了。你现在召集人马抄上家伙马上赶过来。”说完就挂了电话，朝路边蹲下，点了支烟静静的抽着，小贞不再说话。其实我不是在乎被人揍了，是觉得在她前面丢人，少年的虚荣心压制不住的想要证明自己的强大。胖子接到电话一脸懵逼，但还是很够义气的召集了十几号人顷刻便赶来。看见我也没多问，靠了上来。我挥了挥手“走。找那几个混蛋去。”那几个人买了小贞的面子，其实已经离开。一群人转了好几圈都找不到人影。胖子只得开口问我“他们长什么样，这里大部分的人我都认识的。”

我思忖了下，给胖子描述了一番，可能说的不太准确，胖子想半天也没想出来是哪号人物。问小贞，小姑娘直摇头不肯说。

“我一时判断不出是谁，这么找下去也不是事，明天我托人给你打听打听？”胖子说。

我点了点头没回话。胖子继续说“那现在怎么办，这帮兄弟恐怕要招待一番，总不能就这么让人散了。说不过去”，这是打架拼命的事，人家二话不说都过来了。是应该表示表示，于是对胖子说“要不带他们去烧烤园挫一顿？”胖子压低了声音“哥们。我没钱了，刚才打了几辆士的过来。这会一毛都没了”我摸了摸口袋。也没钱。有些急了。一帮人直愣愣的等着我发话呢。只好硬着头皮跑去问小贞，虽然我和她在一起基本都是花她的钱，但我没开口问她要过。

“我还有最后两百，要的话就给你”。

小姑娘没好气的给我回话。应该是气我没听她劝。这差不多是胖子一个月的生活费了。由此可知她家境很好。拿了钱有了底气。让胖子招呼一帮人喝酒去了。我转过身来往回走。砸红毛的玻璃瓶盖已经碎的稀烂，下半截瓶身倒还算完整。我捡起来拿在手上，一颗颗把幸运星捡起往里装。眼泪不争气的往下落，好像我捡回多少颗就要留下多少泪。觉得自己很委屈，做的那么辛苦人家根本不稀罕。小贞也蹲下身来帮我捡。很多都找不到，也不知道差了多少，数字够不够漂亮，出门的时候还是漂漂亮亮的。这会怎么就变成这残缺不全的模样了，没了瓶盖，瓶身的边缘也多了很多大小不一的缺口。幸运星也只裝了这半截瓶身的一半。如果我能一颗不少的全部找到，不知M镇这安谧的夜晚能不能裝的下少年的片刻痴情。小贞的声音隐约传来“哥哥，你把这礼物送给我吧！”我怔的一下。觉得送给她也不错，这精心准备的礼物也算有人收留了，一番苦心没有被辜负的那么彻底。伸手给她递了过去，“走吧。胖子他们都走远了，我们赶紧追上去。”小贞接过来端在怀里。一只手捂着瓶口，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掉出来一颗。紧紧捂着，那只纤瘦的小手压住了一颗颗热情跳动的心，一颗也逃不掉。这一刻可能她觉得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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