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安岭,一场大雪浩瀚而下,封疆千里。熊瞎子跳到沟子开始打滚,麂子撅着白尾巴在山林蹦跳,野鸡雪地里抱窝,群狼呼啸,山神舔血。
时小子在被窝里缩成一团抖个不停,黑漆漆的屋子里回荡着“砰砰”地敲门声,有个沙哑浑浊的声音喊着:“时小子,我是你姥姥,快开门呐。”
“时小子,你小时候我还给你换过尿布呢。”
“时小子,时小子,砰砰砰……”
“滚,我姥姥早死了。”他扯着嗓子嗷嗷地喊,门外的声音立时止住了。
紧接着,是一阵雪地上摩擦的声音,像是人趴在雪地上用手爬,一直爬到了窗户底下,然后就有双枯槁的手伸到窗户上,“砰砰砰!时小子,姥姥来看你了!”
时小子捂着耳朵,在被窝里缩得更紧了。
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反正时小子后来撅着屁股睡着了,一觉醒来天已经蒙蒙发白。
他钻出被子,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眼睛在后面提溜乱转。
门口的雪地被压平,全是拖拉的痕迹,看来那东西在外面来回趟了一整夜。
时小子看着这些痕迹,吓得身上汗毛倒竖,跨过门槛就往屯子里跑,连门都没关。
一溜烟就跑到了鼓儿屯,看到屯口有人在抽旱烟,这才松了口气。
“你这驴小子,这么早到屯里来干嘛。”那抽旱烟的人语气里带着嫌弃。
“你管得着,这屯是你家的!”时小子说完就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往屯里走。
后面传来更加嫌弃地声音:“驴小子!”
他到了一户人家,看看四下无人,悄悄爬上墙头。
里面的院落置落规整,一大一小父子俩在院子里。
小的叫段兴,穿着白袄,面容干净俊秀,正扎着马步提着千斤坠,脑门已经渗出细汗。
大的叫段智,坐在椅子上,手上端着热茶,茶水冒着徐徐热气。看着孩子认真练功的样子,他欣慰的点点头,道了一声:“好好练功。”然后放下茶进了屋里。
见时机来了,时小子赶紧跳下墙溜到门口,学起了树上斑鸠的叫声:“咕——咕——”
里面的孩子听到声音扭过头,看到时小子躲在门口朝他咧嘴笑,他看看屋里,立马放下千斤坠溜了出来,“你这么早来找我干什么?”
“我急啊。”
“急什么,不就是把刀嘛。”段兴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递给他。
时小子拉开刀鞘,看着亮铮铮的刀身眼睛立马放起光来,“好刀好刀,段兴,你够意思。”
他独自住在山上,家里只有一把卷刃的菜刀,经常有山精鬼魅来敲门,每次都把他吓个半死,现在有了这玩意就不用怕了。
段兴却不以为然:“要刀有什么用,你还不如弄把枪。”
“枪?”时小子歪歪嘴:“我一毛钱都没有,去哪弄枪。”
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问:“哎?对了,听说前几天有猎人去黑狗林,到现在没回来。”
“回来?”段兴摇摇头,“我爹说,只怕全埋在雪窝窝里了。”
时小子立马怪笑起来:“那他们身上肯定有枪。”
“……你疯了,扒死人的枪?”
“我现在就去黑狗林。”时小子扭头就跑。
“回来,回来,你真去!”
段兴正焦急地喊,身后却响起段智的声音:“兴子,你怎么在偷懒,在门口干嘛呢?”
“啊……爹,没事。”
“是不是那驴小子又来偷学武功了。”
“嗯……爹,我已经把他赶跑了。”
“你可不能和他一起玩,知道嘛。”
“知道了,爹,我怎么可能和他玩呢。”
时小子在墙外听得清楚,撅着嘴哼了一声:“你没少跟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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