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雪人生
第二章 童年（旧版）

《雪落下的声音》循环播放了不知多久，苏一瑾的思绪才又回到了现实。她迷迷糊糊地站起身，看了一眼钟表，已经是午夜十二点钟。再看一眼窗外，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她关掉音乐盒，简单洗漱了一下，便上床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婴儿哇哇的啼哭声搅扰了她的神经。她的心被这啼哭搅得很烦躁，她从床上坐起来，试图找寻这啼哭声的来历，可是周围万籁俱寂，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哦，原来是梦啊！”她静了静心，躺下来，很快又睡过去了。然而，她刚一睡去，哭声便又开始了。但这次她没有醒来，而是完全进入了梦境。在梦里，她循着哭声找去，结果，出乎意料的是，她发现这啼哭声竟然来自那个岁月久远的小山村，在梦里，她见到了那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孩。她温柔地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宝贝别哭，宝贝别哭啊！”她的手仿佛在轻柔地抚摸着那婴孩的小脸儿，替她拭去小脸上的泪痕。

日子一天天过得枯燥而乏味，外面又一天比一天寒冷。程海英因为产后抑郁,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导致身体虚弱，母乳严重不足。刚出生的小雪因为吃不着多少奶，拼了命地吃妈妈的母乳也填不饱自己的小肚子，结果饿得整天哇哇哭个不停。没几天工夫，小家伙便瘦了一圈，小脸儿变得蜡黄，刚出生时带来的那点白皙光泽实在是扛不住这么饿呀！这没完没了的哭闹，使得她那本就烦躁不堪的爹妈，情绪是一个比一个糟糕，程海英一听见她哭就气得咬牙切齿，浑身发抖，恨不得把她扔出去冻死！

苏永民更是扯着脖子大声叫喊着：“别哭了，再哭我就拿巴掌拍死你！”

奶奶也一样在旁边恶语相加，火上浇油：“死丫头片子，没用的东西还这么闹人，整个一扫把星，干脆扔了算了！”

家里人的诅咒和谩骂不仅没让小家伙消停半点，她哭得反而更厉害了，甚至是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了。之前还只是白天哭得厉害，一到晚上睡着了也就消停了。可没过几天，晚上比白天哭得还甚，甚至搅得四邻都不安宁了，左邻右舍都纷纷抱怨，这讨厌的丫头哭得他们整天心烦意乱，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生！而且这孩子也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大的劲儿哭声简直震天响，恨不能把整个村子的人都哭醒！几天几夜下来，把个家闹腾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的，大人们都给弄得身心俱疲，除了唉声叹气诅咒谩骂之外真是一点儿辙都没有。

程海英和苏永民生气归生气，诅咒归诅咒，谩骂归谩骂，但还没有灭绝人性到真把自己的孩子一巴掌拍死或是扔出去冻死的份儿，但是他们也真想不出什么对付这个小东西的好法子。正当他们都一筹莫展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小雪的姥姥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头奶羊，才算解决了这个困难，也算救了小丫头一命，从此家里总算是安宁了下来，再也听不到恼人的啼哭声了，因为小雪每天有新鲜的羊奶充饥了。羊奶虽然没有妈妈的母乳味道甜美，也比不上妈妈的奶营养丰富，但孩子每顿都是狼吞虎咽的吸吮着奶嘴，管他好吃不好吃，能填饱肚子她就很知足了，饥不择食对于任何生物都是一样的道理，对于刚刚出生的婴孩也不例外。小肚子能吃饱了，不挨饿了，小雪自然也就不哭不闹了，觉也睡得比以前多了。她消停了，爹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心情也不那么烦躁了，街坊四邻也都安宁了。家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除了每天新添的几声奶羊悦耳的叫声和小宝宝咿咿呀呀的语声。

日子过的飞快，一转眼寒冬终于过去，温暖的春天回来了。在羊奶的哺育下，小雪也一天天长大了，退去了婴孩的表皮之后，她的小脸蛋变得粉嫩粉嫩的，像透明的水晶球一样晶莹剔透。又经历了一个春夏秋冬的四季交替之后，小家伙已经过了一周岁。转过年以后她就已经能稳稳地行走了。

打从她会走路以后，她就总是寻着叫声到处寻找那只每天供她羊奶吃的奶羊。等到再大些，天逐渐变暖的时候，在温暖的阳光下，她就整天坐在奶羊旁边，静静地玩耍，或者看着妈妈喂奶羊吃草，或者好奇地盯着美味的羊奶从奶羊的乳房里被挤出来装进她心爱的奶瓶里。有的时候，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的小小好奇心，她还会伸出小手去试探性地摸摸奶羊妈妈的蹄子，可是奶羊从来不会伤害她，相反却显出无比享受的样子，说明她很喜欢小家伙碰她。奶羊甚至有的时候还会用自己毛茸茸的脸去蹭小家伙的身体，就像母亲和自己的孩子亲热一样。那一幕真是上天创造的一幅无限温馨的完美画面，如果旁边有一位懂得欣赏的善良人，他一定会被这一幕感动得双眼流泪的！从小家伙会说话，她就会待在奶羊身旁，咿咿呀呀说个不停，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时不时还会用那双天真的小眼睛瞧瞧奶羊，好像在说：

“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呀！”

奶羊有时也会咩咩地叫几声，好像是在回应她一样。我们不知道她们是否在交流，但是每次小家伙听到奶羊的回应声，就会面带着开心的微笑，心满意足地扭过头去继续玩她手里的小木棍，然后又呀呀伊伊地说起来，就像俩人在悠闲自在地闲聊一样，这是一幅多么和谐美好的优美画面呀！

每每听到奶羊咩咩的叫声，小雪的脸上总会露出开心欢快的笑容，虽然她还不会用言语表达，但是她用自己可爱的笑脸表达着自己对奶羊的哺乳之恩。她虽然只是个一岁大的小婴孩，却和跪乳的小羊羔一样懂得感恩，而她所能报答她的乳母奶羊的唯一方式就是她那可爱天真的微笑！

“万物皆有灵”，苏一瑾对此深信不疑。她记起读硕士期间，有一天，在回宿舍的途中，她经过宿舍附近的那条小径时，正巧有一只鸟儿被困在了一个废弃塑料袋里，周围聚集了好几只它的同类。见有人走过来，那几只鸟儿慌忙地飞离了那里，飞上了路边的枝头。而被困的那只鸟儿也想飞走，可是任凭它怎么扑腾也无法摆脱塑料袋的束缚。从它的叫声中，苏一瑾听出了它的惊恐和绝望。这时，苏一瑾停下脚步，蹲下来帮着鸟儿把塑料袋轻轻地拿掉，被困的鸟儿瞬间得到了解脱，它扑腾着翅膀慌忙地飞上了枝头，和其他的鸟儿一起结伴飞走了。见鸟儿得救了，苏一瑾松了一口气，把塑料袋扔进了路旁的垃圾桶，没多想什么就回宿舍去了。然而，从那天以后，她惊讶地发现，每当她在校园里再看到鸟儿在地上蹦蹦跳跳的觅食或是嬉戏时，她离它们不管有多近距离，鸟儿们都不会慌张，更不会惊惶飞走。她有时候甚至会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蹲下来看它们玩耍，它们也还是玩它们的，像是没有人的时候一样。她发现小鸟们都不怕她，因为它们已经认识她，知道这个人只会帮助它们而不会伤害它们，是它们的朋友而不是敌人。那一刻，苏一瑾被这群小精灵们感动到了，她从未想过，她不经意的一个小小的善举竟然收获了一个种群的信任和友好。那次小小的经历，让苏一瑾明白，小鸟也有情也懂爱，也知道感恩。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它们也和人类一样，有自己的灵性和情感。小鸟们让苏一瑾明白，万物皆有灵，万物皆值得被尊重和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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