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还愣着干什么,帮忙啊!”
梁老爷这才把铁锹扔在一边,然后过来推车,他扔的快,回身也正好挡住了,齐茗香隐约看到锹尖儿上有一抹红,她想可能是红漆,但又觉得不像,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男子带回县衙,就没多问。
真哥真够意思,派了一个敞篷马车,让她兜风。雨浇得她都快伤风了。齐茗香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忽然,狂风惊起,掀开了言起身上的白布,夫妇二人都看到了男子的脚。
梁夫人悲怆的大哭一声,坐在地上:“我的好女婿,是哪个千刀万剐的害了你呀?”
齐茗香问她:“你怎么知道这是你女婿?”
“这就是我女婿的脚,右脚的小脚趾旁边多了一块肉。”
齐茗香一看,还真是。
林了一撇嘴讥讽道:“你刚才都看什么了?这么明显的特征都没看出来。”
梁老爷没什么太大反应,弯腰把女人搀起来,道:“女儿没了,女婿也没了,留下一个外孙子,让我们两个老人怎么抚养。”
齐茗香道:“你们先别哭,来看看到底是不是。”
看脚丫子就能认出来是谁,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梁夫人激动地“啊啊”怪叫:“我不看,我不看,我受不了!”
梁老爷劝道:“茗香姑娘说的对,看看,不是不是更好?”
齐茗香敛眉道:“梁大伯您这句话是怎么说的,是您的女婿就不好,是别人就好了?”
梁夫人道:“你别听他胡说,他说话一直都不好听。”这会的语气一下子就正常了。
车轮越过了障碍,走了两三步,齐茗香说:“停下!”
捕快喊声“吁”,马儿停下,马蹄捯饬两下,站稳。
齐茗香梁氏夫妻道:“你们来看个究竟。”
也没等夫妻俩说什么,就对林了一说:“林将军,麻烦您下车,把布袋子和铁锹拿上来。”
林了一哼了一声:“你见过大将军下马车拿东西的么?”
徐周听出来门道,去把铁锹拿起来,布袋子被风吹出去很远,路滑,徐周紧着跑才追上。
他一脚踩上,“噗嗤”一声,把布袋子倒过来,倒出一只死耗子,徐周扔了布袋子,哇哇大吐。
肠子都快吐出来了,才捂着心口窝拎着锹走回去,齐茗香问他:“周大哥,布袋子呢?”
“茗香姑娘,那布袋子里有……呕……对不起。”徐周转过身去,干呕,半天才泪流满面的转过身来,“有一只死老鼠,太恶心了。”
林了一想,还好我没去拿。
齐茗香说:“辛苦周大哥,我有用。”
徐周一脸为难。
齐茗香乞求的目光道:“帮帮忙吧,周大哥。”
徐周还在犹豫,梁夫人用胳膊肘怼了一下梁老爷,梁老爷道:“我去捡回来吧。”说完就去捡了回来,女人脸色微变。
齐茗香把白布慢慢往下掀,梁夫人紧张地看着,等到露出脸,她一下子就晕了过去,梁老爷抱住他,闭上眼睛:“言起!”
林了一问他;“你女婿?没认错?”
“一个女婿半个儿,我怎么可能认错?”
齐茗香把白布盖上,道:“请节哀。”
梁老爷不再说话,一路愁眉不展,梁夫人也醒了,抓着丈夫的衣裳:“不是真的是不是,我刚才做噩梦,告诉我,是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你说呀!”
“官府会调查清楚,还咱们女婿一个公道。”梁老爷憋了半天,只能这样安慰妻子。
梁夫人发了疯似的:“公道,人没了,要公道有什么用?他们能让言起活过来么?”
茗香觉得女人的哭不让人动容,她没有流泪,也没不舒服。
她声音就是一个旁观者那般冷冷的道:“当然不能。但我能查出真凶。”
林了一看她。他发现,这才是第一天认识她,救她那次,和在人海中与她擦肩而过没有区别。
也许,他应该再好好了解一下她。
将言起抬入停尸房,屋子里的阴冷让梁夫人直打寒颤,梁老爷眼睛一直看着言起,齐茗香觉得,他的眼睛有种异样,看不出是难过还是什么,他掩藏的太好了,让她有种错觉。
男人有泪不轻弹,他在压抑心里的悲伤。可是,还有一句:只是未到伤心处。亲女婿死了,老丈人不掉眼泪,这正常么?
天下真有如此铁石心肠之人?
齐茗香并不觉得停尸房有多冷,瘆人,查出他们真正的死因,找出真正的凶手,让家人得到哪怕一丁点安慰,她都觉得没白付出辛苦。
“梁大娘,梁大伯你们可以暂时离开了,林将军留下。”
林了一问她:“让我留下做甚?”
齐茗香让夫妇俩出去,关上门,道:“帮忙。”其实不用帮,她却想让他帮,反正,这人也爱管闲事么,肯定没有其他原因的。
林了一摊手,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别废话,帮不帮我?不帮我我找别人。”齐茗香生气地说。
“哎?你男人在这,你找别人干什么?你先检查,我出去喝两杯茶。”
“不行,不许出去。”
“为什么?你害怕?”
“我害怕什么,害怕的应该是凶手。”齐茗香指着言起心脏上的伤口,说:“从伤口的角度,与刺进去的深浅程度来看,凶手使用的应该是一把长约十寸,宽两寸的匕首。”
林了一说:“这样的匕首有的是,不太好找。”
“那也要派人去找,相同的,类似的,都拿回来,谁买过,都作出记录,不能怕麻烦,才不会有漏网之鱼。记下来,愣着干什么呢?”
“为什么是我记?”
“不记出去!别打扰我!”
林了一就真的走了出去。
过一会儿,齐茗香走了出来:“回县令家里。”
齐茗香回忆到此,说:“明天要仔细问问他们夫妻二人关于言起的情况。”
她站起身,走几步又回来,大大方方的拿起两盘菜:“真哥,这我拿回去给俩孩子吃。”
赖真说:“不够一会再来拿。”
“够了,谢谢真哥。”齐茗香说完往外走,林了一惊讶地道:“你就这么着回家么?”
“啊,咋了?雨停了。”她说完就开门出去了。
林了一立马撂下筷子,火急火燎的跟上,“咣当”地关上门,把赖真吓了一跳。心想,弟妹不在之后,林了一就没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了。
茗香妹子,也真的很好。
老弟真有眼光。
*
齐茗香脚步匆匆,林了一紧紧的跟着,一直跟出了大门,齐茗香回眸一皱眉:“你跟出来干什么!”
“送你回家,这么晚了,你是女孩子,不安全。”
齐茗香轻轻叹气,女孩子,似乎是对脆弱的女人的称呼,只会柔柔弱弱的撒娇,她早就不是了。
“我只会让别人不安全。”
“我信。但你手上拿着两盘菜。”
“我直接‘pia嚓’一下扣他脑袋上!”
“孩子吃什么?”
“我可以再做!”
那,还是他多管闲事了?
“那也不行,我就是要送你回家。”
“不用!”齐茗香真是快烦死了,这人是狗皮膏药转世吗?
她在前面走,他就在后面跟着,她走一步,他跟一步,她停下,他也停下,就像她的影子似的寸步不离。
然而,走了也没有几步远,齐茗香就拿出钥匙,“咔”一下,锁头就开了,林了一惊讶的下巴就要脱臼:“这是你家?!”
“嗯,不行吗?”
林了一瞅瞅左边,说:“你和赖真是邻居呀?”
“是啊,你有什么疑问?”
林了一摇摇头,然后问她:“如果我说,那家。”他用下巴指了一下茗香家的右舍:“是我家,你信吗?”
今天上午,赖真就说有熟人搬来,没想到就是这位。
“哦。”
齐茗香表现的丝毫不意外,让林了一感到奇怪,换成别的女人,知道有这么一位英俊风流世间难见,潇洒倜傥难找寻的男人是自己邻居,还不得激动地不知道自己是谁呀!
她真够淡定!
林了一寻思一会,大声喊:“我明天来找你!”
齐茗香就当没听见,进屋看孩子。
柳大珤坐在门槛上,抬头,眼神冰冷地看着茗香,茗香道:“怎么在这,回屋睡觉去。”
“你是我亲娘么?”
“大珤,你怎么这么问,我是你娘啊。”茗香说完弯腰抱他。
柳大珤却躲开,站起身道:“你不是!是你,是你勾引我爹,害死了我爹我娘,你天天出去找凶手,其实,你自己就是凶手!你应该被抓起来!”
柳大珤仰着头凶恶地看着她,齐茗香回忆抚养他到现在,七年来的过程,心里委屈极了,她怒道:“柳大珤,你就是这么和你娘说话的!”
“你不是我娘。齐茗香,你是我的仇人,我恨你!早晚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齐茗香气极,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然后又看看自己的手,又愤怒又后悔。
柳大珤哇地哭起来。
柳母和柳父闻声过来,柳母问她:“怎么了这是,你打孩子了?你打他干什么呀?”对柳大珤道,“奶奶抱你去睡觉,今天和奶奶睡。”
柳大珤躲开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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