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的影子
第五章 杀死巨蟒爱上大象（旧版）

“感觉怎么样？完成你的心愿了吗？”说话间，祝一舟已经走到冰箱旁取冰块，并把冰块装进一个医用自封袋做成了一个冰袋，递到韩雨手里。

“嗯，完成了，不过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但是总归是蛇口脱险，谢谢祝医生了呀。”韩雨接过冰袋，放在自己纤细的脚踝上，她故意把杀死巨蟒说成了“蛇口脱险”。

“怎么？还发生了什么？”祝一舟的语气举重若轻，他很想知道韩雨在梦里遇见自己时是何感觉，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我看到了另一个我，然后就醒了。”韩雨含含糊糊的回答着。

“嗯，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祝一舟猜想，韩雨可能不想向他透露自己在梦境中撕扯巨蟒的细节，所以他将话题转移到现实当中来。

“感觉很温暖，哈哈”韩雨简单应了一句。

随着诊室的光线逐渐变强，医院的宁静也逐渐退却，韩雨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对祝一舟说，“这会儿同事应该起床了，我回去吧，你一会儿应该还有病人”。

“行，我把你送回去”祝一舟抱起韩雨出门。

“韩医生、祝医生您俩这是什么情况啊？”一出门就遇到和她一起值班的护士，语气中带着一分关心和九分嫉妒。

“什么什么情况啊……刚才摔了一跤，扭脚了，刚好被祝医生发现”韩雨俏皮回应。

“啊，不严重吧？快回去歇着，我去拿拐给您”护士多了一分热心，嫉妒降到八分。

“好好，先给我送值班室吧”……

把韩雨送回值班室，祝一舟回到自己的诊室，他知道今天早上的事情再过一个小时就会成为这层楼的“重大新闻”，不过他不太在意别人的议论，毕竟每周只来这里工作一天，而且这段时间他为了对抗父亲的“催婚”已经心力交瘁，不会再因为旁人无足轻重的非议而自讨其扰。退一步讲，他本来就觉得“空心怪”是不配拥有婚姻的，对于种族的“繁衍义务”，他打算一直抵抗下去，他甚至希望自己不曾来到过这个世界，因此对于任何的来自于异性的情愫，他都不予回应，而流言蜚语与他而言也迟早会不攻自破。

韩雨坐在值班室椅子上等待着护士给她送拄杖，从门背后的落地镜刚好能看到自己的全身，她对着落地镜发呆，观察着镜中的自己，看到自己白皙的小腿露在白大褂外面十分动人，她又微微扭动脖子，端详了一遍自己的面容，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祝医生催眠的缘故，她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爱。

接着，她又重温了一遍梦境：伴随着一阵乱石坠落的声音（现实中制冰机里的冰块发出的），巨蟒从梦里消失了，她看到另一个自己蹦蹦跳跳的跑到幼儿园门口，张开双臂，试图要拥抱幼儿园贴门上的大象，而就在这时，铁门上的卡通图案都动了起来——猴子挠着头，老虎懒洋洋的打着哈欠，鸽子向天边飞走了，而大象用鼻子卷着小女孩（她自己）的腰，仰头把她举了起来，小女孩欢乐地叫着笑着，她看着梦中的自己，心里无比羡慕她此时的欢乐幸福，大概人们只有在童年才会这样无所顾忌敞开心扉吧，韩雨感叹着。

韩雨刚才没有和祝医生复述后面这段梦境，因为这段梦境太美好了，用语言复述会破坏它的氛围，而且这种幸福感和祝医生刚刚抱起她的感觉非常相似，所以她羞于描述自己的感受，毕竟这不是一次正式的心理治疗，双方都没有认真对待，只是点到为止。

一天的工作分别在祝一舟和韩雨的诊室稀松平常的展开了，稍有不同的就是韩雨的同事果然把早上的大新闻传开了，有的说“韩医生，你是在哪儿滑倒的呀，我也想去踩个点”，有的说“我看韩医生和祝医生确实挺般配的，这一摔一抱其他同志们就更没戏了”，还有的说“我们韩院花看上谁了还需要亲自追亲自摔吗？你们不要以素人之心踱女神之腹了好伐”……韩雨听得出话中的嫉妒和捧杀，不过大家终究是朝夕相处的同事，即便是调侃也都十分友善，况且韩雨今天不知怎的，心情异常轻松愉悦，什么事儿也计较不起来。

熬到了下班时间，韩雨和祝一舟赶巧同时出门，

“脚还疼么？”两人相视一笑，

“把脚抬了一天，已经不疼了，拐杖都没用上，多亏有你”韩雨觉得这么说不妥，又补充道

“多亏有你的冰袋”

“不客气，脚伤影响你回家吗”

“不影响，我打车回去”

“晚高峰打不到车啊~”一个路过的小护士一边接话一边对着韩雨做了个鬼脸……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如果今天让韩雨自己回家，会让她有些难堪的。

“她说得对啊，要不我送你吧”祝一舟只能这么回应……

韩雨坐在的副驾位置，两人在满是尾灯的街道上缓慢前行，他的车里非常整洁，车内没有任何摆件，他也没有播放音乐或者广播，祝一舟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双眼注视着前方。

说完感谢的话，韩雨在座位上手足无措，她很少单独坐男人的车，特别是现在面对这个有点让她心动的男人，她感到既幸福又惶恐。

“你尽量把脚垫高，座椅下面有个脚托可以伸出来，在右手边有个控制键”说话时祝一舟依然目视前方。

“哦哦好的，没关系，一会儿就到家了”韩雨一脸乖巧应道。

“看今天这个状况至少还要一小时，你做着别动，我帮你弄”

说着，车停在红灯下，祝一舟一手扶着副驾座椅，上半身略过韩雨的身体，帮她调整座椅下面的脚托，韩雨屏住呼吸，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她闻得到祝一舟头发的香味，是一种蜂蜜混合着皮革的香味，是一种充满力量的温存感，又让她想起梦里那个被大象鼻子高高举起的女孩。紧接着，她的座椅开始向后移动，小腿被一个柔软的垫子支撑起来，忽然她的手被祝一舟握在手里，她觉得浑身像触电一般不由地颤抖了一下。

祝一舟倒是很平静，拿着她的手，放在座椅的控制键上对她说，“就是这里控制，你可以自己再调整一下”。然后放开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哦~”韩雨呆呆的应了一声，似乎还没缓过神儿。

果然过了一个小时，车才开到韩雨公寓楼下，祝一舟将她上楼，但并未进门，只是嘱咐她冰敷和早睡。

关上门后，韩雨躲在落地窗后面，偷偷看着祝一舟走出单元门，走到车位边，拉开车门，发动汽车，驶离小区。

目送祝一舟离开后，她转身靠在窗边，然后缓缓坐在地板上——如果一个人独自坐在地板上看自己的房间，她会觉得整个房间变得空旷而陌生，与之对应的就是突如其来的空虚与寂寞——韩雨对感情的恐惧来源于原生家庭中父亲的背板与母亲的喋喋不休，特别是父亲离开之后，她成为母亲唯一的倾诉对象，她接纳了母亲太多的情绪，以至于马上三十岁的她，从未与任何异性建立过一次亲密关系，每当面对异性向她示好时，她是从内心生出疲惫，就像一个被爱情伤透了心的女人。

但是今天她似乎在梦中短暂的冲破了原生家庭笼罩的阴云，她渴望敞开心扉，渴望被拥抱，她变得顽强起来，她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正的顽强并非是要抗衡什么，而是重拾了赤子之心。

此刻，她如同觉醒了一样，她看到了自己之前的怯懦和无助，她似乎明白了自己应该为自己而活，她甚至想向过去的自己诚恳的道歉，她不该如此“善良”地去接纳别人的情绪，即便这个别人是自己的母亲，也不该在自己尚且弱小时去救赎她，现在，她只想救赎自己，她渴望去爱。

燃起了对爱的渴望，再抬眼望着自己空旷的房间，寂寞的感觉更加浓烈，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多年的委屈似乎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从埋着头小声抽泣逐渐变成嚎啕大哭，哭完之后她舒舒服服洗了澡，睡了很多年以来最甜美的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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