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湖的秘密
第一章 为什么叫银湖(旧版)

从本章开始听

1

我们这个地方是一个县级市,十年前还是某市里的一个区,市政府所在地,后来市撤了,几个县划归其它两个市,区成了省会城市的后花园,在汽车站乘到机场的班车要一个半小时。

去年夏天,旅行社叫我填了表,我去了海南三亚,从海口过。

酷热的中午,我在A区门口叫了绿色的出租车,哄驾驶员开进A区,女儿和大旅行包在楼梯下面,女儿小学刚毕业。驾驶员在小车里,看到孩子背着包,心里满意了一点。

我拎着金利来旅行挎包,肩背着白色水桶包,长长的包带及到臀部,身着裙子。

六块钱的出租车费,出租车在站外停下了。

两点,我们到了新桥机场。

半夜,飞机航班才在美兰机场降落。

五天后,我们回到了银湖市,银湖市有一条商业步行街,街上有两个大商场,周边有两个商业广场,市中心还剩了一条巷子,城郊小区林立。

金龙小区在世纪大道一侧,离高铁站很近。

我们就住在金龙小区。

金龙小区很平常地分为A、B、C、D、E、F区,中间是一个方形广场,再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喷水池,再中间是欧式雕塑。

石头记在D区外占了两层商铺。

石头记里卖简餐,餐台边的双层窗帘拉开,人的视线正对广场上的喷水池,碰到周末,喷泉水喷出来,下去,凑近它,可以听到哗哗的声音,当然石头记里面也有小包间。

一家人在周末可以进去坐一坐,许多人聚餐可以包个包间。

店主三十多岁,是个女人。

我认识了她,那天我带孩子进去吃饭,她站在门口修指甲。

这个女子外貌一般,不是清瘦的身材,个子也不高,恐怕刚刚一米六零。

石头记是首饰的品牌名称,竟然用在了餐厅。

上了楼,经过吧台,两个女服务员说老板在门口,我猜是她。

那一餐我和女儿吃了两份套餐,排骨饭,有蔬菜,有咸白萝卜、有蛋羹,我叫服务员买单,总共要四十元。

那是二0一0年。

后来,我坐在长椅上,假想对面坐着一个大我八岁的男人,他和一个大我四岁的男人竞争,用话语争夺我的爱恋,最终,我同意和大一些的男人去德国,而那个小一些的男人驾着车在银湖游荡。

那是二0一四年的一月一日。

我穿着牛仔裤,绕着黑开司米围巾,扣着红色的呢衣。

桌子上是一份味道一般的素菜什锦,我的钱不多了,舍不得点好的。

服务员应该知道菜的质量,看桌子上剩的饭菜,她没问我要不要吃完就收走了餐盘。

我在广场上踟蹰,我有幻觉了。

我早就知道我患了精神分裂症,二月十日确诊了。

要说到九三年我高中毕业。

2

高三毕业后,我参加高考,第一志愿填了天朝地质大学,第二志愿填了安徽大学,在最底下高中专一栏随便填了合肥供销学校,班主任王老师说:“都填!”

我填着玩的。

我背着铺盖到老骥复读学校去读书了。

老骥学校安在城南的民房中间,一栋民房二楼上的房间已被两个女孩租了,我加入了。

第二年我能考上北京外国语学院、上海外国语学院、南京大学或山东大学,读中文系或英语系,我心里有底。

第一次高考我的考分离本科线还有二十五分,语文考了八十七分,英语考了八十九分。

这是一个秘密,我对谁都没说过。

老骥复读学校的副校长看我妈走老远路送来了合肥供销学校的通知书,说:“家里有靠山吗?”又说:“你小孩的前程没了!”意思是说你家靠山以后能帮上中专的小孩找份工作,他话里的意思更是让我们离开学校,他也不敢和通知书作对。

我仓惶地走上站台,乘火车,上火车前,看一节节车厢驶来,头发飘起,不知归路在哪里。

我才十七岁,属龙的。

我是个女孩儿。

两年后,我回了银湖。

我和父母住在一起,我们住的房子是农村的砖瓦房。

父母种地,打点零工,日子还可以。

我对乡政府的工作丝毫没有兴趣,我喜欢文科,学了会计,亲戚找人帮忙给我安置了出纳会计的工作岗位。

我骑自行车上公路,到了村子的田边,停下来,在草地上俯身采了一朵蓝色的牵牛花,牵牛花在早晨张着喇叭,不一会就收起来。

“牵牛花!”陈彤说。

我没有说话。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我说。

“我教你织毛衣。”

我到了向阳街,看针线,买了一元四根的毛线针,在草城街的凤凰商场称了毛线,先买了米灰色的中粗线,先织会了上针、下针、平针,然后是绞八字,再学会将前后片缝成桶状,连上袖子,收上口,成了一件毛衣。

那一年冬天,我张着胳膊在冰上走,一路滑行到了乡里。

纯蓝墨水颜色一样的牵牛花夹在硬皮笔记簿里,我多日后打开笔记簿,它成了标本。

陈彤早上在乡初级中学卖包子,回学校里的宿舍收拾干净了,再骑自行车慌慌张张地上班,沿着乡村小路跌跌绊绊。

她打毛衣,找空闲打麻将。

乡干部的家属是她常找的人。

我看报纸。

在乡政府晒太阳最是惬意,在食堂刚用完饭,在井台上看看水,望望办公楼的后面,走到前面,小青年在值班室议论姑娘,议论完了在办公室的电话机旁议论乡村干部。

乡长从行政村用完饭,腆着肚子,用牙签剔牙,走回来。一群人不分职位,在一起晒太阳,说话。

我慢慢长大,乡政府对面中心小学下面有个裁缝铺,我做了两件衬衫,一件是白底蓝花下摆束起来的短袖衬衫,一件是细蓝条纹方领的长袖衬衫,我穿着大学校园里流行的装束。

裁缝铺下面有两棵樱桃树,长在路边,村子的外面,结果了,就有人去摘。

我看她们拿着,粉红色的一串,又掐了放在嘴里。

姑娘们貌美如花。

3

为什么叫银湖,水翻滚起来是银色的,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十二岁时我去银湖岸边,搭木船去姥山岛,岛上有一大片苍翠的竹林,还有一座塔,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一处靠近岸边的湖水中有两块礁石,传说是王母娘娘遗落的两只鞋。

我们那些孩子在岛的山坡下野炊,捡拾树枝,用石头搭灶,放上铁锅,做好了米饭,还做了榨菜鸡蛋汤。

回去上船,老师发现少了一个人,老师是我们的语文老师,男的,二十五岁,大家看,从山上下来一个男孩,不停地挥手。

岸上有个寺庙,我怕寺庙里红色和黄色的布置,没有进去,在渔村转,突然转身,一口红色棺材放在门槛上让我看到了,男同学在远处,我没有吱声,心缩小了。

等车的时候,梅丽买来了蛋糕,语文老师拿了在嘴里咀嚼,我也买了一斤,默默地吃,独自尝着蛋的腥味。

第二次我在港口乘小艇从湖心过,到了渔村,看了看水边摆的土特产,吃了全鱼宴。

全鱼宴上都是鱼,大鱼、小鱼、新鲜鱼、腌制的鱼。

在艇上,我看到领导们斗智斗勇,一个中年人抱起双臂,眯起眼睛,我那时对他崇拜不已,主任高谈阔论,捏拿官腔,被人比下去。

冬天,市领导安排我们游湖,真是太热情了。

从岸边回来,我迅速回金龙小区,把自己捂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还冲了杯维维豆奶给自己喝。

第三次,是今年夏天,滨湖大道上的绿化挺好。

我现在是个正常人,会回忆。

我外婆家在清镇,还有个小舅舅背过我。

一九八一年,清镇后汪村,我六岁,小舅舅十四岁,他就是那个大一些的男人,我假想他说要带我到德国柏林去,我们住的房子前面有一片玫瑰园,他在汉堡市工作,我可以在家写作,生两个孩子,林山,林河,他们的父亲叫林伟,而他们的母亲叫田意。

他穿着白衬衫,沿着土路往前走,旁边是睡在柴房的大姐姐,大姐姐家的房子和外婆家的房子隔着一面墙。

还有一头黑猪在前面,小河和我们平行,我们往东走,村东头是出村的大路,大路过去是田,外公在田里有一块自己的地,种了西瓜。

一座山丘在前面,站在山丘上,看得到下面一个小小的圆形的如童话境界般的小村子,烟雾缭绕。

再往前面远远的地方看,是戏台常搭的地方。

小舅舅穿着白衬衫,我在他背上。

大姐姐带我在小河里划过船,攀过莲花。

小舅舅消失了,没人提起他。

我也忘了他,高一的时候记了起来,写了一篇散文《我的童年》,上了朱自清的散文《荷塘月色》后,我们要写作文,我在文中说小舅舅患白血病死了。我从家里人口中知道他当时寄居在亲戚家里,他的病在医院治不好,

我和小舅舅在空中相遇了。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

自动订阅最新章节
APP听书(免费)
精品有声·人气声优·离线畅听
活动注册飞卢会员赠200点券![立即注册]
上一页 下一页 目录
书架 加入书架 设置
{{load_tips()}}
{{tt_title}}
00:00
00:00
< 上一章
< 上一章
下一章 >
下一章 >
章节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