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程处默和秦怀道,吾却是许久没有见到这两人了。”
校尉的话音刚落,沉稳老练的越王声音尚未出言,先响起的却是一阵轻浮戏谑的声音;“这大晚上的,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还请越王和某一起走下车驾,确认一下身份要好得多。”
这声音的主人,似乎和越王极为熟识,言语间并无多少恭敬顺从之意,反倒像是亲人间的拉家常一样平淡。
“唔,就依你说的办吧。”越王似是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应允下来。
车驾两侧的宫女们听见这话,立马上前挑开帐帘,小心翼翼的掺和着一位身形略显肥胖,身穿华贵长袍,眉宇间有着一缕成熟威严,极为不附其年龄的少年,走下车驾。
却是皇帝李二和长孙皇后的次子,越王李泰无疑了。
李泰此时还不是后世人们印象中的那个魏王。
因为现在才是贞观六年,李泰受封为魏王,还得等四年,也就是贞观十年才行。
而等到越王李泰肥肥的身躯安稳着地后,车驾中紧跟着走出一个长相潇洒英俊的青年男子,拒绝了侍女的搀扶,一跃就跳到了地上。
“奴婢拜见越王殿下,见过长孙少爷!”
“奴婢拜见越王殿下,见过长孙少爷!”
“......”
车队的所有人,在看见这两人的一瞬,宫女、太监们是双膝跪地行礼,禁卫们也是单膝着地,低头致意,并且为这这两人让开了一条道路。
谁知,越王李泰和长孙少爷好似对此习以为常,看也没有看一片跪伏的人群,阔步往前行去。
对面如此大的阵势,程处默和秦怀道自然是看了个一清二楚,待看见那个肥肥胖胖,行走间龙行虎步的身形时,两人对视一眼,这正主儿总算是出现了啊。
可当看见那个身材高大,剑眉星目的青年时,二人却是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心说这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还和越王走得那么近,就不怕太子误会吗?
这青年两兄弟不仅认识,而且还很熟悉。
因为对方叫做长孙冲,也就是赵国公长孙无忌这个千古老阴货的长子......
而长孙家隶属于关陇门阀之首,和归属于山东集团的程家、秦家,素来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不仅仅是程咬金、长孙无忌相互之间看不顺眼,就连双方的子嗣,往日里也没少因为一点口角之争,便举拳斗殴。
说句夸张一点的话,程处默、秦怀道和长孙冲的恩怨情仇,那是打从穿开裆裤就开始了。
现在哪怕是说上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你来看看,对面是程处默和秦怀道不是?”来到人群的前方后,越王李泰指着自己身前不远处的两个身影,对着身旁的长孙冲询问道。
他是不认识秦怀道和程处默二人的。
因为这两货当初都没有在弘文馆念书,故而和天家的皇子、公主们,并不是很熟悉。
至多就是互相听说过对方的名字,以及一些广为人传的事迹罢了。
长孙冲听见这话,登时点点头,往前走了一步,眺望而去,顿时就见到了两张早已刻入他骨头深处的面孔。
秦怀道都还好说,毕竟他们两个都在长安城,低头不见抬头见,总会有相遇的时候。
可另外一个人的出现,就让长孙冲都为之大感意外了。
这儿不得不说一句,长孙冲和程处默、秦怀道之间的恩怨,确实是比天还高,比水还深。
即使程处默出城为母亲守孝三年以来,长孙冲和程处默三年未见。
这期间,程处默也长得更帅,更英俊,五官更精致,气质更出尘了一些,并且身上的着装也非是以往的锦衣玉服,而是一袭粗布道袍.....
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就确定了程处默这个死对头的身份。
程处默的存在,让长孙冲微微有些意外和怀念,不过他就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恶心得够呛。
怀念?
自己什么时候会怀念程处默这个鳖孙子了。
我恨不得杀了他,以雪小时候的那些耻辱好吗!
将脑中的万般念头驱赶一空,长孙冲脸上挂着一抹坏笑,暗想道:“好啊,你程处默离开长安三年,今日总算是回来了,看我怎么报当年的深仇大恨!”
念及现在的情况,长孙冲几乎是眼珠子一转,就想出了一个既能保全自己,又能坑程处默一下的方法。
开玩笑,如今天时地利人和俱在他手,不趁此机会,好好整治一下程处默,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对方全身而退吗?
只见他装模作样的瞅了对面的两人一眼,对着李泰说道:“回越王,那队正倒确实是翼国公家的长子,只是那道士是不是卢国公府上的长子程处默,吾却是几年未见,有些认不出来了。”
“哦,不确定吗...”李泰一脸沉思,心头思索着要不要就此放过这两人就算了。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即使不能确定那个道士的身份,但只要秦怀道的身份属实,那也可以。
毕竟,他现在正预谋着夺嫡的事情,借此机会像秦家示好,让翼国公秦琼欠自己一个人情。
码不准日后凭借这点情分,他在找机会努力努力,就能将秦琼给拉到自己的阵容里边来。
“不过嘛.....”见李泰似有放过二人的意思,长孙冲心下一急,话音一转就说道:“二人冲撞越王个公主的车驾,肆意打骂宫中力士,口出不逊,蔑视皇权,此乃事实。”
“当然了,念及翼国公劳苦功高,其子嗣放过也不无不可,这样也能向天下人展现越王的肚量。”
“可一昧的饶恕宽厚,吾恐日后长安权贵子弟有样学样,视皇室威严不存,肆意欺压皇族。”
“故而,以我的看法,对秦怀道,越王可放其一马,对那道士,却得让对方知晓轻慢皇族的厉害,如此以来,殿下方能服众啊。”
长孙冲脸上挂着急公好义的神色,话毕的一瞬,还对着越王深深一拜。
那副模样,好似比越王李泰麾下的谋士、说客,还要来的忠诚万分。
这儿不得不说一句,长孙冲虽然在政治上没有什么抱负,但论起阴人的鬼点子,却是一套一套的。
真不愧是千古老阴货长孙无忌的儿子,完美继承了自己父亲的阴险和毒辣。
这话不仅仅轻描淡写的便将自己给从中摘了出来,还在越王和皇室的面前,留下了一个忠肝义胆,完全是为皇室着想的自己人形象。
偏偏还没有人能够挑的出错来。
即便事后程处默身份暴露,他确实是卢国公府上的长子。
可那又如何?
谁叫你程处默打小不在长安,加之又是大晚上的冲撞皇族车驾,长孙冲一时没认出你来,那也是人之常情。
反正,介时越王罚也罚了,难不成你还想打击报复回去不成?
此策,真可谓是把一石二鸟,损人利己,给发挥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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