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稀年华
81悲苦丽华（旧版）

这一下，官员不再说话了，大概他知道对于自己的病，医生比较他，了解的更多些。

他那点医疗知识，不过是上网查来的，谁知道对不对呢？正好，王医生的话让他下了台阶，也就不再说了。

下午三点左右，段野的点滴挂完了，来到走廊里溜达，路过二病床时，他瞅了一下床头的标签，上面标注了：“韩小猛心脏病”的字样。

看到孙主任迎面走来，就问：“孙主任，我们屋二病床的韩小猛什么来头？他对你怎么那么横？”

段野不想挑拨离间人家的关系，但是那个人竟然会把孙主任称为老孙，这让段野觉得很不舒服。

“呵呵，他就是郊区主持工作的副检察长啊！怎么，你不认识他？”孙主任以为段野这个厂长谁都认识呢。

“哦，是检察院的啊。”段野摇摇头，“我退休多年，官场这些人换了一次又一次，我都不认识了。”段野说到这里，就说，“我瞅这小子有点儿二，孙主任别和他一般见识。”

“呵呵，这小子确实是不知道好歹，明明是心肌炎，却非要吃什么安牛。手里有几个臭钱就不知道北了。”

“那就让他吃，吃死拉倒。我看，这小子将来不是死到钱上，就是死到女人身上。”段野就告诉了孙主任昨天晚上的情况。

“这位检察长，自己的毛病看不到，却一天到晚就知道盯着别人。去年，有人诬告我们医院的医生收红包，他就带人过来把我们好个一顿查！没想到，他还敢开会馆，养女人。”

听孙主任这样说，段野知道孙主任为什么对这位检察长低三下四了，原来是怕他给医院的人找麻烦啊！“这种人这么张扬，上级领导怎么不查他呢？”段野觉得奇怪。

“呵呵，人家的后台硬啊！”孙主任笑了笑，说到：“他姨夫就是郊区区长马路。你认识马路吧？”

当然认识。如果不是马路把自己的弟弟马达派到锻造厂当厂长，工厂改制还不至于流产了呢？

现在，这样的贪官竟然会坐到了区长的位置上，自己的女婿赢了官司的事，那儿会顺利的得到执行呢？

“哦，原来你们之间还有这过节。那我提醒你，他那个区长姨夫也许会来看望他。如果你不想见面，索性提前回避。”

孙主任真是个仁义君子，听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马上提醒了。

“好的，谢谢孙主任。我不怕他，就是讨厌这种人。”这么多年不见面，段野觉得马路也许是比过去更牛了，

况且，自己是人家的手下败将，现在病成这个样子，哪里有脸和人家见面？如果见面人家不尊重他，岂不是自取其辱？

走廊里传来一阵高跟鞋踏地的声音，随后，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士袅娜地走进了十九号病房，

段野看到她进屋就脱掉外面的羽绒服大衣，里面的穿着像是夏天：一件薄荷色蕾丝花边吊带裙，上身罩着一件淡粉色的透明网线衫，黑色的抹胸裹在晶莹雪白的肌肤上，分外惹眼，

简洁优雅之余，又透着性感靓丽，那张秀美脱俗的俏脸上，浮荡着一抹淡如轻烟的笑意，眸光流转时，如水般清澈透明。

哦，一定是二病床韩小猛会馆的哪个服务小姐吧？段野和一病床的老板瞅着这女人进来，似乎是都这样猜测，随后，两个人都转过了脸。

对于这个检察长的奢侈逸乐行为，两个人都是“眼不见为净”的想法，如果他们对这样的事情表示出羡慕或者是眼红的心态，那么就让这样的更加得意了。

接着，就听到了二病床韩小猛和女人的对话：

女人：小鸡炖蘑菇，你是要这个吧！

韩小猛：是啊，吃过一次你们饭馆的小鸡炖蘑菇，就再也放不下了。这小鸡，是不是农村采购来的溜达鸡？

女人：是啊，昨天晚上厨师下乡，正好采购了几只笨鸡。听说你要，就送来了。

韩小猛：谢谢老板娘，这好东西也不能常常吃，吃的太多了就腻了。好在你这都是从农村采购来的新鲜货，味道与养鸡场的就是不一样。

女人：是啊，听说你有病住院了想吃，我就告诉厨师精心的做。没敢放那么多油。不知道香不香？

韩小猛：挺好！不错。钱，她们付了吧？

女人：付了！如果领导还想吃什么的话，随时随地打电话告诉我。

韩小猛：好的，我就喜欢你们饭馆的这些农村饭菜。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告诉你。

女人：谢谢领导对我们小店的信任。既然是这样，我回去了！

女人说到这里，段野就听到一阵收拾碗筷的声音，接着，又听到碗筷装进器皿的声音。

她应该是回去了。段野正想到这，突然间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人狠狠地捅了一下。

谁呀？！段野一惊，马上就要回头看，但是，他忽然想起那个女人有点儿面熟。

不是一般的面熟，好像是自己工厂里或者是家里亲戚什么的那种熟人。

只是，她似乎是化了妆，让他一下子认不出来，又不知道这个人与二病床的韩小猛是什么关系，才没敢与她搭话。

但是，她却狠狠地捅了自己一下。这说明，她认出自己来了。但是，似乎是有什么顾虑，她也没有敢贸然的与自己打招呼。

是谁呢？段野想到这里，将那个女人的形象仔细的在脑袋瓜子里慢慢放大、细细斟酌，忽然想起她那纤细的身材，自然的笑容……

哦，她不是自己的老情人谢丽华么？是的，一定是她。如果不是她，临走时她怎么会狠狠地捅自己一下？

这是她与自己开玩笑的方式，也是责怪自己的方式。可是，她住的那房子，在河那边。离这里很远呢！

再说，听说她生活的很拮据，既然是这样，怎么会有开饭馆的资本？既然这个韩小猛能够留恋她饭馆的农家菜，说明她饭馆的规模不会太小啊！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短信息提示铃声响了，一看，竟然会是谢丽华发来的。

谢丽华：老段，你怎么在医院里？是脑血拴又犯了吗？不是夏天刚刚复发过吗？怎么几个月又犯了？

段野：刚才那个送小鸡炖蘑菇的人，是你？？？

谢丽华：是啊。你没有认出我来？

段野：你化了妆，又打扮的那么漂亮，我哪里认得出来？！

谢丽华：这小子有个怪毛病，凡是女士们到他面前，都要求化妆，或者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然的话，以后想挣他的钱就难了！

段野：哦，理解。丽华，你什么时候开的饭馆啊？！我还以为……

谢丽华：你以为我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是不是？

段野：我不是那意思。但是，开饭馆，你哪儿来的资本呢？开一个饭馆，需要不少的投入啊！

谢丽华：这事儿，一言难尽……说起来，也怪你呢！

谢丽华就讲述起这些年的艰苦历程：

原来，锻造厂改制流产后，马达接管工厂后的第一个措施，就是解雇老职工，男职工五十岁以上，女职工四十五岁以上，一律赶回家里。

当时的谢丽华年龄大了，又没有技术特长，即使是参加劳动部门的再就业培训，也没有找工作的优势了。

当时，很多的下岗女工都是走了按摩服务路子的。有人看到谢丽华显得年轻漂亮，劝她也务这一行。

可是，她的按摩店刚刚挂牌子，警察那边的扫黄打非就把她当成了处理对象，还没有开张的按摩店，马上就被关门了。

这个时候，新厂长马达的哥哥马路来工厂坐镇时看上了她，还答应可以让她回工厂上班。开始，她死活不从，

觉得这是对段野的背叛，但是她要吃饭呀，于是乎，情急之中，就给段野打了电话，请求自己去他家，伺候他这个脑血拴病人，

顺便也挣一口饭吃，可是，电话那边的白英听说是她，就狠狠地骂了她一顿。无奈之下，她就跟了马路了。

马路并不想和她怎么样，只是把她当成了报复段野的手段，玩弄了一些日子，就想把她一脚踹开。

当然，马路为了防止她闹事，就假惺惺地为她介绍对象。对象是个残疾人，瘸腿。她看到那个人，觉得自己的今生完蛋了。

正想拒绝这个残疾人，瘸腿人却同情她的遭遇，说你可以不与我结婚，但是我们可以搭个伴一起生活。

瘸腿人虽然没有很多的钱，却有一栋属于自己的小房子。于是，两个人就用这小房子开了个小饭馆维持生计。

后来，瘸腿人死了，这饭馆就由谢丽华一个人经营了。再后来，城市改造拆迁，那小房子扩大了面积，成了规模更大的饭馆。

“哦，对不起，你那次打电话的事，白英没有告诉我。如果知道你那么困难的话，我怎么会不管你？！就算是我从自己的退休费里拿出一点儿来给你，也不至于逼你去跟了马路那个王八蛋啊！”

段野听说了她的遭遇，不由地后悔起来。他不想埋怨自己的老伴儿，哪个女人能容忍自己的情敌到自己的家里来一起生活呢？

可是，谢丽华那么困难，他作为她的男人，无动于衷当然是不负责任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哪里还有资格去埋怨谢丽华对自己的背叛呢？

“丽华，你的饭馆，在什么位置啊？”段野突然间问道。

“就在你们华阳小区旁边的华光社区附近。现在的名称是华光小区食堂。”谢丽华告诉他。

段野：哦，华光小区就在我们小区旁边，离我们家很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谢丽华：我倒是想告诉你，可是，那个白英吃醋怎么办？

段野：嗯，你担心的有道理。只是，她不应该这么嫉妒你，如果你来我们家伺候我的话，她不至于累得得脑出血瘫痪在病床上了。

谢丽华：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吧！嗯，段野，你这次到底是什么病？

段野：心梗。支了两个架。不过，现在的感觉还不错。没事了。你不要惦念。

谢丽华：哦，脑梗刚刚好，又得了心梗。段野，你要注意饮食了。是不是吃饭不注意？

段野：是啊，就是平时血压高，吃什么药也降不下来。

谢丽华：既然是这样，以后你到我们饭馆来吃饭好不好？我们的厨师很会做清淡的农家饭菜，你来了，五折优惠怎么样？

段野：丽华，谢谢你，我们家里雇的保姆会做饭。我也不敢吃大鱼大肉了。基本上都是粗茶淡饭。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告诉我，我帮助你解决。

谢丽华：段野，谢谢你，如果将来那个领导再要外卖，我给你捎一份吧！

段野：丽华，真的谢谢你。我们病房里的男人，你认识他吗？

谢丽华：原来不认识。不过，这一阵子，他的会馆总是点我们饭馆的外卖，所以知道了他的一点儿底细。知道吗？他是郊区副检察长韩小猛。

段野：还有，他是马路的外甥。如果不是马路的关系，他怎么这么年轻就当上区副检察长了？！

谢丽华：是么，这事儿我倒是第一次听你说。这小子，挺花花肠子的。听说，他的会馆养了不少的女人呢！

段野：是啊，昨天晚上，他还让那个自称老大的女人陪了他一夜呢！嗯，听说马路当区长了。你了解他最近的情况吗？

谢丽华：就是听说他高升了，别的事儿，他不告诉我，我也不问。嗯，听说他要去医院看望他的外甥，如果你们见面的话，你千万不要和他打架呀！你现在是病人，要注意保护自己的身体。

段野：嗯，我会的。如果他来了，我就躲避开。

为了躲避与仇人相见的尴尬，段野这几天特别的注意二病床韩小猛的动静，他想，一旦听到马路要来的消息，他就准备回避。可是，尽管如此，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天傍晚时分，他正躺在病床上看手机，门口忽然响起一声咳嗽，段野耳朵尖，听出是有人来了，赶忙往门口一看，果然不出所料，

是马路来了，就见到那个正与韩小猛缠绵的小四儿整理了一下衣衫，红着脸站起来迎接，娇声道：“姨父，您来了？”

幸亏屋子里有点儿暗，马路没有看出他来。他赶紧有转过脸来，把一个后背给了他。听他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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