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稀年华
78生死瞬间（旧版）

“千万不要那样啊！知道吗？如果你不注意，蹲下去就会把心脏撑破裂的。你那样的话，简直就是玩命！”

“啊呀，真的？！”这一回轮到段野害怕了，他不由地感激起白玲来，如果不是她脱掉自己的内衣裤，

万一自己犯了傻，去厕所大便，那么，现在的自己，就像三病床的老头子一样，去见阎王爷了吧！

人家死了，老伴儿还能来闹腾一番，如果自己死了的话，谁会说什么？老伴儿瘫痪在床上，不能来。

白玲和雪莲，毕竟是亲戚和朋友，她们能像三病床老头儿的老伴儿一样，真心实意地为自己的死讨回公道么？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段野有点儿后怕了，竟然会埋怨起王医生来。

“手术后，护士长不是嘱咐你了么？大小便都要在床上进行。你自己不听话，硬要去厕所蹲便找死，那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王医生第一次说话这么难听，连找死的话都说出来了。段野一听挺刺耳的，但是一想，如果医生说话不刺耳，患者哪里会记得住？

譬如自己，这一次即使是再有便意，也不会擅自去厕所蹲便了。接着又想起白玲强行脱掉自己内衣裤的样子，

那时他还扭捏着，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的下面，但是她把两只手捉到自己的脚踝，往下一拉，那内衣裤就被她拽下去了。

想想，如果不是她的这个动作，自己就没命了！难道说，她那一拽，似乎是天意？

他觉得自己这个唯物主义者太迷信了，可是，不迷信，那些奇怪的事情怎么解释？人一老啊，想不通的事多了，只能讲迷信了。唉呀！

雪莲看到白玲过来，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看看暖瓶的水不多了，就出去打开水了。

这时候，白玲看到雪莲走了，马上伏到床边，告诉了段野一个事儿：“姐夫，昨天晚上，我给小英和段德打了电话，把你生病的事告诉他们了。”

“告诉他们有什么用？”段野一听到这儿女的事就来气，看看病房里的其他两个人，都是儿女伺候，自己却是外面的人伺候，就觉得自己的儿女没有尽到孝道。

“你们再有矛盾，也是亲生骨肉至亲，你得病这么大的事，应该让他们知道的；如果我不告诉他们，他们该埋怨我这当小姨的不懂事了。”

“他们有什么资格埋怨你？没有你，我和你姐都得完蛋了呢。他们这当儿女的不尽责任，凭什么埋怨你！”

“话是这样说，但是家里有事儿，最亲近的还是骨肉至亲。姐夫，他们很挂念你的。尤其是段小英，问了很多的细节，她是很挂念你病情的。”

正这么说着，段野的手机电话响了，一看，原来是段小英的视频电话。段野一看，连忙接听。

“爸，听说你心脏病犯了，支架后感觉怎么样？”

“没事，挺好的。吃饭喝水都不受影响。”虽然对女儿有意见，但是谈到病情，段野还是不想让女儿惦念自己。

“可是，爸，你怎么这么瘦啊？是不是医院食堂那饭菜不好啊？让我小姨到宾馆给你买点好吃的嘛！”段小英看到了段野清瘦的脸庞，立刻担心的问道。

“傻孩子，爸爸刚刚手术后，只让吃流食，不让吃荤腥。能不瘦吗？过几天吃点鱼肉，就补过来了！没事……”

段野那天一照镜子，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一阵子不让吃油腻的东西，自己几乎是顿顿小米粥，营养不良，自然要瘦下来，

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瘦成这样子？喉咙附近的两根筋，明显的突出出来，好像是枯瘦如柴的样子。怪不得女儿要惊呼自己瘦了呢！

想想白玲和雪莲，伺候自己很辛苦。他心里也是万分感谢。但是她们就不像自己的女儿，观察自己的情况这么细。

譬如，对于自己的瘦削。她们就没有女儿那样的惊心。或许是天天在一起，看不出来吧？

想想这事，还是白玲说的有道理：别看有矛盾，也是骨肉至亲，女儿对于父亲，那是爱是无比细腻的。即使是雪莲这样的善良女子，也不可能与亲生女儿同日而语的。

想到此，不由地热泪盈眶，激动的就要哭泣了。精明的白玲看到段野这样的表情，觉得必须马上制止他，孙主任说过，病人不能太激动，大喜大悲都不利于身体康复。

于是，赶紧把段野的手机夺过来，对外甥女说：“小英，好了，医生查房来了。有事再打电话吧！”

接着，段小英就和小姨简单的聊了几句话，无非是我不在家，妈妈有病，小姨辛苦了！谢谢小姨。白玲就说：都是实在的亲戚，客气什么？

其实，医生没有来查房，倒是雪莲打水回来了。看到白玲用视频讲话，就好奇的问：“白阿姨和谁说话呢？”

“我外甥女来电话了。”白玲也不隐瞒事实，把实情告诉了雪莲。雪莲一怔，就说：“爸爸有病，当女儿的一定是牵挂的。怎么样，她能回来吗？”

“不会回来。可是，她也不会没有表示。我想，她会寄钱过来吧！”白玲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肯定会的。”雪莲就随声附和，“俗话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父母亲有病，哪儿能无动于衷呢？”

两个人都是无意识的这么闲聊，但是这事儿马上就有了回应。段野的手机叮咚一声响，是转款的短信息提示。

白玲一看，是段小英用微信支付给爸爸转来一万元，说是让段野治病买药用的。

看看雪莲正端水喂段野吃药，白玲马上就代段野回复了短信息：小英，款已经收到。爸爸有医保，钱够用，不要再寄了。

接着又问了一句：我那重外孙子，上初中了吧？

段小英马上就回复：已经是初中二年级了。

“姐夫，刚才小英给你寄来一万元钱，我代你回复她了。怎么样，高兴了吧！”白玲看到段野吃完药了，就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我有医保报销，不用她拿钱。嗯，刚才打电话，怎么就不见我那女婿呢？”段野不知道怎么了，忽然想起自己的女婿来。

“你是说王国华，昨天晚上听小英说，他们公司正在忙上市的事情，王国华几乎没有正常休息过。他也惦念你的病，还说忙过这一阵子要来看望你呢！”白玲就把昨天晚上通话的内容补充了一下。

段野就说：“他是忙大事的人，哪儿会有工夫来看望我？能说这么一句话，就算是不错了！”在段野的心里，女婿永远是高不可攀的。

医生查了房，段野照常开始滴药。滴药时，段野打开手机，看到了转款的通知和白玲的回复，觉得还是一家人亲。

但是，看到旁边的雪莲，又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对。一家人确实是亲，可是，那些家人因为拼事业或者是某种原因不能在一起，得病的老人就应该等死吗？

如果不是有雪莲这样善良的女子这么照顾自己，自己岂不要陷入困境了。即使是白玲再有姐妹之情，也不可能抛开自己的家庭全心全意为自己服务啊！

别的不说，单单是自己床上大小便的事儿，她就解决不了，多亏雪莲调来了机器人，才让这个难题化解了。

想着想着，不知道怎么了，安乐堂店英子的面孔浮现出来，这个酷似自己女儿的英子，根本不管自己的死活，只是无尽无休的挣自己的钱或者是骗自己的钱。

这一次她把自己骗去店里，说是试验新穴位，实际上是拉拢自己继续到店里做理疗，好以自己的旗号拉拢那些老年人不要去雪莲的店。她这是在利用自己，与雪莲展开拉客的竞争啊！

而自己……唉呀！段野不敢想下去了。

刚刚想到这里，就听到走廊里一阵子脚步声，还夹杂有车轱辘的转动，段野直感，有新患者来了。

果然不错，接着门被推开，一辆平车出现了。上面躺了一个老头儿后面跟着老太太。还有那个急诊室的小伙子。

车子进来屋子，越过段野的床往里面推，看来要占三病床位置了。

到了三病床位置，两个推车小伙子正要往下抬病人，急诊室小伙子马上说，“不急。一会儿孙主任就来，说不定马上去手术室呢。”

说着说着，孙主任就领着王医生，护士长到了，他接过急诊室小伙子递上的心电图看看，就交给王医生，随后问病人：“现在还疼吗？”病人马上说，“疼痛，好厉害呀！”

“主任，你说门诊部那个歹医生坑人不坑人？”听说眼前的人是主任，老太太就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说起来：

“昨天晚上我们觉得心口疼，就来门诊部看病，那个歹医生给我们做了心电图，就说没事没事，说是没事，却给我们开了那么多药。

“到药局一算说是要四百多元。我觉得不值这些钱，就到医院外面的小药房打听，人家说他们店的价格也就是六七十元。

“我们把药买回去吃了，疼痛更厉害了一夜没睡。今天早晨连饭也吃不下了。

“这不，只好打120紧急呼叫了。到了急诊室，人家大夫马上就诊断是心梗了。你说，这歹医生是不是误诊啊？”

“呵呵，咱们既然到了住院部，就不说门诊部的事了。”孙主任似乎是不愿意在同事面前说歹医生的事，就不让老太太说下去了。

然后瞅一眼王医生，意思是让她说话。

王医生就拿来了那张心电图对老太太说，“阿姨，你家老爷子这心电图显示，确实是心肌梗塞，

“但是，梗塞多少？梗塞在什么位置？需要做造影看的更清楚。咱们去做个造影好吗？”

“好的，来到医院，就得听医生的。这道理我懂。”老太太就同意了王医生的意见。

就在两个小伙子推车往手术室走时，王医生问老太太：“你家里还有别人吗？怎么就来了来了你一个？”

老太太就说，“两个儿子都上班了。”王医生就说，“让他们都过来吧，急诊室的小伙子推车要收费的。”

老太太马上打电话给儿子，说你们的父亲心梗了，过来护理吧！

大约一个小时的功夫，三病床老头回来了，看来是做了支架手术的。因为护士长跟着进来，嘱咐了手术后后的护理事项。

而推车者的人换成了另外两个小伙子。段野感觉这应该是两个儿子了。他们的个子很高，看上去足有一米八几。

段野正注意这两个儿子的个子高度，就听到老太太凑近白玲，小声问她：“大妺子，你家老头儿手术时给医生红包了吗？给了多少？我给两千块钱少不少？”

“哦，当时我懵了，就忘记这事儿了。不过，将来我们会表示感谢的。”

孙主任这么负责任的为自己做了支架手术，竟然会忘记给红包了？段野觉得过意不去。

但是，这种事都是由白玲来做的。自己告诉老伴儿给足了钱就行，其他的事，他也不好过问太多了。

他与小姨子白玲，似乎是天生的搭档，在工厂时，白玲几乎当他的半个家了。

工厂平常花钱的事，都是白玲自主决定，花钱多的地方，白玲才会请示报告他。

他们就这样合作了几年，财务管理没有出过任何问题。而那些当了厂长为了避嫌而不用亲人，用了公开招聘方式任命的国企会计，倒是出了不少罗乱。

三病床老头儿的儿子打电话给小广告上的送餐电话，说是需要两盒饺子，一盒韭菜馅，一盒芹菜馅。

段野就奇怪的问：“为什么要吃饺子？”那个儿子就说：“今天是立冬，应该吃饺子啊！”

这时的老太太忽然想起护士长嘱咐病人手术后应该吃流信的话，连忙告诉儿子：“不能吃饺子，换成大米粥吧！”

那老头儿却说：“立冬不都得吃饺子么？干什么吃流食？”老太太说：“这是护士长嘱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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