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稀年华
140失足父女（旧版）

马皮食指敲了一下桌子，说拿来吧。韩小猛说什么？马皮说发票，昨天吃饭的发票。韩小猛一面拿发票马皮一面拿钱。马皮把早备好的钱往桌上一搁，然后往他身前一推。

三千二百零八，马皮说，你数一数。韩小猛说要三千得了。他拿起钱，把二百零八退给马皮。马皮说不要。韩小猛说伤你自尊啦？

马皮说我哪有自尊？我已经没有自尊了。

你们校长的那个案子，我一定会弄好的。韩小猛说。

马皮说：怎么？还有希望？

没有希望我能把发票给你报呀？韩小猛说。

我以为完了。马皮说。

你出面怎么会完呢？韩小猛说，你出面就不同了。

谢谢。马皮说。

朋友兄弟，不用言谢。

马皮说：是大恩不言谢，好，我不言谢。

听你的意思，好像案子拿下来，你好处大大的？韩小猛说。

马皮说：是的，案子解决掉，黄校长答应我想要什么他们就给我什么。

日子过得快，年也过得快。除夕、年夜、初一、初二，眼看就是初三了。

清晨，天刚蒙蒙亮，枕头下面传出一阵剧烈的震动，段野被这该死的嗡嗡声吵醒，伸手在枕头下面摸了半天，才掏出那只小巧精致的手机来，睁开左眼瞄去，却见是李静华打来的。

李静华此时正坐在办公桌前，左手拿着一个dv，看了又看，dv的镜头里，一对男女正在床上气喘吁吁地忙碌着，他嘿嘿地笑了笑，把dv随手丢在桌子上，转过身子，压低声音道：“段叔叔，过年好！大清早的，打扰了！”

段野拿手在头上挠了半天，脑子才渐渐清亮起来，他轻轻叹了口气，笑道：“静华，你也过年好！有事儿？”

“段叔叔，你在老机械厂工作时，有没有个叫祝轩的铸造车间主任？”

段野微微一愣，想起了那位老同事，点头道：“有啊，他是铸造车间主任，我是锻造车间主任，我们关系还不错呢。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你们两个熟悉？”

李静华嘿嘿笑道：“刚刚认识的，凌晨接到举报，我们出警抓卖淫嫖娼的，在一家宾馆里抓了二十多人，把他也给带回来了，这家伙喝得烂醉如泥，四点多钟才醒过来，审了快两个小时，刚才交代了真实身份，我一听是老机械厂的干部，就赶紧给你打个电话，看看怎么处理好。”

段野笑了笑，低声道：“这个老祝可真敬业，铸造铸到小姐身上去了，算了，你们也别为难他了，罚点钱让他走吧。”

李静华悄声道：“好吧，有你这句话，钱也不必罚了，不过这事说来蹊跷，他好像是得罪了什么人，有个小姐拿dv把床上那点事都拍下来了，经过我亲自审讯，那两个小姐交代了，说是有人指使她们干的，事前给三千，办完事后给五千。”

段野微微一愣，登时警觉起来，摸着下巴沉思良久，便轻声道：“静华，指使的人是谁，能查出来吗？”

李静华走回办公桌前，重新坐回椅子上，低声道：“查倒是能查出来，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不过你要是想销案，我劝你就不要再查下去，免得惹出其他事端。”

段野点点头，皱眉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事还有别人知道吗？”

李静华轻声道：“没有，只我自己知道，那人还是很精明的，酒醒了就把别的警员支开，只对我一个人讲了实话，直喊着被人陷害，央求我放他一马，以后交个朋友。”

段野笑了笑，低声说：“好，静华，你这次立功了，这人算是我的老同事了，你抓紧时间把事情处理妥帖，我这就去接他。”

李静华悄声道：“那你赶快过来吧。”

段野嗯了一声，点头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他穿上衣服，到浴室洗漱一番，出来后，却见雪莲披头散发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她身上穿着碎花睡衣，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刚刚向前挪了几步，

猛然看到段野，赶忙停下了脚步，抬手在头上胡乱捯饬了一番，露出一张青春靓丽的俏脸，笑嘻嘻地道：“干爸，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啧啧，今儿怎么起得这样早？”

段野笑了笑，轻声道：“雪莲，我要出去办点事情，中午有可能不回来了。”

雪莲噢了一声，信步走到他的面前，拿手指在段野的胸口轻轻点了点，一字一句地道：“干爸，记得少喝酒啊，晚上早点回来，我叫小张给你做糖醋鲤鱼。”

二十几分钟后，到了郊区刑警队门前，段野没有下车，直接按了两声喇叭，把头探出车窗外，过了不到两分钟的功夫，就见李静华陪着祝轩走了出来，

段野开门下车，站在车边，和李静华嘻嘻哈哈地闲扯了几句，随后冷冷地瞥了祝轩一眼，低声道：“老祝啊，老祝，让我说你什么好，大过年的，不在家里陪老婆孩子，怎么出来干这事，真是太不像话了。”

祝轩昨晚几乎是一夜未睡，形容憔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胡子拉碴，全然没了往日的领导派头，听了段野的数落后，他窘得有些无地自容，便尴尬地挠挠乱蓬蓬的头发，苦笑道：“段大哥，我这绝对是被人陷害的呀，李队最清楚了，有些人这是打算把我往死里整……”

段野板起面孔，目光凌厉地瞥了他一眼，低低地哼了一声，就扭头冲李静华道：“静华，那就这样吧，给你添麻烦了，我先带老祝回去，改天咱们再一起喝酒。”

李静华点头道：“段叔叔，您先忙，有事打个电话，我随叫随到。”

段野点点头，转身坐进车里，放起一首轻柔舒缓的音乐来，他向来喜欢早晨睡懒觉，今天起来的早了些，只觉得头昏脑胀，心情不太愉快，也就没给祝轩笑模样。

“老祝，怎么回事？说吧！”段野真不知道，都是退休的人了，哪个还要陷害你？

祝轩叹了口气道：“段大哥，昨晚我去公园唱歌，恰好遇到了公园派出所退休的大老周，唱歌结束后，他非要请我出去喝酒，我推脱不过，就和他们出去了，

“当时是六个人点了四瓶五粮液，结果醉得一塌糊涂，醒来的时候，已经光着身子躺在宾馆的床上了，

“身上还有个女人在动，我一时鬼迷心窍，就没坚持住原则，和她一起动了起来，可没想到被人偷拍了不说，还让警察给逮住了，原本以为是仙人跳，可仔细一想，这是有人在整我啊。”

“大老周？你怎么认识他？”段野虽然知道大老周不是个好东西，但是没有想到他与祝轩能发生什么故事？

“过去我当厂长时，他常常到我们工厂里报销一些吃饭的白调子，没想到，退休了他还算计我，大概是要调拨我和洪芳的夫妻关系吧！”

“他挑拨你们夫妻间的关系，对他有什么好处？”段野觉得祝轩的话有点儿不靠譜了。

转眼到了初五，北辽的年俗，称初五为“破五”，意思是年关要过了。这一天早晨，要吃饺子。

按照风俗习惯，小张下楼放了一挂鞭炮，一家四口开始吃饺子，刚刚坐下，门铃响了。

“谁呀？大早晨也不让人安生？”老伴儿抱怨了一句。

小张立刻起来到了门铃对讲机那儿，问“谁呀？”

“我是段野的老同事祝轩，拜年来了！”听筒里马上传来祝轩的声音。小张马上就用眼光请示段野，怎么办？开门不开门？

“是老祝啊，让他进来吧！”段野马上点点头。小张按了开门键。

一定是他来拜谢来了。段野想起了初三早晨那件事儿，心里话，当时他求我瞒过他夫人洪芳，还要请我吃饭，我没答应。今天一定是补礼来了。

楼下先是传来铁门开启的声音，接着是人进来的声音，但是，雪莲打开手机的监视器一看，上楼的不是一个人，除了祝轩，还有一个穿着漂亮的女人。

“这是他老婆洪芳。”段野听雪莲问，回答说。

“既然是那件事儿拜谢我们，那他老婆来干什么呀？”老伴儿一下子疑问了，因为，祝轩“嫖娼”让公安抓住的事一定会瞒了他老婆的。

“是啊，有点儿奇怪……”段野也疑虑重重了。

“段主任，过年好！”祝轩一进屋子里，抢先给段野拜年。因为是老同事，就用了老称呼。

“白英姐，过年好！”洪芳也礼貌地向白英拜年。

“你们过年好！来，一起吃饺子吧！”段野和老伴儿离开餐桌，又吩咐雪莲和小张沏茶。

“别麻烦了。有个急事儿，我们说完就走。”洪芳倒是开门见山。

“什么事啊？”段野原以为祝轩是来拜谢的，没想到两个人还有别的事儿，什么事呢？

“唉哟！白英姐，你说，我们家祝英彩的事，怎么办呢？！”

原来是他们的女儿祝英彩给人家当小三儿的事。段野和老伴儿早就知道这事情了，但是他们不知道，现在的祝英彩，已经与韩小猛的关系已经是难舍难分了。

“是啊段大哥，我们摊上这样的事儿，制止她她也不听，这可怎么办好呢？”祝轩哭丧着脸，一副哀愁的样子。

家家都有难唱曲，祝轩这么要面子的人，遇到这种事儿，心情的苦恼可想而知。

祝轩两口子之所以敢于将家丑亮给段野和白英，显然是出于对他们的信任。但是，段野也不知道这事儿怎么办好？

“祝轩，洪芳，我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但是，依我看，与其这么痛苦，倒不如直接面对。”段野想了想，觉得除了让他接受现实，没有别的办法。

“你是说，让我认了？！”祝轩听了段野的话，好像是感到些意外。

“不认？你想怎么办？”

“段大哥，听说你在公检法有不少朋友，你能不能委托朋友说说那个韩小猛，让他放开祝英彩。”祝轩竟然会说出了这样的话。

“哦，老祝啊，我和你一样，也是退休的人了，公检法哪有朋友？”段野说了实话。

“那个李静华，就很尊敬你啊！”祝轩竟然会想到了这一层。

“李静华，他是尊敬我。但是他与韩小猛，不是一路人。这事儿，他干不了。”段野马上拒绝了。

“那咱们就告状，告他韩小猛养小三，生活作风不检点。”洪芳竟然会想出了这一招。

“告状也许是一个办法。可是，如果祝英彩死死的要跟韩小猛，告状能解决问题吗？”段野质问他们。

“就算是制止不了，我也不能让她为所欲为……”祝轩看来并不赞成洪芳的做法。但是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祝轩，洪芳，你们的心情我理解的。但是，你们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知道么？

段野再次让他们面对现实，“你们现在，首先是个老年人，身体都有病，你们的第一要务，是身体健康，是保命！女儿已经长大了，选择什么道路？由她去好了！”

“段野大哥，这事儿如果放到你身上，你会怎么办？”祝轩见段野说出了这么一个听之任之的办法，显得有些失望。他想将他一军。

“如果我身强力壮，如果我有足够的权势和经济实力为她安排一切，我会制止她。

“但是，我现在是一个病人，是一个半身不遂的残疾人。我首先考虑的也是自己的身体健康和保命的问题。”

“这样，你不觉得自己教育子女很失败么？”洪芳问道。

“我不这么看……”段野有一百个理由阐述自己的观点，“首先，她们这样做不是我们父母教育的结果，是社会现实导向的结果。”

“你是说，出了这种事儿，责任在社会……”祝轩问道。

“起码，这是个不容回避的现实吧！”段野设身处地告诉他，“我们年轻的时候，大学毕业国家就给安排工作，吃饭穿衣都有保障。就是想做这种事，恐怕也没有机会吧？

“可是现在那，不要说国家安排工作，连上大学的学费都要父母卖了房子才能付得起。你说，这种环境下成长的孩子，能不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吗？”

“你这么说，倒是也有道理。”祝轩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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