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昂上城后往北一眺,只见北面山谷中出现大片人影。
不多时,密集的脚步声、铠甲兵器的碰撞声、此起彼伏的号令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那山谷仿佛成了开闸泄洪的通道,一眼看不到头的夏军就从里面潮水般涌了出来。
很快,夏军前方部队就来到了之前朱昂大开杀戒的地段。
看着地上那些横七竖八,死状极惨的擒生兵尸体,夏军将士怒火中烧!好多人破口大骂!
一个骑马的夏军大将经过之时,看得目眦欲裂,五官扭曲。
“传我将令!那婆娘献城投降便罢!如若不然!破城之后凡两脚走路者皆杀!”
军令飞传。
得到命令后的夏兵都将仇恨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那座孤城。
城头上,朱昂见夏军遍野,自言自语道:“这得有多少人马?”
“八千到一万。”一个清亮的声音答道。
朱昂扭头一看,只见那折娘子身后站着一个最多十五六岁,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的戎装少女。
这下他真有点受不了了。
什么情况这是?
这些人到底靠不靠谱?
怎么连十几岁的少女都披挂上阵了?
实在很怀疑,他盯着戎装少女道:“你不应该在城下吗?”
没想到那小姑娘嘴角一扬道:“要死我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不然多亏得慌?”
朱昂一时无语。
“劝降的来了。”手攥刀柄,长身而立的折娘子忽然说道。
城外,一大队重甲步兵举着盾牌,保护着一个战将迫近护城壕。
“我乃大夏神勇军司副统军!悟儿思齐!叫折娘子出来说话!事关满城军民之存亡!尔等速速通报!”
折娘子冷笑连连,高声回应道:“你顶个着龟壳来所为何事?”
悟儿思齐朝城上张望了一番,洪声喊道:“折氏!如今赵宋已失半壁江山,陕西大部都被金军攻陷,你叔父折可求也率领折家军投降了金国。你一个女儿家,值此国破家变之际率领千余残兵扼守孤城。这份胆气我佩服!但你要晓得,陕北沿边上千里的土地大金国已经割给了我大夏!你不必再作无谓之抗争!只要你开城投降!我保证一个不杀!”
朱昂听完这段话总算知道折娘子的来历了。
原来她是“折家军”的人!
折家从唐朝末年开始就世世代代替中原王朝镇守边疆,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官职世袭罔替,哪怕是在防武将跟防贼一样的宋朝也没有改变。
北宋建立前后,折家有个女儿叫折赛花,嫁给了杨家的儿子杨业。后来杨业成了“杨无敌”,折赛花成了“折太君”。他们两口子和儿孙三代就是著名的“杨家将”。
想到这里,朱昂再次看向了沉默不语的折娘子,猜测着她会不会投降。
也是凑巧,折娘子恰在此时也扭头看向了他。
四目一对,朱昂看到了不该出现在女人眼中的刚毅和决然!
“折氏!你祖上本是党项人!与我大夏同宗同源……”城下的悟儿思齐继续喊话劝降。
折娘子突然发作,厉声喝道:“住口!我折家与你党项誓不两立!我母亲是汉人!我祖母是汉人!我曾祖母和高祖母都是汉人!我说汉话!写汉字!着汉家衣裳!怎会与尔等夷狄同宗同源!”
城下悟儿思齐大怒,手指城头大骂道:“好个不知死活的小婆娘!待我踏破镇羌城,要你满城死绝!”
折娘子一言不发,直接从旁边女兵手里抢过弓箭。
“我来。”朱昂制止道。
折娘子之前全程目睹了他一以敌百的壮举,知道他臂力惊人,所以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将弓箭递给他。
“我不会这个。”朱昂淡然道。
折娘子和附近男女将士正惊愕时,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城墙上有城垛,又叫女墙。
朱昂把斩马刀递给了那十五六岁的戎装少女,然后双手环抱住面前的城垛。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想干嘛时,他牙一咬,脚一蹬,猛一发力!竟生生将一块厚实沉重的土城垛给掰断下来!
城上惊呼声四起……
男女兵将跟看到鬼一样看着他。
折娘子刚才还满腔怒火想杀人,此时却瞪大了一双凤眼,满脸难以置信。
更震惊的是城下的悟儿思齐和他的卫兵。
他们看到折娘子夺弓箭时并不怕,因为他们身穿重甲,而且还有层层盾牌,就是神臂弓也射不穿。
可看到居然有人能把城剁子给掰下来时,悟儿思齐大惊失色,疾声喝道:“不好!快走!”
话音刚落……
城上朱昂如霸王扛鼎一般高高举起了数百斤重的城垛。
伴随着一声震动全城的狂吼!巨大的城垛轰然而出!
城头距离护城壕连半箭之地都不到。
城下之人惊慌失措,掉头就跑。
悟儿思齐刚跑出没几步……天降正义!
城垛瞬间砸倒三个半!
三个是悟儿思齐的卫兵!半上就是他自己!
凄厉的惨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悟儿思齐下半截被砸烂压住,巨大的痛苦让他以头撞地,哀号不止。
那些躲过一劫的卫兵已经被吓破了胆,根本顾不上他,全都抱头鼠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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