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说笑笑,已到了半夜,火堆渐渐暗下去,这时,小狗突然起来跑到门口狂吠,小小只的声音虽然带着凶意,但依旧奶声奶气。
“怎么了?”被惊醒的她看着他早已警觉来到门口,将小狗嘴巴捂上,紧张望着门缝。
她也过来瞧着,再次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曲关城目光依旧停留不动,“恐怕有人来了。”这句话刚说完,隐约觉得地动山摇,破烂茅草屋摇摇晃晃,房梁上掉落好几根稻草。接着很清晰的策马奔腾声传来,没多久在苍茫月色中出现一支长长浩荡的军队。
她暗暗惊呼,身边的曲关城面露担忧紧张之色,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庞大的军队。
“是我们的军队么?”她狐疑一问。
曲关城道:“应该是,如果是卢将军带队就好,如果不是,我们也要小心,成国兵痞较多,不得不防。”
他这段话的确很有道理,成国军纪涣散,唯一能架得住庞大组织的,除了卢定海将军,剩下的就是后起之秀金潇。
“纤纤,我们是逃不掉了。赶紧抹把灰掩饰容貌。”说着就把地上篝火燃尽的灰土往她脸上涂。
王纤纤也知道事态紧急,手足无措抹了几把。这边刚涂完,就听到门外马儿的嘶鸣以及脚步错乱停止的声音。
一眨眼,门被粗鲁推开,走进一位身披铠甲,目光炯炯的少年将军,此人正是丞相之子,赵又森。
没想到他竟然会来到此处,曲关城虽面不改色,心中也很忧虑,听闻赵又森性格凉薄,铁血无情,人品还不知。
赵又森一进屋眼神冰冷,上下打量他们二人片刻,冷冷道:“你们是何人?”
曲关城上前,一瞥身后军队,“我们是住在附近的百姓,打猎较晚,暂时在这留宿。”这样谦卑有礼的回答并未让他反感,赵又森只淡淡“嗯”了一声,算是默许二人待在此处。
他们默默松了口气,正准备坐下休息时,一副将铿锵有力进屋,低声回禀:“将军,将士的粮草恐怕不足。后面运粮的军队还有两日才赶得到。”
赵又森微微蹙眉,思忖片刻,“按原先计划行事。”
副将领了命退出去,接着又进了一将军,此人虎背熊腰,脸上胡须一大团,他一走动带起地上灰尘,走到赵又森面前,浑厚低沉的嗓音便是:“将军,末将口粮早就没了,你不能饿着俺啊,当初说得好好的,投在你门下,管吃管住,现在可不能食言。”
说话的是赵又森前几个月收在手底的副将,力大无穷,和鲁智深一样可倒拔垂杨柳,他爱才就招揽于军中。此人什么都好,就是饭量极大,没几日就把军中粮草吃掉五成,这也是粮草不足的原因。
赵又森回:“我的那份也吃完了?”
大熊副将点点头,“都吃完了,还有么?”
赵又森有些苦恼,从未想过此人口粮竟然如此巨大,回:“你再去看看有没有野味,我这里也没有多的了。”
刚说完,墙角处有声低吠,是小狗的声音。王纤纤暗道不好,正准备抱起它,却被大熊副将注意到,只见他狐疑转动脑袋,喃喃道:“哪来的狗叫?”她着急的神色出卖了小狗的位置,目光如炬的赵又森捕捉到神态有异,视线落地,墙角处果然有只狗,只不过被稻草遮住,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
他挑眉一望呆笨的大熊副将,扬扬下巴,“熊副将,在那儿。”
王纤纤大惊,随着副将目光一探,慌忙道:“不行,这是我的狗!”
虽然开玩笑说要吃了去,可也只是随口说说,当不得真。目前真的有人说吃掉去,自然是心疼不肯。
曲关城将她和狗护在身后,毫不畏惧,迎上对方压倒性的气势,回:“将军,这是我们从小养的,万万不可。”
这番话没多大用处,大熊一把推开,抢过她手中之物,骂道:“老子为你们赴汤蹈火,吃块肉怎么了。”说着,不顾小狗挣扎活活扔到地上,随着一声惨叫,鲜血从嘴里慢慢流出,小狗悲鸣低叫几声,随即没了动静,它死了。
“王八蛋!”曲关城怒骂一声,立即冲上去欲拼命,王纤纤反而沉默哀伤不语,对方实力太强,根本无胜算可言。
赵又森安然望着这一切,对于他来说,自然更在乎得力副将的感受,只要不出人命,就随他们而去。
小狗被士兵拿走,外面开始惊呼今晚有肉可吃,一时间哗然大叫。全然没有半丝严谨军纪。
“将军,这就是您的治军之道么?”她拉下准备动手的曲关城,冷静质问事不关己的赵又森,对上他冷酷无情的眼神,又道:“将军带的兵都是这样强取豪夺的土匪是吧?”
身侧曲关城连忙把她往后送,“让我来。”
赵又森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她的这番话触及逆鳞,他挑眉示意大熊副将,副将得令,将二人捆绑。
“这小兄弟真是敢说,不要命对吧?”大熊副将把他们捆在柱子上,问:“将军接下来怎么办?”
赵又森冷漠地抽出刀自顾自擦拭,示意手下,“杀了便是。”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曲关城静下心来,对赵又森喊道:“慢着,我有话要说。”
“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话好说。”副将说。
“自然有,将军莫急,我有宝物可献给将军,只求能免我们一死。”他的语气很镇定,王纤纤心里却有些慌乱,这人又要开始胡说八道了。
“先解开绳子,我好把东西拿出来。”
赵又森一脸探究望着他,“先说,不急。“
曲关城在心里默默骂了声王八蛋,脸上镇定自若,缓缓道:“我知道各位赶夜路很辛苦,我这里有样宝贝,可以让你们在黑夜中就能发现敌人。”
主将还未说话,副将开始插嘴:“放你娘的屁,哪来此等的宝物,小子,撒谎前麻烦你打下草稿行不?”
“这位将军你着什么急?我话都没说完,主将都没说话,你插什么嘴?”曲关城一点不担心赵又森大火,毕竟话没错。
熊副将火苗蹭蹭蹭往上涨,一把揪住衣领,喷着火气骂:“臭小子,你他娘的说什么,再说一遍?”他的口气特别浓重,带着饿肚子特有的胃酸和口腔发酵味儿,着实让人窒息。
曲关城忍了忍,闭上眼,道:“将军有话好说。”
王纤纤也回:“等他把东西拿出来再动手也不迟。”
赵又森喊道:“大熊,回来。”
副将得令这才停住手,怏怏不乐骂了几句。
赵又森寒意连连望着曲关城,一字一句清晰无边比,慢慢道:“机会给你,接下来别让我失望。”
曲关城也冷笑一声,回:“既然这样,请副将先解绑,我这话都不好说。而且外面都是重兵,我们逃不掉,将军担忧什么,难道怕我们两个弱小之辈伤害到将军不成?”
他这句绵里藏针的话,听着着实让人不爽,不过赵又森的确听进去了,命令副将松绑,语气森然,说:“最好是有用的,不然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曲关城答:“自然。”
王纤纤自己紧张得很,望他一眼,对方反而给予一个放心的眼神,让她镇定。
其实她也有些好奇,曲关城这人总是有许多奥秘,比如经常会拿出一些小玩意儿逗人开心,比如会发光的小兔子,会惨叫的小公鸡,还有会在夜晚飞上天空的小蜻蜓。
他到底是什么人?这句话当面问过,只不过都被他含糊一句一带而过,他说:“我是以后的大成人。”
这话听不明白,也就没细细探究下去。今天不知他又有哪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可以唬住对方。
只见曲关城从怀中掏出像斧头,却只有拳头大小的东西,他说道:“这个呢本来是我赶夜路用的,现在给你们了。”他顿了顿,认真道:“这个可以在黑夜中探视到活体,不管是鸟还是人,只要有生命都可以查探到。将军请看。”顺说着走到门外,打开一个小按钮,随即红点一闪,再打开镜头,远处树上的鸟儿就被照见得清清楚楚,然后又移向门外一匹马,马也看得清楚。
正当二人惊讶之际,他一指副将,说:“轻这位将军出去走动,我来演示给主将看看。”说着目光看向大熊副将。
熊副将本想说什么,赵又森目光凛然,示意他出去。副将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去,曲关城叫道:“麻烦走到前方五百米的树下,不要停,这里看得到。”此话一出,副将虽然恼怒被人如此安排,但还是听主将命令,乖乖走着。
曲关城把镜头给赵又森,说:“看到了吧,这就是我要呈现的宝物。将军行军打仗,夜晚行走不便,有了这个,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解决些难题。”
镜头中的副将果然在远方停下,赵又森看着眼前宝物,又看看他,语重心长问了句:“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依然是大成人。这些都是我师傅传给我的。至于他老人家名讳,师傅不让我提,所以您问也是白问。总之,一,我不是间谍,二,不是外星人。”他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最后开始胡言乱语,谁都没听懂。
王纤纤像是明白几分,她恍然想起此人经常自言自语说的一些话,“难道我穿越了?”
什么叫穿越,她不明白,但是就在今晚,她意识到,曲关城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不是普通人。
说完,赵又森依旧处在震惊之中,他从未见过如此神奇宝物,一时之间竟然无话可说,定定盯着他手中的红外线探视仪。
曲关城问:“将军觉得怎么样,可否换我们二人一条性命?”
赵又森回神,审视他片刻,说:“你……”
曲关城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再次解释,“我说了,我不是间谍也不是外星人,只是普通老百姓,想简简单单过自己日子。如果将军想要,我现在就双手奉上,不过请将军信守诺言,放我们离去。”他言辞恳切,倒是打动了赵又森。
赵又森深深望了他们二人一眼,道:“也罢,用这个换取你们,还是值得。”
“既然如此,多谢将军海量。”曲关城虚伪地夸赞,然后把东西交到他手中。
王纤纤心神不定,一会儿望着他,一会儿又看向宝物,眼睛里分明是震惊之色,她怎么也没想到就这样简单脱身了。
曲关城拉着她一路小跑,在黑夜中穿梭好久,直到二人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才停下来。一停下来,她缓缓气息,问:“……那个……那个东西是什么啊……怎……怎么这么厉害,真有人印在上面。”
他抹了把汗水,坐在石头上,回:“红外线探视仪,也不知道能用多久,总之出来了就好。”说着大大地喝了口水。
王纤纤也坐在身侧,忧心问:“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这样下去,恐怕他们很快就会追上,到时候再碰上可怎么办?”
他蹙眉细细思忖片刻,镇定分析,“应该无妨,只要东西不坏,就算再碰面也不会怎样。我们还是抓紧赶路吧,常州战况紧急,早到一刻也许就能救到你哥。”说着就要起身。
王纤纤心中动容,当初她准备只身一人前往,是他义不容辞说要开路,不管怎样,这份恩情,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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