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受挫的吴良,辞职后,混在南山的小道观里充当了两年的小道士。两年来,不但没学到任何法术,还耐不住寂寞,找关系重新回到了原单位再次做起了考古系助教。
今天第一天回学校上班,就被安排随队去翠华山后山考古。
经过大家艰苦卓绝的发掘,终于在第三天打开了一个地下洞穴。洞穴里到处都刻画着古怪纹路。一个大石台上放着一个坛子和一个棺椁。
大家都去查看棺椁的时候,吴良在一个青石台的间隙里,发现了一个玉匣。当他打开玉匣时,里面出现一本不知名的兽皮小册子。吴良将小册子放在玉匣上打开翻看,发现原来是宋代邵雍亲笔所著的梅花易数。
吴良刚将这本书看了一遍,正准备上交,就觉着玉匣发热,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就是一阵刺痛,他晕倒在了地上。
等吴良醒来就发现,他的脑海里多了一些残破的记忆碎片。大致理了理头绪,吴良就知道自己已经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唐初武德三年四月,成为了翠华山太乙宫的一名十四岁的小道士。还好,前身也叫吴良。
翠花山在这个时代到处都是原始风貌。太乙宫历史悠久,问题是太乙宫历经战火考验,如今却是破败不堪。
枯枝荒草随风扫,断壁残垣朽木撑,就连山门都被烟火熏烧的摇摇欲坠,更别提前面垮塌的几间大殿了。这就是太乙宫的现状。
好在后面的玉皇殿和几间道舍只垮塌了一半,还有两间勉强能够容身,好歹算是个遮风挡雨之处。吴良前身的师父清智和师叔青岩,就带着吴良躲在这里苟延残喘。
吴良刚刚穿越过来,脑海中除了莫名其妙得来的那本梅花易数外,更多的都是唐宋元明清历代道门经典,这些记忆碎片很是邪门。从这具前身的意识海里他只接收了一些记忆碎片。正晕乎间,还没整理好脑中记忆的吴良,就被前身的师父和师叔叫到了山门前。
还处在晕乎中的吴良,看着眼前的二位老道,还没有想好怎么行礼,就听师父说道:“小良啊,咱们的存粮不多了,山贼把能抢的都抢了,能烧的都烧了。虽说如今的大唐朝廷派大军剿灭了乱军余孽和山贼,可是山下的乡村都被毁于战火之间,咱们也没了祭祀香火。
前山的几家寺观,早都跑的没人了,咱们的日子也难以维持了。为师与你师叔决定把存粮留给你,我二人出山想办法化缘。
听说唐皇正在改建楼观台为宗圣宫。如有机缘,说不定咱们还能重振太乙宫,再修祖宗庙。你为我太乙宫的云字辈。为师今天提前赐予你道号‘闲云’,希望你能坚持下去,保住祖脉香火。你一个人守着祖庙,万事小心,我们要是回不来?唉,我们尽量早点回来。”
记忆里的师叔跛着腿走过来摸摸他的头,叹了口气扭头向山下走去,边走边说道:“师叔无能,师叔惭愧啊。”
师父清智道人深深地望了一眼山门,拉着师叔决然而去。
人走了,才换了魂魄的吴良还发了半天愣,这是怎么个意思?存粮不多?下山化缘?难道这里的生活竟然困苦如斯么?那自己还守个屁的山门,也早点下山还俗算了。什么话都没让自己问,他二人就跑了,这算怎么回事啊?
虽说自己变成了十五岁的少年,算是返老还童,精神也好的出奇,可是这荒山野岭的,吃住的问题都解决不了,能顶什么用?难道自己刚来就要当个山岭野人?
吴良回头望着破败的太乙宫,感觉就像是在研究遗址一样。想想自己游玩过的后世景区,对比起来,前后的太乙宫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吴良回到早先居住的道舍,仔细检查了一下,当场气的破口大骂:“狗屁的师父,狗屁的师叔。你们就留下小半坛谷子、一碗灰白粗盐、半盒朱砂、一根毛笔,十二张符纸、半把香、一小罐油脂就把小爷打发了?你们这不是要小爷的命嘛。荤菜呢?烧鸡呢?没有烤全羊最起码有个烤羊腿吧?贼老天,人家穿越都有金手指,金大腿和什么空间戒指。凭啥到了小爷这,就啥都没有?我要回家,小爷不玩了。”越喊越觉着心酸,喊到最后,吴良的眼泪都下来了。
沮丧过后,吴良不得不为以后的生存开始筹谋:既然来了,怎么在唐朝生活下去呢?几年以后可就是贞观盛世了。如今世道还乱,到处打仗,师父靠不住还得靠自己。自己的考古专业知识在这里恐怕用不上。
自己是文科出身,不会炼铁,没见过小说里说的什么高炉转炉啥的,更不会造枪造炮造船,只在展柜和图片里见过那些老式枪炮,还只看过外观,根本没用啊。小说里也没详细说明怎么个造法,关键之处往往都是一笔带过。历史书里的图片上只有这些玩意的外观图,没有机构说明啊?
至于造玻璃、香水、香皂、制糖、晒盐,好些穿越小说里都提过个大概概念,也是一笔带过,这让自己真么赚钱?就算按照概念做实验,也得有雄厚的本钱才能够自己糟蹋。自己的专业知识里,倒是有历代各行各业的发展图解。不过,却没有一本有详细内容的。怎么办呢?那些作者也太可恨了,你写详细一些,多画几张机构图会死啊?
经商要本钱,还需要忠心耿耿的人手和权势,这些自己都不具备。只能回忆起后世的一些经商宣传手段,可是这些换不来钱啊。当初上学学到的数学物理天文地理的基础课程,以及图书馆看过的大部分图书,竟然神奇的还留存着记忆,一点都没忘。难道这也是两个灵魂合二为一的神奇之处吗?
可是,这个时代的神棍就是靠着星象来占卜的。自己跑去告诉人家,你这样不对,天体运行应该是这样的。哇哩哇啦说完,估计人家能用大嘴巴朝自己招呼。这个时代的朝廷,最向往的就是草原以西的土地,对海洋的认识不足。自己地理知识记得再牢,世界历史学的再好,也都没有了用武之地。总不能自己去那里与土著联合吧?
黑火药的配方倒是没忘,但是,自己要是敢拿出来的话,恐怕随时都会失去自由或是性命不保。
种田?自己只知道田里要施肥。农家肥还能明白,化肥是个啥玩意?怎么造的?没注意过啊。
许多穿越小说里都提过,占城有三季稻,这个倒是可以作为储备资料。到时候用这个情报,向千古一帝的李世民换些田产,然后用赏赐的钱粮当个小地主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可是李二登基还得好几年,如今是李渊当家,太子李建成辅助,这期间怎么过活呢?
嗯?对了,自己的历史知识超棒,记忆力如今也好的神乎其神。自己可以做神棍骗那些有钱名人的钱财啊。看来道士这个职业还有些用处,不能随便舍弃,这也是一条好路子。何况这时候的道士并不忌婚娶。
吴良记得他在福生道友论坛里看过资料,资料里说,元代蒙古人毁灭了中华百家文明,道统几乎断绝。他想,他可以在唐朝考古,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真正的道术修炼成仙?成仙?这可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如果能有个道侣一起修仙就更好了。到时候带着孩子,一起飞升,一起遨游宇宙?哇,那才不枉来到唐朝走一遭。可是,历年的红色教育使得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看来的转变观念‘与时俱进’了。
以前刚上班,对待考古界发生的奇异现象,他与几个教授一样,都想通过科学来做解释。虽然,无解之迷甚多,但是还不足以动摇他的无神论信仰。难道?他叹口气嘀咕道:“算了,穿越这么离奇的事情自己都碰上了,还能有比这个更神奇古怪的事情吗?说不定自己真的可以当个神仙呢。既然当了道士,那自己还是拜拜祖师,求求神仙吧。”
想到这,吴良飞快递打扫完残破的殿堂,在庙后的林子里找了一些野果子,按照以前学来的规仪,以及前身的记忆,认真地洒水荡秽,燃灯献果。
吴良双手高举野果,恭敬地摆上供案。退后一步念供作揖。只见他右手握住左手大拇指,然后双拳合拢,左手盖在右手之上,抱拳从下往上举到齐眉,稍一停顿,自然落下。
吴良上前走到供桌边上,左手扶住右手袖口,右手拈香一支缓缓上举,左手靠拢双手以大慈印捧香举高后,右手将香交于左手,左手举香,右手顺势接住香头,双手举香横平于眉,躬身举香礼敬。
吴良手掐燃灯印将香在左灯上点燃,轻轻晃动香头,使得香头火灭。左手以白鹤决将香插在香炉中间。他退后作揖念道:“无上道宝,当愿众生,常持天尊,永脱轮回。”。
吴良再次上前左手扶右袖,右手拈香交于左手,双手持香平举眉前,躬身礼敬。右手扶袖,心里默念“澄”,左手上前拇指中指拈香,手指中间成环,套着前一炷香,将第二柱香插在右边,香间距离不过寸,两根香平齐。
吴良作揖后,再次念道:“无上经宝,当愿众生,生生世世,得闻正法。”
第三根香插在了左边,看看三香齐平,吴良退后作揖念道:“无上师宝,当愿众生,学最上乘,不落邪见。”再念祝香咒:“道由心学,心假(借)香传。香焚玉炉,心寸帝前。真灵下盼,仙旆临轩。令臣关告,径达九天”。
吴良退到拜垫后面,右手握住左手大拇指抱拳举到眉前落下,上前半步,左膝先跪在拜垫上,右膝跟上并紧双腿俯身。他右掌前伸,左掌盖在右掌上,低头叩首,脑门轻点左掌背三下。起身,退后。抱拳作揖,上前跪拜。
吴良再起身退后作揖,上前跪拜道:“祖师爷保佑,弟子吴良志心朝礼。弟子刚刚过来,想上供也无可供之粮,几个瓜果还是在山林里找来的。半把香,两根半截蜡烛就是我师父留下的所有物了。这个小道观要吃没吃,要喝没喝,外面还是战火纷纷。弟子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生活下去,还望祖师爷大发慈悲降下金手指。不说有山有水有果子有肉带超市的大空间,最起码也给个空间戒指之类的。实在不行你给个储物袋,里面装上一些金银也行啊。弟子不是要自己花用,主要还是想要供奉祖师。弟子饿死了,你们这些神仙的香火可就要断绝了。万望三清道祖历代祖师爷多加考虑弟子的需求,先给个随身空间应个急。”
做着美梦的吴良,念叨困了,就闭目歪斜地靠着门框歪歪到了黄昏。直到肚子饿了,他满心失望地看了看神像,又合上眼睛,收拾心情准备等会熬点米粥,糊弄一下肚子。
忽然,尚未睁眼的吴良,感应到身前二十米左右的草丛里有一只野兔。他猛一睁眼,盯着那里看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发现,他闭上眼睛却能感应到兔子还在。
吴良心下好奇,就站起身往兔子藏身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几步,就见嗖的一下,一只野兔从他的眼前窜了出去。
吴良心里又惊又喜:“难道这就是老天爷对我的补偿?难道是夺舍时,吞噬了前身灵魂二加一的原因?难道这就是小说里所谓的精神力或是神识?就叫神识吧,小说里都是这么叫的。既然有了神识,那么能不能用神识捕捉兔子?如果能捉兔子,小爷还不是想吃荤吃荤,想吃素吃素,生活的问题不就解决了?”
想到这里,吴良就闭目想用神识去拿一块石头。石头没反应。神识锁定小一点的石子,也没反应。难道这个神识除了观察就没别的作用?那么树叶呢?咦?树叶还真的被挪动了。
吴良念叨着:“树叶过来,再过来一些。”他集中注意力默默地想着。
这时,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地上的一片树叶缓缓地飘到了他的手里。
吴良激动了,还好不是太鸡肋。能拿起一片树叶,就能拿起两片。谁知试验了半天,直到他头晕眼花,最多也只能拿起五米内的一片树叶,多了或者远了都不行。
吴良叹息,这神识,还真是鸡肋啊。
吴良找了些干柴,没有火柴和打火机,只能用师父留下的燧石。以前考古时,这玩意他见的多了。
一擦,再擦,干草和树叶被点着了。
吴良用锅灶熬了稀粥,吃完后,蜷缩在师父与师叔留下的厚厚干草窝里,盖着脏旧的毛毡假寐。在这荒凉的山上,伴随着山里的狼嚎声,吴良心惊胆战难以入眠。天明时分,他还在念叨:“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吴良前半夜一直睡不着,就把脑海里残存的记忆,仔细地回忆了一遍。他发现,小家伙学过的东西还真不少,大都是道门经典,笼统地记了七八十篇各种经文。开坛做法,踏罡舞剑,斋醮科仪,符箓奏表,拳脚棍棒,爬树捉鸟,挖陷阱抓兔子等等,这小家伙倒是玩的溜熟。
看来前身的师父是个中规中矩的资深道士,不是糊弄人的神棍。可是他们的生活为什么如此窘迫呢?难道这些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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