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和煦的阳光挥洒而下,穿透云霄,照耀在重重山峦之间。
绝峰之上,云雾缭绕,古松盘亘,仙鹤飞舞。
宛若人间仙境。
古树下,青岗石雕刻成四方棋盘,沟壑纵横,黑白子犬牙交错。
如龙虎相争。
棋盘两侧,一老一少,盘膝而坐。
那老者一身青衣,须发皆白,面容枯槁,双目微闭,似乎不能视物。
身上却隐隐流露出强横的气息,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而那少年,更是不凡。
眉似剑,眸如星,面若白玉,俊美无双。
青丝如瀑,白衣胜雪。
纵然身上并未有半点真气波动,却给人一种超凡入圣的感觉,整个人都融入了那缭绕的云雾中,仿佛随时都要踏空而去,羽化飞升一般。
“李易师弟,你今日似乎有些心神不属,可是被昨夜风雷,扰了清梦?”
苏星河挥袖抬手,一枚温润光洁的黑子落入棋盘中。
少年闻言,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抓起棋子。
眼神却是望着远处飘落下来的花瓣。
“又是一年雪桑花落……师兄,我来凌波洞,已经十年了吧?”
似乎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落寞之意。
苏星河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点了点头:“正好十年。”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了。”
李易抬起头来。
语气之中,竟有几分沧桑之意。
没有人知道,这十年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十年前的他,还是地球上一个普通学生。
因为一场车祸,穿越到了这个综合武侠世界,成为逍遥派掌门,无崖子的关门弟子。
还得觉醒了一个名为“剑仙”的系统。
师出名门,又有系统傍身。
简直就是完美开局。
李易本以为自己马上就能一飞冲天,从此纵横江湖。
谁知道,无崖子却是没有传授他任何武功。
只是让大师兄苏星河,教他琴棋书画,奇门医术。
而剑仙系统,也只给了他一本打基础的剑胎经,从此再无声息。
这一转眼,竟已整整十年。
十年来,李易看日出月落,和飞鸟为伴,读诗书,画山河,研医经,与苏星河对弈,倒也颇为充实。
在这个过程中,他磨去了少年人的浮躁,心境越发沉稳起来。
剑胎经的修行,也从未放松过。
十年苦修,终于有所小成。
“师弟,交战正酣,可不是走神的时候。”
苏星河的声音忽然响起。
黑子落下。
作局成孽龙,张牙舞爪,将白子逼入绝境。
瞬间成就必杀之局。
苏星河脸上流露出笑意,得意地道:“自十年前,你破掉珍珑棋局,你我对对弈三千场,师弟胜了两千九百九十九,今日这局,总该我胜一次了。”
李易闻言,目光扫向棋盘。
却是摇头。
“这一局,师兄当真觉得赢定了吗?”
苏星河挑眉:“你已被我切断大龙,逼入死角,如同困兽,不出三步之内,必然败亡。此等局面,难道师弟还有翻身的机会?”
“困兽犹斗,更何况,有些东西,是困不住。”
言毕,袍袖翻卷。
纤长的手指拈起一枚白玉棋子,点在棋盘中央。
淡淡的剑气震荡,棋盘晃动!
刹那间,白子连横。
隐隐化作一道剑影,在那纵横交错的棋盘上,一往无前,凌厉无匹,斩在黑龙身上。
“这是……”
苏星河脸色大变,一直紧闭着的双眼,猛然睁了开来。
眸中精光四溢!
他绰号聪辩先生,江湖中皆以为他在当日和丁春秋一战后,五感皆失,却不知,这只是掩人耳目罢了。
他的目光,定定地望着棋盘。
竟是有些心神失守。
仿佛当真看到了一柄凌厉的神剑,从天而降,和他的黑龙搏杀。
剑气四溢。
直教人心惊胆寒。
“好一把屠龙剑,看来师弟的剑胎经,终于有所成就了?不过,想要杀破我这一片天地牢笼,却也没有那么容易!”
说着,黑子又落下,想要封住李易的去路。
四方黑暗,滚滚而来。
要镇压这把出世的神剑。
李易端坐树下,目中无悲无喜,也不多说什么,屈指一弹,白子飞起,落下,行云流水。
那棋盘中的神剑,也是闪烁吞吐。
猛然爆发出惊天杀意。
断爪,切角,裂鳞,斩首!
一气呵成。
不过三步。
苏星河便发现,自己的黑龙,已被剑光切得支离破碎。
虽然他现在还占据了半壁江山。
可是神剑已出世,杀破牢笼,这天地间再无阻挡。
败亡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李易说得对,有些东西,是困不住的。
龙终究要出渊,剑始终要出鞘。
沉默良久。
苏星河手中的那一枚棋子,颤颤巍巍,最终还是没有落下。
他将棋子放回到瓮中,随即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李易。
会心一笑。
“恭喜师弟,十年打磨,终于悟得剑道真谛,心铸剑种。师兄,认输了。”
李易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我而今依旧不过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罢了,心中剑种,也不过是粗浅的一点感悟,谈不上什么剑道真谛。这十年来,若非师兄细心教导,我也不可能有此成就。你我师兄弟之间,没有输赢。”
说着,站起身来,朝着苏星河躬身一拜。
虽说这十年来,苏星河只是教了他琴棋书画,并未传授剑术和武功。
但是对于李易来说。
琴棋书画,行坐起卧,都可以是修行。
这是境界,无关于武学还是其他。
若非有此心境,他也断然领悟不出剑胎经的玄妙,更不可能悟出这心中剑种。
因而这一拜,也是真心诚意。
苏星河坦然受了他这一拜。
随即摆了摆手,望向不远处,道:“我这一关,你算是过了。去吧,师父已经等你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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