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小账房
第三章 “妹妹行为”（旧版）
从本章开始听听罢小女孩的解释，张易之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看着小姑娘明显未及豆蔻之龄的身量，张易之明显感觉天空飘来八个大字————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张易之对原身充满了深深的鄙夷。这放在现代，人神共愤呀！
似乎觉察到张易之的心思，张小柒嘴角的弧度一凝，眼神似有暗淡下去的趋势。
不好！
张易之没有料到，这个小家伙居然生了一副七窍玲珑心。虽然自己的心绪波动已经算是掩藏的很好了，居然还是被张小柒敏感的捕捉到了。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吧，小小年纪就对这人情如此敏感。
赶紧补救，过时不候！
看到这里，张易之禁不住伸出手，细细抚摸着小柒枯黄微乱的头发，看着她玉洁娇嫩的面庞上已现出淡淡的疲倦，张易之也颇是心疼。
前世的张易之也是寒门之子，拼命读书考上了本省最好的985大学，本以为苦尽甘来。没想到，出了社会就被现实教育做人，996敢怒不敢言，这般穷人孩子的心酸和敏感，他多少是可以共情的。
“呃，哥哥刚醒，脑子不清楚。小柒是哥哥很重要的人，哥哥是恼自己，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张易之轻轻宽慰道。
张小柒明显感受到了张易之声音里的懊恼和真挚，眼神写满了疼惜。
“不怪易哥哥。易哥哥刚醒过来，身子还没好利索。是小柒不好，没有好好照顾易哥哥。”小柒乖巧的将张易之从自责中挣出，低声回道。
她这一声说得极低，却极克制，少女的声音低低弱弱自张易之耳畔散开，像一朵落花缓缓飘离在肩上，懂事而心酸，听得人心中一紧。
张易之了解这样贫苦人家出来的孩子，小柒这话落毕，便知这种大包大揽的话题不该再深入下去了，转而换了个话题向小柒问去。
“小柒能给哥哥讲讲我们家的事情吗？当今圣上是谁？越详细越好。”
“嗯嗯，是这样的······”小柒嘴角荡起一层涟漪，缓缓答道。
小溪微微荡起的细碎波澜，仿佛一匹新缎折出的轻皱，格外绚丽悦目。张易之安静的听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软软糯糯的声音，轻轻的给自己撩开这个新世界的一角。
······
这是一个张易之完全不熟悉的朝代，虽然有秦汉三国事，两晋南北朝，但不知怎地，历史在唐朝武则天这一代走了岔路。太平公主没有给则天大帝进献男宠，张氏兄弟也没了机会霍乱宫廷，后来的神龙政变也没有发生，皇权顺利迭代。武则天在她八十二岁生日时，顺利还政给第三子李显，复周为唐，并下旨诛杀武三思及其党羽，以皇太后的身份，在长安安度晚年。去世前一日，武则天似有觉察，随即秘发懿旨，赐死皇后韦氏。中宗李显已有所觉，竟也顺水推舟，假意不知，皇后韦氏殡天后，对外宣称为病逝。第二日，皇太后武则天薨，中宗皇帝悲痛欲绝，禁食三日，举国镐素。多年后，中宗病重，传位给四子李崇茂。历史在李隆基这里拐了个弯，唐玄宗的英姿没有在史书上溅起一丁点儿浪花，
可即便没有后来的安史之乱，昌荣的大唐王朝依旧没有躲过封建王朝三百年的气数，只是后来的宋朝没有出现，赵匡胤还没来得及黄袍加身便战死沙场，接替大唐的是如今的侑（yòu）国。开国皇帝张士乃一代人杰，善待功臣良将，加强中央集权，同时，薄税负，厚万民，颇得百姓拥戴。侑朝传至今日，已经是第三代了，传闻当今的皇帝老儿也是一位仁君，坊间颇有赞誉，只是听说子嗣不甚兴旺。
······
日头赫赤赤，地上丝氲氲。
两人说了许久，禁不住双脚的酸软，一屁股又坐在松软的草地上。张易之仔细的听小柒说着波澜壮阔的皇权兴衰事，脸上看不出一丝波动。
张小柒看张易之对王朝兴迭之事兴致缺缺，便将话题一转，向张易之讲起了自家的事情。
······
这里是上江村，大致在荆楚之地，田间有村，村前有水，村后有山，水依田，天养人，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前世相比，恬然安适，恍若桃源。
似乎冥冥中自有天意，这副身子的原主人也叫张易之。这倒是出乎张易之预料，不过，也仅此而已。
十三年前，前身的母亲从村边抱回一个被遗弃的女婴，嘤嘤的瓷娃娃，就像那白竹鼠一般，惹的人爱不释手。母亲便将她养在了张家，因七月寻得，便起名张小柒。等大些了，母亲看两个孩子玩得挺好，便让张小柒坐实了童养媳的身份。于是，还在穿开裆裤的张易之从此少了一个妹妹，多了一个媳妇儿。
这些年倒是风调雨顺，张家算是个小地主，不愁吃穿。张父张母相敬如宾，很是令外人艳羡。两个小家伙经常打打闹闹，家中便请了西席先生来管教，粗通了些文墨，性子倒是沉稳些了。张家对佃户向来宽厚，相邻间口碑也颇是不错。一家四口的日子过得算不上大富大贵，却也小康殷实，其乐融融。
怎料，天有祸福。一年前，一场瘟疫席卷上江村，村里染疾之人竟有四成之多。不幸，张父张母便在其中，张易之坚持伺疾，陆陆续续变卖家中田产，绕是如此，也没能挽回颓势。两月前，张父在病榻前交给张易之一枚玉蝉，叮嘱他千万要妥善保管。但还没来得及道明缘由，张父便眼前一黑，随张母一齐驾鹤西去。
张易之悲痛欲绝，忍痛安置父母身后事。可灵堂前亲族不顾脸面，为了遗产分配生了龌龊。张易之忍不住口中一甜，直接吐了血，便气的病倒了。
张小柒为给张父张母殓葬，还有给张易之治病，不得已，将张家剩下的田产和家财一并变卖，换了银钱和药材。原来张家的砖瓦房子也住不成了，一个月前，两个小家伙便搬进了村头的老房子，相依为命。
······
听完张小柒吐出的最后一个字，张易之不禁一阵唏嘘。恍惚间，对眼前这个柔弱的小身板涌起一阵敬意和怜惜。张易之知道，这辈子，这两个人的命运应该是很难分开了。
“妹子，辛苦了。”张易之缓缓说道，嘴角泛起一丝弧度。
“不辛苦的。”张小柒同样笑着答道，眼睛里满是光彩。
太阳西坠，人影昏昏。
“走，哥哥带你回家！”张易之从草地上起来，笑着牵起张小柒的小手，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今生要好好照顾这个小妹妹。说罢，豪气万丈的往来时的路上，大步流星。
咦，怎么不走了？
张易之正准备大踏步，却只觉张小柒小手隐隐往回使劲儿。
“哥，喏————”张小柒掩着小嘴偷笑，另一只小手指了指张易之的脚下。
只见张易之光秃秃的双脚，已然沾满了尘土，一棵青草夹在指头间的缝隙处，似是耀武扬威的嘲笑者指头主人的这幅落魄光景。
张易之老脸不禁一红，加重了手里的力气，硬着脖子解释道：“出来的急，就忘了鞋袜。怎的了，我就是什么也不穿，也是你的哥哥！”
说罢，就将张小柒拉走了，头也不回。
张小柒似是想岔了什么，脸蛋忽的像一颗熟透的水蜜桃，任凭张易之拉走，不敢吱声。
天地良心，张易之用自己的厚脸皮发誓，上辈子都没这么纯洁过。他现在对这个小姑娘不知哪来的情感泛滥，满是心疼和爱怜，完全是处于纯洁的兄妹之情才说出的这番话。
哪个想歪的，自己自觉，到墙角面壁去！
张易之打死也不会做出那般出格行径。
让张易之略略心安的是，前身还没有过分到和小姑娘在炕上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顶天了也就是小时候玩玩尿泥，比比谁尿的远。也不知这种游戏是哪个王八羔子想出来的。果真，逗比儿童欢乐多。
话说回来，接受养媳，是妥妥的无耻。可是不接受，在这个封建社会，虽然还不至于被程朱理学荼毒那么深，但对女子的名节还是有一定影响的。
“小柒，哥哥现在对你是兄妹之间的喜欢。小柒还小，性子还没定型，等大了些，如果遇到了你真正喜欢的良人，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哥哥都支持你。”回到老房子，想了想，张易之深吸一口气，认真的对小柒说道。
小柒怔了怔，有惊讶有疑惑，望了望眼前这个人清澈的眼眸，缓缓垂下脑袋。
两人很有默契，静静的给彼此消化的时间。
好半天，小柒终于抬起脑袋，定定的望着张易之，良久。
“好的呢，”一缕阳光洒在嘴角，小柒笑道，“易哥哥可要说话算数。”
“一定！”张易之舒了一口气，认真的答道。
小小的辜负了小姑娘的心意，也是不得不做的事情。这回，就让自己做一回“妹妹行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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