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面獠牙
第二章：呼吼之音（旧版）

这一切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见到，从洞穴里猛地飞出来乌压压乌云一般的动物，而且还发出怪叫之声，那种怪叫之声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之音。从洞穴里飞出来的动物越来越多，它们唿扇着巨大的羽翅，羽翼黑色中还是透明的，浑身通体都是黑色的，但我看得清楚，这些动物的眼睛是红色的，藏着无限的凶狠，还有一两只盲目地飞向我和衡豫，以及身边的狼狗身上，狼狗反应机警，它一个纵身，敏捷地把一只这种飞翔的动物咬在嘴里，猛烈地撕咬起来，只听得地上一阵阵更加撕裂的叫声。也有几只向着我和衡豫飞过来，我示意衡豫，一起压低身体。我在压低身体的同时，把长刀向着飞向我们的这种飞翔的黑色动物劈了过去，前一两次我感觉对准了那些怪物，可就是没有劈到，于是我开始焦躁起来，胡乱地乱砍一气，只听得噌的一声，我听到有长刀的锋刃划过某物的感觉。于是我定睛一看，老天爷啊，原来我在胡乱砍杀的过程中，竟然一刀斩杀了两只这种飞翔的黑色动物，一只被我直接把一个羽翼硬生生地斩了下来，它在飞翔的过程中，失去了羽翼，斜插着飞到了鹰崖梁的外面雪地上，它的伤口处渗出了幽蓝色的血液，一股一股的，雪地上被这种幽蓝的血液瞬间浸染，发出滋滋地燃烧的声音。那个被我斩下的羽翼在失去了主心方向以后，直接撞在了一处黑黝黝的岩石上，而且还在失控飞行中击中又一只飞行中的；另一只则是被我斩掉了脖颈，头部落在了我的牛皮工鞋上，幽蓝色的血液也溅了工鞋一鞋头，立刻烧灼出一小片面积的焦糊状，而且还有一股腥臭腐酸之气弥漫开来，那只怪异狰狞的头在岩石旁抽搐着，张了几下宽阔扁平的嘴巴，一副痛苦的样子。这只被我斩掉头颅之后，身躯一下子落在了我和衡豫身后的一片乱石堆里，被几处尖锐的石尖划得血淋淋的，幽蓝的血液在坚硬的乱石堆里瞬间升腾起几缕青烟。

“这是些什么鬼东西！”衡豫在我身后紧张地问道，“好像血液有毒！”

“谁知道呢？”我也犯憷地回答着他。我能感觉到到我的手格外冰凉，我手上因为天气骤变带上的棉工手套也因为我的紧张而发抖着。我隐隐的感到我的后背凉凉的，因为衡豫抓着我后背和肩部的衣服，勒紧的地方把我的身体和早已被汗水浸透的衣服贴得更紧，汗水里有另一种深入骨髓的凉气。

我快速巡视了一遍周边的情况，那些始终在飞翔着的黑色动物短时间没有减少的意思，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架势。于是，我和衡豫试图慢慢地往外撤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其间，不时有这种黑色飞翔的动物从我们的头顶上方飞过，以极快的速度，整个洞穴都被震动地有不少碎石从洞穴穹顶上落下来，落在岩石上，乱石堆上，噼里啪啦的到处乱响。

洞穴外面，雪花夹杂着刺骨的冷风更加猛烈了，风嗖嗖地吹过，像一枚枚冷箭。这时，我看到鲜花谷平缓的幽谷地带被一团团的浓雾充斥着，十几米之外的情况就看不到了，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与大山的回响之音。鲜花谷盆地一带除了风声，一切格外安静，鲜花和青草被白雪覆掩着，或绿或白，一派祥和之气，仿佛鲜花谷入口的幽谷地带和鹰崖梁与鲜花谷盆地是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突然一阵类似牛的哞哞之声响彻一片，像那种在一个封闭的巨大空间笼罩下的怒吼，这怒吼沉闷压抑，整个鹰崖梁的山崖都在震颤着，有不少山上和洞穴的碎石簌簌坠落，须臾间，四周一片噼里啪啦碎石落地的声音。我和衡豫警觉地躲避着，有几个速度不一的碎石从鹰崖梁上滚落下来，在斜坡上飞溅起滚滚狼烟的同时又带动一些更小的碎石一路狂奔着，险些飞滚到我们身上，只是飞跃过鹰崖梁的一些滚石飞溅到一些正从洞穴里飞出来的怪物身上，顿时，鹰崖梁出口的半空中一片格外凄厉的惨叫，吱哇乱鸣，简直就是一场现实版的十八层地狱万物受刑的场面，一个血腥怪异的阿鼻地狱的世界。我们身上背着的羊肉袋子上也迸溅了零星的蓝色血液，一瞬间，泛起几缕白烟，眼看着装着羊肉的袋子上出现了几处烧焦的小黑洞。等我和衡豫稍作稳定，再去看鹰崖梁洞穴周边的情况时，一片幽蓝血液染成的可怕的场面，乱石堆上的白雪也都快成了一片幽蓝，和正在垂死挣扎的这些黑色怪物们，异常凄惨的表情，凄厉的叫声，把跟随我们的狼狗也给惊住了，它也不敢擅自向前，只是一声接一声地狂吠着，感觉此刻的狼狗更像一个小家碧玉的大家闺秀一样，扭捏着不肯冲锋陷阵。

“这就是狼狗和藏獒的区别吧。”我心里想，“若在此时，一只藏獒肯定会只身杀入重围，而一只狼狗只会在远处狺狺狂吠。或者，就算是狼狗，也许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诡异血腥的屠戮场面，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了。这也难怪，眼前的这些会飞的黑色怪物和此时的诡异场面，的确令人和动物禁言生畏。”

我和衡豫观察着周边的形式，继续撤离危险地带，原路返回也许就是一个比较明智的选择，眼前的局面是我们无法掌控的，这是一片未知的荒蛮未化的神秘区域，生人勿进。在大昆仑山地区，自上古以来都是神秘莫测的地方，是天朝古代神话世界的中心，在古代神话里，昆仑山是一座弥天顿悟的神山，高不可攀，传说四周有八百多里，高万仞有余，开着九个天门，门口有巍然狰狞的开明兽守卫着这些天门。传说中的上神元君们和黄帝就居住在昆仑山。我不知道上古的昆仑山和现实世界里的昆仑山是不是同一座山，是否一模一样，我猛然想到，眼前的鹰崖梁洞穴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九个天门之一？想到这里，我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来。传说中的神话世界是和我们人类生活的凡俗人间是有距离的，再则，那些故事都只是存在于神话传说里，现实世界里不可能存在这样一个神道鬼怪的世界。我始终坚信，人世间没有鬼怪，没有神仙，只有半仙的算命先生，和让人捉摸不透的民间高人异士、侠隐奇人。早年，我在鲁地生活时，也曾接触过不少这样的奇人高士，经历过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民间轶事。

此时，风雪小了一些，浓重的迷雾充斥着整个山梁垭口地带。我和衡豫已经撤离到了起初进入垭口和拉姆分手的地方，远离了鹰崖梁恐怖血腥之地，那幽蓝凄惨的场景依然让我生畏之余不禁胆寒。我的耳边隐隐还能听到那些飞翔的黑色动物翙翙扇动翅膀的群体噪音，那面目狰狞的样子，被滚落的乱石击中砸死的凄惨之态，鹰崖梁乱石堆里阿鼻地狱般的血腥场面，还有那一声莫名的呼吼之音，都在充斥着我的耳膜，让我不寒而栗。

汪汪汪，汪汪汪……狼狗的声音里发出恐怖的颤抖。

一直匍匐在我们身边的狼狗忽的一下子站起来，向着我们来时的方向狂吠起来。在我们来时的道路上，此时看到的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浓雾，风很静了，悬浮在半空的雾气如一江浩瀚之水，悠然浮荡着。刚下过雪之后的空气湿冷湿冷的，鹰崖梁之处的惊悚场面还在继续，四周越是安静，乱石堆附近的悲惨的声音越是清晰刺耳。此时，我们紧张的是白雾后面的动静，狼狗狂吠了一阵，停住了叫嚣，它呲着腥臭的獠牙，呜呜呜的低声沉吟着，恶狠狠的。

“会不会是拉姆，”我自语道，“她看到这么恶劣的天气，不放心咱们。”

“可能。”衡豫思忖，说，“但又好像不是，没有听到马蹄的声音啊。”

只听得周边雪地上沙沙沙的是细碎的脚步声，还有阵阵腥骚味弥漫在湿冷的空气里，我们身边的狼狗狂叫几声，瞬刹之间，那沙沙沙细碎的脚步声停止了，那些脚步声十分警觉。我和衡豫只得往鹰崖梁方向撤退，虽然我们撤退的脚步很慢，但是，我们也能感觉到白雾里的脚步紧跟着，没有松懈。这时，狼狗的紧张加剧，它像一张被激怒的弓弩一样，在我的一声唿哨之下，一下子冲进了白雾里的细碎脚步里，紧接着一阵惨烈的厮杀声传来，原来隐藏在白雾里的是一群雪狼，通体白色，所以在白雾里隐藏的极好。起初，狼狗咬住了其中一只，是一只体型消瘦的雪狼，立刻，这只消瘦的雪狼脖颈处就被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它也和狼狗凶狠地撕咬在了一起，紧跟着，另外几只体型庞大的雪狼也都扑了上来，一口口地咬向势单力薄的狼狗。这一次，狼狗发威的体现出了自己作为狼狗的勇猛，血战群狼，也许是因为狼狗和雪狼是比较相近的物种缘故，它在勇斗群狼的过程中，转瞬间咬伤了三四只雪狼，那只消瘦点的雪狼被咬得奄奄一息了，几乎是失去了战斗力。其他群狼的凶狠也不可小觑，它们龇着尖锐的獠牙，无比凶狠地咬向狼狗，也就是在转瞬的功夫，狼狗的身上也被撕咬得血肉模糊，但它依然战斗力超群，顽强抵抗着三四只雪狼地猛烈攻击。

这一切是那么的惊心动魄，惊骇万分。雪狼是体色纯白的原因，被鲜血浸染之后，显得伤情格外严重，红白斑驳。

就在我刚打完唿哨，狼狗冲进雪狼群的刹那，另几只雪狼箭一样扑向我和衡豫，冲在最前的一只皮毛灰粽的雪狼，显然是一只经验丰富的老雪狼，它高高跃起，一下子扑在了衡豫的背上，凶狠地一下子咬下去，正好咬在了衡豫背着的羊肉袋子上，袋子被咬出一个大口子，一块还残留着血丝的羊肉掉了出来，滚在了雪地上，皮毛灰粽的雪狼一时闻到了羊膻味，兴奋不已，衔着羊肉就凶神恶煞地啃咬起来。它身后紧跟而上的雪狼也是扑上来与之一阵争抢，顿时，我和衡豫身后的雪地上几只雪狼扭打成一片。那几只和狼狗扭打在一起的雪狼见状，冲着狼狗呲了呲杀气凛凛的狼牙，以示恐吓，都转头扑向那块羊肉。

我立刻向狼狗打了一个唿哨，狼狗绕开那群争抢羊肉的狼群，快速跑到我和衡豫身边，我们一起向着鹰崖梁下的洞口躲避而去。此时的鹰崖梁洞穴里飞出的黑色怪物只是零星几只，飞出洞穴的黑色怪物结成团体，像一片乌云般盘旋在空中，偶尔也有几只经不起寒冷的侵袭，从空中坠落下来，跌落下雪地上，挣扎了挣扎，就慢慢地死去了。

鹰崖梁洞穴的入口处，地上全是腥臭的黑色怪物的粪便，褐色的，占据了整个洞穴的角角落落，脚下的岩石上，崖壁上，到处都是。我们沿着崖壁处往洞穴里一步一步地走，每一脚踩上去都是黏糊糊的，这些黑色怪物的粪便极为粘稠，万能胶一般。

“好恶心，”衡豫险些要呕吐出来，“从来没有闻过这么恶心的味道。”

“是啊，”我说，“这些怪物的粪便简直奇臭无比。”

“这到底是些什么怪物啊，”衡豫问我，“九哥，你见多识广，知道这是些什么飞禽不？”

我看了看眼前这些黑色怪物生存的环境，加上方才黑色怪物们一并起飞的场面，和被我用长刀斩去头颅的那只的样子分析，这可能是一种巨型蝙蝠，但头部又和蝙蝠有着本质的区别，这种巨型蝙蝠嘴的两侧比较阔，头顶有两个犄角状的凸起，不过蝙蝠的血液应该是红色的，但是，这些巨型蝙蝠的血液是幽蓝色的，就格外奇怪了，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时，我们已进入鹰崖梁洞穴有一段距离了，外面雪狼争抢的撕扯之声依然此起彼伏。忽然我感觉我们的背后一黑，从洞穴外照进来的光线瞬间被遮蔽了。

“不好！快闪开！”

我大喝一声，挥起长刀向身后猛刺过去，说时迟那时快，背后的这股阴风来势凶猛，只在须臾之间，声音未及冷刃已至，一道血光飞溅在了崖壁上，顺着崖壁和那些恶臭的粪便往下流淌。狼狗在这个时候也是配合，一个箭步跃过去，用尖利的牙齿钳住被我砍杀了的这只雪狼，只看到汩汩的鲜血从雪狼脖颈处的刀口流出，狼狗的牙齿也正好咬着雪狼的脖颈。原来是那只皮毛灰粽的雪狼，它应该是这狼群里的头狼，很有经验的那种，它冲锋在前，一路追杀，万万没想到在洞穴入口处，被我一刀斩首。一时间，四周安静了，洞穴外的那群雪狼纷至沓来，驻守在洞穴外平坦的岩石上，有一只身形魁梧的雄狼试探着想上前把头狼的尸体拖出去，都被狼狗凌厉的气势吓退了。另外，这群雪狼看到我手中寒光闪闪的长刀上的鲜血，也不得不敬畏三分。要知道，狼是一种极其聪明的动物，懂得审时度势，它们自有自己的一套狼群战术，密切配合，巧妙应对。此时的狼群，按兵不动，等待时机，更主要的是看我们是进是退。

我和衡豫商量着，说：“看来一时半会儿这群狼是不会离开鹰崖梁的，就算是它们把头狼的尸体拖走，天寒地冻的，它们正好把我们当做一道充饥的美味大餐了。”

衡豫说道：“是啊，九哥。你看它们饿得眼珠子都冒火了，今天是非把我们吃掉不可的架势。”

“实在不行，就往洞穴里走。”看眼前的形式，我说出了我的决定。

“也只能这样了，九哥。”衡豫说。

期间，狼狗不时地叫着，恫吓着个别跃跃欲试上前一探深浅的雪狼。也许是狼狗的狂吠惊到了还滞留在洞穴里的一些巨型蝙蝠，有几只正胡乱地在洞穴不大的空间东飞西窜，还险些撞到了崖壁上，他们依次飞向洞口有阳光的地方，就在欲展翅飞向天空的空档，一直瘦小精干的雪狼一跃而起，把其中一只巨型蝙蝠衔在了嘴里，它猛烈地咬合把这只倒霉的巨型蝙蝠一口嚼碎了，我和衡豫都听到了巨型蝙蝠的骨头在雪狼嘴里碎裂的声音。这只嚼碎巨型蝙蝠的雪狼嘴里流出了幽蓝色的血液，从洞穴里看出去，幽蓝色的血液还隐隐泛着荧光。

我和衡豫把这一切看得是真真切切，开始真的害怕了，看来这群雪狼是要和我们死磕到底了，非吃了我们不可。我只得紧紧握着长刀，意识衡豫慢慢地向洞穴深处撤退。等我们撤退到几乎一片漆黑的空间时，黑暗里，四周一片透亮之光恍惚中亮起，蓝莹莹的，仿佛洞穴的每一处都像夜明珠宝石一般，透着磷火一样光泽。原来是那些巨型蝙蝠的粪便里发出的，使得整个洞穴里一片通明。突然，洞穴外的那群雪狼一片骚动，刚才那只吃了巨型蝙蝠的雪狼一阵紧似一阵地抽搐着，它打着圆圈，狺狺哀嚎，片刻不到，一命呜呼了。

这巨型蝙蝠的血液是有毒的，这是这群雪狼不知道，误吃了有毒的巨型蝙蝠，被毒死了。

我警告衡豫，离这些巨型蝙蝠的粪便远一些，万一这些腥臭的巨型蝙蝠粪便也有毒，一不小心触碰到了可就麻烦了。这时，我才猛然想到，我们身边的狼狗也是吃了巨型蝙蝠的，它怎么没有一命呜呼呢？而那只雪狼就为什么片刻死掉了呢？这一连串的问题我猛然想起，再看了看身边的狼狗，让我惊诧不已之余，又心生一份担忧。眼看着距离洞穴入口的雪狼越来越远了，洞穴里也不是很暗，而且洞穴里面的空间也越来越宽广，大概有一个大型礼堂的大小，而且整个洞穴里通体幽蓝，发处幽蓝莹莹的荧光。试想，成千上万只巨型蝙蝠就是在这样的巨大的空间生活的，周边有一些不大不小的隧道一样的洞穴，通向未知的领域。迫于外界群狼的压力，于是，我们打算从一个较大的洞穴看看能不能突围。

当我们绕过一块巨大的岩石，准备向着较大的洞穴走去的时候，早先想起的那个呼吼之音又猛然响起，声大如磬，哞哞哞几声，在这样巨大兜音的幽暗空间里，声音震耳欲聋。我和衡豫都毫无防备地被吓住了，呆滞在原地。狼狗毕竟是畜生，天不怕地不怕，它冲着发出幽蓝荧光的巨大洞穴一阵肆无忌惮地狂吠。洞穴外，雪狼也安静了下来，一瞬间，它们齐声长泣般的哀嚎起来。我看向洞口，那群雪狼都匍匐在原地，卑躬屈膝状。等我回转头，欲要寻找刚才呼吼之音的出处时，猛然看到刚才较大洞穴的入口处，一个身着青紫长衫的男子赫然而立在眼前，他栗黑色的皮肤，身材瘦小，眼睛很大。青紫长衫的男子把一只手从背后挥向我们，不急不慢地向我们示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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