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祭
第十一章 疯狂的广告（旧版）

对于这顿饭李三显得很生气，说这些都是我这个当弟弟应该干的事情，为哥哥分忧吗，没想到让哥哥这般破费，真是不好意思。这样吧，等到石榆开发有了收益，就算老哥哥一股，按股分红也算是报答吧。齐中老汉又听得糊涂了，愣怔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在心里泛着寻思，这里面怎么会有按股分红呢？

忽然有一天，李三又把园子的门换掉了，换上了坚固的铁门，还上了锁，铁门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远古植物骆驼榆。

就在齐老汉又是一阵激动之后，令他始料不及的事情突然涌到了跟前，一群人排着队来到了院子里，李三开了园子门上的锁，向每个人收五十元钱，进园子二十分钟参观那簇奇异的蒿子。

这是真正的参观者，尽管这是个不菲的消费，可是一群人看稀奇的热情不减，那队伍直到下午才断了接续。

当李三掐着一沓票子坐到炕上数的时候，齐老汉的心跳得“咕咚咕咚”地，他觉得很不踏实。相比之下李三却是十分激动，数钱的时候连手都好像不听使唤了，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有几次票子竟从手上滑落下来。

总算是数完了，他犹豫了一下，再把那一沓票子捻开，很吝啬地从中捡了两张出来，又犹豫了一下，再分出了一张重新放回到那一沓里面，然后拿着一张票子在齐中的面前晃动着说，这个给老哥哥，说好的按股分红嘛。

齐老汉被吓了一跳，仿佛那张票子是一条蛇在面前摆动着，怎么敢去接，李三见状，站起来走到齐老汉的跟前，慷慨地将那张票子一下子塞进了他的口袋里，说这是老哥哥应该得到的报酬，不要这样假假咕咕地。

齐老汉好像忽然被开水烫了身子，一下子躲开李三，伸手掏出了那张票子扔给他说，我可不是假假咕咕，这样来路不明的钱怎么能接受。

李三则不客气地揣起来那张票子，说老哥哥真是多想了，怎么叫来路不明，你亲眼见到的，那一群人排着队买门票，进园子参观那株石榆，都是心甘情愿的，又没有人逼着他们，你没看进不到园子里的时候，那些人都急成什么样了，这些钱是因为我们帮了他们的忙，圆了他们的心愿，又不是我们抢的，骗的，有什么不明白的，很明白嘛。再说了这些都是小钱，还值得你那么大惊小怪的。

李三说得振振有词，可是齐老汉就是觉得不踏实，这些人怎么就来参观了，这些钱应不应该收，他还是觉得在云里雾里一般。特别是李三的最后那句话，这是小钱，那么说一定还有大钱那？

就在齐中老汉疑惑着的时候，又有一拨人涌进了屋里来了。一共是五个人，李三看见他们表现得十分热情，看样子他们早就认识了，毫不例外，李三带着这五个人到园子里看了一会那簇蒿子后，又回到屋里来了。

这一回几个人都分别坐到了炕上和凳子上，摆出一副开会的样子。

果然是开会，不过令齐老汉没有想到的是，主持开会的不是别人，正是李三，他讲话的姿态很正规，很有干部的范，主持开会好像是他驾轻就熟的事情。

李三看到几个人眼巴巴地望着他，给他的心里增加了几分底气，他渴望着有人对他充满着期望，这是身价，也是资本。

他打开了一盒香烟，用手指漫不经心地在烟盒的底上弹了弹，便有一颗烟窜出来一截，他把那颗烟抽出来夹在手指间，又把那盒烟揣进了口袋里，这才慢悠悠地用打火机点燃了香烟，狠狠地吸了两口后，再从嘴里把烟拿下来，慢吞吞地吐了几个烟圈，那个派头真是十足。

屋子里的人好不容易地盼到李三开始讲话了，其中也包括齐老汉，他很想知道这些人——看样子都是城里的体面人，没有一个是乡村里的大老粗，来到了这间低矮的泥草屋子里的内容，齐老汉不向任何一个人询问，他看得出只有李三的话才是根本。

李三终于讲话了，他的讲话水平很高，滔滔不绝，有许多的话齐中听不懂，像什么基金那，入股啊，他不知道这些词该怎么解释，能派上什么用场。

有些话齐老汉还是听懂了，记住了。比如李三说我们这些人就是石榆领跑者基金会的会员，下一步各位的紧要工作就是要把骆驼榆宣传的家喻户晓，要让每个人都对骆驼榆产生好奇，产生发财的向往，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投资，我们才会如愿以偿。

为了达到如此目的，宣传的手段和内容十分关键，当然最主要的手段就是广告，要把骆驼榆的广告贴进城里，贴到乡村，让更多的人知道，让更多的人产生好奇，让更多的人认为这是发财的信息。

这是最快捷，最广泛的宣传手段，如果谁不会利用广告为自己服务，那他就枉做了这个时代的人。至于内容吗？李三口吃了一下接着说，至于内容真不真实无关紧要，紧要的是要让人觉得神奇，只要让石榆能够神奇起来，怎么说都是应该的……

齐老汉在心里归纳了一下李三的讲话，他感到了三个内容，一是这些人成立了骆驼榆领跑者基金会，二是要宣传骆驼榆的神奇，三是要让人投资。

齐老汉的理解没有错，就在这五个人来到齐中老汉泥草屋几天之后，各种小报就刊登了这样的消息——就在二十一世纪世界的东方，在天朝古老的土地上，又传出了振奋人心的消息，已经绝迹了千年的远古植物骆驼榆又惊现在偏远乡村……

骆驼榆是一种神奇的植物，它是一种常绿灌木，结出的果实与蓖麻相仿，和蓖麻一样是一种高油果实，更为神奇的是这种果实压榨的食用油，具有抗癌、降血压、降血脂、抗衰老的特殊功能……

更令人充满期望的是，骆驼榆是一种容易种植，生长旺盛，容易形成规模的植物，它的发现和开发，必将给种植业带来新的革命，也将给投资者带来丰厚的效益。让我们在骆驼榆领跑者基金会的旗帜下，一起发大财。

齐老汉不懂得李三做的是哪路事情，他不明白这些内容，只是看得出这几天李三格外忙碌，格外地兴奋，他离开了齐老汉的泥草屋又有几天了，临行时只是说老哥哥，我要回城里办些事情。

在市场经济的社会里，人们都热望着发展经济，盼望着改善生活，这些愿望积蓄了无限的能量，给社会带来了突飞猛进的生产效率。就在人们的收入大幅提高的时候，许多头脑灵活的人都在考虑，怎样才能够让余钱增长效益，因此也就都想到了一个重要的渠道——投资。

女教师来珍拉着丈夫来看小报，把一则新闻指给他看，两个人一齐盯着那则文字，忙不迭地读着，两个人都对其中的这几句话感到十分激动：……为了加速研究、开发骆驼榆，使其产生的效益最大化，骆驼榆榆领跑者基金会特别以入股投资的形式筹集资金，并在一年之后，以百分之五十的红利回报给入股者……

来珍指着那则消息对丈夫说，你看咱们都是工薪阶层，也没有什么业余收入，我看这个骆驼榆领跑者基金会是个合适的投资渠道，这些年我们口讷肚攒地存了几万元钱，要是拿出来三万元投资骆驼榆基金会，来年就是四万五千元，照这样下去，等到儿子大学毕业了，就够给他安家了。

她丈夫则说投资风险很大，我们都是大学毕业，书也读了几十年，植物也是一门课程，怎么就没有学到什么骆驼榆。

来珍打断了丈夫的话，反驳说你也不能本本主义，在生活里书上没有的事多了，谁能说不存在呀！不论什么事物只有发生了，成熟了才能写到书上去，刚刚发生的事情书本上怎么会有？我们去亲自调查一下不就清楚了吗。

于是来珍和丈夫来到了齐老汉的园子里，这一天李三不在，但是已经有一个中年人在这里卖门票，本来李三要齐老汉卖门票的，每天的报酬是一百元，齐老汉哪里肯，他并不是嫌报酬少，而是觉得在陆所长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所发生的事情太蹊跷。

来珍夫妇看到了围栏里的那簇奇异的蒿子，的确与他们见过的所有的蒿草树木都不一样，和广告上传的也颇为一致，特别是围栏上已经挂上了一块很大的牌子，最上面醒目的标题是：省农业科学院基因研究所骆驼榆培育园。

来珍和丈夫的心里完全踏实了，这回可以放心了，这个投资很有意义，不但会获得不菲的收益，同时也是对科学研究事业的支持。于是他们回到城里后，很快找到了骆驼榆领跑者基金会的代办处，办理了投资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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