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为谁种
第五章 不“打”不相识之化蝶（3）（旧版）
从本章开始听欧阳云朗不明所以，站起来走到餐桌旁坐在椅子上，看着花盆乐了：
“你可真够怪的啊，人家用花盆养花，你用花盆种菜。”
杨小缇说：“你管得着吗，我这是自给自足丰衣足食，没让你看这个，仔细看看，看出什么不？”
欧阳云朗粗略地上下瞄着白菜说：“这还用仔细看？你养的白菜忒不咋地，叶子都被虫子吃没了，只剩白菜帮了，哈哈，你是养白菜呀还是养虫子呀？”
杨小缇冲他笑着说：“哎，你算说对了，再仔细看看。”
欧阳云朗凑近了看：
“咦？这是什么？”
杨小缇会心一笑，终于被他发现了。欧阳云朗惊讶地抬头看着她，又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杨小缇得意地说：“不认识了吧？不是你送我的礼物嘛。”
欧阳云朗不可思议地看看杨小缇，再看那片千疮百孔的叶子上，附着一个绿色的蛹，绿得就像翡翠，两头尖，中间鼓，梭子形状，蛹近乎透明，几乎能看到里面虫子的肉身子。
欧阳云朗难以置信地看着杨小缇问：“这真是我给你的那个菜青虫？你没把它扔掉，而是把它养起来了？”
杨小缇有些得意地点点头，说：“嗯，我厉害吧？”
一向玩世不恭的欧阳云朗此时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毫不在意的样子，他第一次在杨小缇面前流露出激动和感动，看她的眼神有温柔有欣赏，看虫蛹的眼神充满了怜爱和期待。杨小缇心里一笑，她没看错，他其实是个心地善良很有爱心的一孩子，平时就像这条虫一样给自己加了一层保护膜。
欧阳云朗问道：“你怎么想到要养它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害怕还来不及呢。”
声音轻轻的，柔柔的，仿佛怕惊扰到这个柔弱的小生命，他呢，因着这个小生命，也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善解人意，温顺乖巧的好孩子。杨小缇也被他和它所感动，任何一个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一个顽劣的生命在一个脆弱的生命面前收起了它的棱角，对生命本身祭出他的敬意。她轻声说：
“我是谁呀！我白里透红，与众不同，能和别人一样吗？”
欧阳云朗想了想，也是，她的行为走势他一次也没猜对过，要不怎么每次都被她搞得狼狈不堪呢。可此时他的心里一点怨怼都没有，他的心已经完全被她和它征服了。他兴奋地问道：“它什么时候破壳啊？”
杨小缇说：“昨天它才化蛹成功，今天才是第二天，还得等差不多一个星期呢。”
欧阳云朗有些失望地说：“啊？还要等这么多天啊？”
杨小缇说：“你以为美丽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吗？”
欧阳云朗近乎崇拜地看着杨小缇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杨小缇“嘁”了一声，乜斜着他说：“不觉得我是一个草包啦？”
欧阳云朗心虚，以灿烂的笑容加以掩饰，杨小缇又“切”了一声，这小子恐怕是知道自己的笑容颇具有杀伤力的，用在此时，确是胜有声。
杨小缇讽刺他：“你中学没学过生物啊？”
欧阳云朗一翻白眼，说：“别说生物课了，我都没怎么上过学。”
杨小缇回翻了一个白眼：“你蒙sei呢？你以为我sa呀？”
欧阳云朗很认真地说：“真的，不骗你，我初中都差点没上完，高中几乎没怎么上。”
杨小缇不愿意搭理他，说：“嗯，我信你，你天生丽质，不用考试就能上大学。”
欧阳云朗说：“你看你这人！我是在家自学的，高考的时候是以同等学力的身份参加的，所以我学的东西可能不太系统。”
杨小缇这才正视他的说辞，并肃然起敬，通过自学考上大学既需要非凡的毅力也需要超常的智力，这小子如果把精力用在正地方，绝对前途无量。
杨小缇就前面的话题说：
“有没有在农村生活过？”
欧阳云朗摇摇头说一天都没在农村待过。杨小缇就给他讲农村的一些事，过去觉得索然无味稀松平常的事，现在讲来却别有一番情趣，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身在其中不知其欢，身在其外方知其乐，许是她的口才了得，欧阳云朗听得十分入迷，对农村的广阔天地无限向往，对没在农村生活过生出莫大的遗憾。
“我小时候养过好多东西，但大都养不活，其实也不是真正的养，玩的成分更大，那时候很无知，也没什么爱心，那些小虫子、小蝌蚪、小蚂蚱什么的死了也就死了，心里别扭一会儿也就过去了，现在想想那些年残害过很多小生命，所以这次我养的可精心了，生怕养死了，又多了层罪过。”
欧阳云朗难得关切地问：“哦？是不是很辛苦？”
杨小缇说：“其实也谈不上辛苦，只要供上它吃就可以，你别看它这么小，贼能吃，吭哧吭哧吃个不停，有时候没事我就看它吃东西，可好玩了。也就是前两天比较费神，预蛹前它老是乱爬，我怕它爬没影儿了，就用一个罩子把花盆罩起来，不时去看看它还在不在。”
欧阳云朗笑道：“它是不是也知道接下来这几天哪儿都去不了，所以到处熟悉熟悉？”
杨小缇也笑，笑着笑着冷不丁说：“行了，你也看得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欧阳云朗一愣，情绪瞬间直线下落，不舍之情油然而生，也搞不清是舍不得它还是舍不得她，他急中生智，说：
“我来大半天你连口水都不给我喝就让我走啊？”
杨小缇也不跟他争辩，起身去给他接水，欧阳云朗说：
“我要喝茶。”
杨小缇说：“你一小孩子家喝什么茶，喝杯水走人。”
欧阳云朗不依，说：
“不，我就要喝茶，要不然我不走。”
杨小缇看他浑劲儿又上来了，不跟他一般见识，决定好人做到底，她先去厨房烧上水，回到客厅，弯腰打开餐边柜，从里边拎出一个大布袋，仍然是纯色棉布，仍然是古旧耐看的蓝，四角方形，袋口向上延伸，有两面是短一些的三角，对折，一面压另一面，用扣子固定，另两面伸出较长，打结，就是提拿的带子。杨小缇解开袋子，扣子，露出里面的茶具，她一样一样地掏出来放在桌子上，一个茶壶，一个茶海，一个茶漏，两个茶杯。欧阳云朗把空袋子抢到手里查看，夹棉的，里面有隔层，这样茶具之间就不会磕碰，方便携带。他问杨小缇：“这袋子不是配茶具一起来的吧？”
杨小缇说：“当然不是，这是我自己做的。”
欧阳云朗惊讶地指着桌旗，纸巾盒这些，问：“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
杨小缇先问：“先说做得好不好？”
欧阳云朗痛快地点点头说：“好。”
杨小缇轻笑，说：“那就是我自己做的，要说我这人有什么优点的话，就是有些过分心灵手巧。”
她明显带着开玩笑的口吻，欧阳云朗却破天荒地没加以反驳，只是欣赏地看着她，她也就得寸进尺，继续自吹自擂：“很多人都以为我是从事和艺术有关的职业呢，没办法，身上的艺术细菌多得没事就往外溢，难怪他们看错，唉！可苦恼呢。”
欧阳云朗嗔怪地说：“行了，差不多得了。”
杨小缇笑着住嘴，她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收纳包，这个包的造型更特别，像大个儿的字典，主体咖色麻布，边缘灰色麻布包边，右侧骑线位置有上下两个盘扣。杨小缇把扣子解开，把“字典”打开，露出一个贴布的盒子，盒子内部四段分割式设计，夹棉隔层，又是很好地保护了放置其中的器具，此时四个粗陶制的小茶叶罐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各自的位置，任凭时光流逝，不喜不悲。
杨小缇说：“这些茶都是单位发的，有铁观音，龙井，正山小种，大红袍，名字都挺响亮，品级肯定不会高，你凑合着喝吧。”
欧阳云朗问：“你们单位一年发好几回茶叶呀？”
杨小缇有些奇怪地说：“不是呀，一年就发一回，校工会发的福利。”
欧阳云朗说：“那你才来多长时间哪发这么多种茶叶？”
杨小缇笑着说：“哦，我经常参加工会组织的活动，运动会呀，篮球赛呀，排球赛呀，学院里有时也奖励，赶上哪次也发茶叶。”
欧阳云朗说：“要是以前你说参加这些活动，我非把大牙笑掉不可，就你这身子骨还参加体育比赛，比谁输吗？”
杨小缇说：“早知道我就以前说了，让你笑个够，把你牙全笑掉。”
欧阳云朗冲杨小缇撅了撅嘴，表示不满。杨小缇微笑以对，说：
“你现在知道不能以貌取人了吧？”
欧阳云朗回道：“该取的时候还是得取。”
杨小缇瞪他一眼，顽固不化的东西。厨房传来水开的声音，杨小缇去关火，把壶提过来放在桌旗上，说：“还没说喝什么茶呢。”
欧阳云朗无所谓地说：“随便吧，你喜欢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杨小缇拿起正山小种，说：“那就喝红茶吧。”
泡上茶，等待的时间里，欧阳云朗手杵着桌子托着下巴看着杨小缇，杨小缇说：“看我干嘛，不看你的虫子。”
欧阳云朗说：“你比虫子好看。”
杨小缇嗔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说：“我谢你。”
欧阳云朗就笑。喝茶的时候，欧阳云朗一个劲儿地夸茶好喝，杨小缇不上当，她说：“你今天嘴巴这么甜，该不是有什么企图吧？”
欧阳云朗笑着说：“你真英明，我还能来看它吗？”
他的眼睛瞅着虫蛹，杨小缇不假思索地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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