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之永恒追迹者
13.躁动的心（旧版）

是“相逢”而非“重逢”。

石光更加注意字里行间的一些细微差异。安呗晴明一定知道了什么。好吧，如果对方不是安呗晴明，那么他说“相逢”倒也不算错。

嗯，的确有这种可能。我的天，我怎么没想过。即便是如安呗晴明这样的人物，死而复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在别人看来也许没什么，毕竟这里已经有一个再世为人的“安呗昌浩”，石光却不会这么觉得，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的多一点。安呗昌浩已经消失在过去，自己是石光，也永远是石光。

“我会到京都去的，很快。”石光很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想，“你可以回去告诉那个安呗晴明了。”

经常有人说“信上帝，得永生”。然而听过这句话的人百分之九十九是不信的，剩下百分之一就更可笑了，他们宁愿相信这话是只对自己有用的。

原来我也是那百分之一的可笑之人。石光觉得这真是一件讽刺的事。

说来可笑。明明石光自己就是一直在追求着永恒的人，可是当他听说有人能够掌握起死回生，这种通往永恒的捷径时，第一个从心里进行否定的也是他。

简而言之，石光已经开始怀疑那个晴明的真实性。

如果真的与那个“安呗晴明”相见会发生什么呢？

冒牌货与冒牌货的会面。石光双眼微眯，真的是居然开始有点期待了呢。

该做的事做了，想见到的人也见到了。旧鼠组引出的这场闹剧也差不多到了尾声了吧。石光也开始觉得无趣了。

看到釜地藏已经站在一边不在说话，似乎真的就把自己放在了下人的位置，将一切的决定权利都交托在石光手里。

那就再玩最后一个游戏，然后就回去吧。石光恶趣味地看着釜地藏和奴良陆生。

“滑头鬼，看到了吗。站在这里的妖怪叫做釜地藏。”

被人算计却无动于衷，这可不是石光的风格，所以他打算给釜地藏安排一个未来的强力死敌。顺便再坑一把奴良陆生。

“很多年前，他曾隶属于在京都风头一时无两的百物语组，然而现在的它却成了无家可归的可怜妖怪。”

听到这里，陆生忍不住看了釜地藏一眼。釜地藏发出一阵“嘎嘎嘎嘎”的怪笑，双眼阴沉地回望着陆生，头顶的另一只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

无家可归的可怜妖怪？这哪里有一点可怜的样子。

在这家伙的身上能感受到的只有可怕、可恶！陆生深深地怀疑石光这话的可信度。

在陆生的眼里，石光的身份几经翻转，到现在更加让人觉得扑朔迷离。

这个人对奴良组真的抱有善意吗？

关于这个阴阳师后裔所处的立场，陆生现在再也不敢轻易做出判断。陆生在猜测着石光会说出些什么来。

“奴良组的崛起太快，短短两代当家，区区几百年时间，从毫末之势成就现在庞然大物的王者姿态。多少人类与妖怪在这个过程中成了牺牲品，数百年间似釜地藏这样被奴良组欺凌的妖怪不知凡几，他们无不怀着对奴良组的憎恨苟活于世。”石光挑起嘴角，“滑头鬼，我问你，这样的罪孽你能背负的起吗！”

“我最讨厌妖怪了！”

人类的奴良陆生曾经说过这样言不由衷的话，但是妖怪的半身却是能直观地感知欲望，发现自己心底最深处的声音，所以陆生只是徘徊，却从来不曾迷失自己。然而现在……

“奴良组的存在，竟然如此污秽不堪吗。”

陆生感受到深深地无力，甚至连手中的刀也再难握牢。他的信念已经动摇了。

“哐啷~”

弥弥切丸掉在地上。陆生就这么看着弥弥切丸的刀刃，似乎正有着无尽污浊的血液流趟而出，透过着血液的颜色，依稀可以看到奴良组的杀戮，与那些萦绕于心的哀嚎声。还有陆生自己的脸狞笑着从刀刃上观望着狼狈的自己。

这就是未来我会成为的样子吗，真是恶心。陆生失神苦笑。

“这样的奴良组，真有存在的必要吗？”

石光穷追不舍，发出致命的一问。如果陆生不能扛过这次心灵的拷问，他将再也不可能成为石光的对手，石光也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用奴良组的妖怪，来验证他对于永恒之路的猜想。石光可不认为老滑头鬼可以挡住自己的因果攻势，在这个世界他唯独担心陆生的主角光环。

当然，如果陆生扛过去了也无妨，这样陆生才能更好的成为釜地藏的对手，也好让釜地藏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知道，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算计的。

石光笑着等待结果的到来。

奴良陆生迷茫了。青、黑、首无、河童……陆生回头一个个仔细审视过这一张张脸，曾经的熟悉，现在的陌生，他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真是厉害啊。安呗昌浩，继晴明之后安呗家最不可测度的人物。亲眼看过这种只需三言两语，便将一个人的信念彻底碾碎的情景，釜地藏深刻地领会到面前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

釜地藏与那些沉醉于力量的妖怪不同，世间拥有强横力量的存在太多了，或许他们可以搅动一时风云，可是到了最后能真正将众生玩弄于鼓掌的，从来都只有善用头脑的智者。

“才不是这样！虽然我没有经历过你说的那些，但是我会听，会看，会想。我能真切地感受到大家的善意。”

没想到从刚才开始因为冰冻攻击不奏效，就一直被当做小透明的雪女，却是奴良组中第一个反驳石光的人。

“很温柔的首无，总是很爱担心大家的鸦天狗，不怎么会表达自己的河童，还有一直对我都很照顾的青……”雪女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不管以前的奴良组是怎样的。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大家都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奴良组就是我最好最爱的家。”

“冰丽！”

“好样的，这就是我们的奴良组！就是这样。”

“没错，最好的家。”

……

听着奴良组那些个妖怪你一言我一语的喧闹，嗡嗡声不绝于耳，很杂很乱，但是并不难听。

都是因为她。石光第一次正眼看这个有着可爱少女样貌的妖怪。

这种感觉，暖暖的，很开心，也很悲伤。石光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

“这是……什么感觉？”

石光第一次发现这世界上也有自己无法理解的东西，甚至他连用头脑中的所学所知去解释也不可能。

她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跟永恒无关，但是很重要，是我不能没有的一些东西！石光如此想到。我要得到她！

“停手吧，青龙。”最后石光又意味深长地看了雪女一眼，“带上她，回去吧。”

必须尽快弄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东西，又是从何而来。如果现在有谁挡在石光面前，天知道已经有点不正常的石光会做出什么事。

然而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不知死活的家伙。

“昌浩大人！”釜地藏上前一步，“奴良组的一众邪祟霍乱江户之地数百年，您真得就这样放过他们了吗？”

“老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石光心中开始有一点烦躁，“你最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奴良组是你的大敌不错，可是……关我屁事！”

这种心中突然产生的感觉让石光很是不安。他是一个“科学怪人”，是一个自认为可以用头脑解决一切问题的人，但是现在这种突然有东西超脱了自己控制的感觉，让石光非常不舒服。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简直都是对石光内心的煎熬。

在这种情况下，石光哪还有心情跟这个自以为是的实验材料扯皮。

是的，从本质上讲石光就是这样冷血的人，只要能达到永恒，任何东西都可以被他当做实验材料。这当然也包括面前这个，由山本五郎左卫门眼睛变成的妖怪。

“滚开，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石光的目光开始变得危险。

“昌浩大人请……”

“噗！”

一声闷响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折扇！竟然是折扇！

石光手握着折扇维持着贯穿釜地藏胸口的姿势，血液顺着扇骨流淌到石光的手上，再从微微折转的腕部滴下。

石光没有一点凶狠的表情，没有笑也没有怒，只是面无表情。这很好理解，你要回家，但是有块石头挡路了，怎么办，踢开。

可怕的人！

最直接，最凶暴的做法，让人心中生寒。

“我不讨厌你，所以你才能在我面前活到现在。”此刻的石光甚至懒得再看釜地藏一眼，“但是……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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