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牛经理人
第二章 被迫下海（旧版）

看着站在对面的信用社主任那副让他老是联想到黄世仁的嘴脸，林翰知这才深感后悔，早在四五年前，也就是一九九一、一九九二年时，没有听一些朋友的劝告！

原来，林翰知青少年时，自学了一手精巧的木工手艺。后来顶母亲的班，当了小学教师。因没进过科班读师范，在学校里总觉得低人一等，就发愤自修，竟成了首批自修大学的毕业生。

于是，一心要在教育事业中干点儿成绩出来，工作总是勤奋克己，兢兢业业，不几年就被安排到初中部任教。在本乡教了几年初中，又被选调到了区里面的县直属单设中学任教。连连受到提拔，自然就更是卖命地工作了。

到九一、九二年时，教师已经开始被当地社会各界看不起了，林翰知也越来越感到不能承受生活和家庭的负担之重，就有朋友劝他说：“林老师，你一手好木工手艺，还教啥子书嘛，到深圳去打工吧，少说也要挣两千元一个月呀！”两千元？对教书匠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可是，林翰知根本就听不进，而且心里还很反感。再有朋友劝他下海，他就不给好脸色看，

后来也就没人再劝他了。唉，那时若听朋友劝，去了深圳，也许就不会拉这一屁股债了，后悔呀，真是太后悔了！

“呃呃——，林老师，林老师，你发啥子呆哟？快说哦，今天能还多少利息？”信用社主任见林翰知双目走神，一脸木然，又见夕阳都快落到山顶上了，几个人还要骑自行车回去呢，就大声叫道。

林翰知从后悔中反过神来：“哦，哦，主任，今天我兜里就几十元钱，咋个还呀？”

信用社主任两眼又冒出了火：“你连本带息，都已经快七万了，你再不还，越滚越多，那我们就只有拆你家的房子了！说啊，欠这么多钱，你每月的工资奖金加起来不到三百，究竟咋个办？”

林翰知急红了眼，正要说“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这样的横话，突然想到，有个学生家长，叫杨宪平，在海州某家具厂开车，前不久托人给林翰知带过一封信，说是如果去海州，他可以向老板介绍，进了厂，怎么也要挣个一两千一月，像你林老师这样有文化，以后挣三五千一月也未可知。

林翰知看信当时，并没往心里去，这时被信用社的人这一顿逼，联想到一家人多年来的悲惨境况，猛然把心一横，斩钉切铁地说：“各位，多亏您们这段时间跑这么多趟来催债！我也不是赖账之人，但这教书，我不说你们也清楚，是不可能还清欠债的利息的！这样，到今天为止，你们已经给我逼出了一条出路，以后就不要每周五都来催我了——我决心下海去打工，保证两到三年内，连本带息，全部还清，你们放心回去吧！”

林翰知这番斩丁切铁的话一说出，倒把信用社主任弄懵了，愣了一下，才说：“你真要丢掉公办教师的饭碗，去下海打工？”

“不丢哪门办？难道每周都让你们跑空路吗？你们越跑得久，我的债就越背得多呢！何况我一家老小还正等着用钱呢！逼到这一步了，只有下海，才能还清你们的账！人总不能被尿逼死吧，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你们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回去吧！”

信用社主任见今天肯定是收不到半分钱了，听林翰知这一说，也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收回贷款，就说：“那好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哈，你挣了钱，就分期还，如果出去了就想赖账，走到天边也要找到你，再说，跑了和尚也跑不了庙！”说完叫上同事，三个人气冲冲地走了。

林翰知既已下定决心，就无心安排晚自习课了，回到寝室，匆匆煮了碗缺油少调料的面条吃了，来到教室里，胡乱给学生布置了点儿晚自习作业，就回寝室写好两份报告：一份申请留职停薪的报告，一份辞职报告，他打算先申请留职停薪，不行就申请辞职。

好说歹说，学校暂时同意了留职停薪，并签了一份留职停薪协议。协议规定，林翰知不领工资，每年还要给学校上缴一千元勤工俭学费。

接下来，林翰知要做一系列事：和海州的学生家长杨宪平取得联系，八方求助准备路费，安顿家中、特别是老爸吃药的事项，委托子女就读学校的领导和老师，关照子女的读书和生活……

人生到了转折点，就像祸不单行一样，有时好事也能成双。

就在林翰知处理好了学校事项和寝室物品，刚回到家里，准备处理出发前的那些事情时，他那个曾合伙做生意亏了的朋友，竟专程来到他家，劝他下海来了！

他这朋友叫张辉朋，原本在县百货公司工作的，百货公司解体后，和林翰知合伙做生意，不期遇到县里经济衰败，生意倒闭了，后来去帮他的舅舅。这次他舅舅企业扩展规模，正在到处招人，他就想到了朋友林翰知经济窘迫，就先给他舅舅说好了，这才来动员林翰知的。

歌里都唱“朋友来了有好酒”，可林翰知实在没法招待朋友，只能叫妻子到自留地去扯点儿波菜，煮碗面条，就算招待朋友了。

妻子忙活去了，林翰知给朋友沏上茶，问：“张老弟，今天啥子风把你给吹来了？”

张辉朋说：“林老哥子，现在啥时代了，你还不下海，更待何时？”

林翰知就说了周五信用社已经逼得他下了决心，并和学校签了留职停薪协议的事，最后说：“我这回，算是破釜沉舟了！”

张辉朋忙说：“我这回来，正是来拉你下海的呢！”

“拉我下海？到哪儿？”林翰知心中暗喜，有朋友来拉，那就比跑到两眼一抹黑的远方去碰运气稳当多了啊！

张辉朋说：“我舅舅的食品厂扩大规模了，县城的老厂改做分厂，总厂搬到市里了，舅舅叫我到总厂当副厂长，我已经举荐了你去当办公室主任，这回你可别再有半点儿犹豫了哦！”

“那待遇呢？”这个不能不关心，林翰知问道。

“这个你就放心了，因为总厂是新办，具体还没定，但绝对远比你教书强！”

林翰知想，不能告诉张辉朋原来想去海州的打算，以免节外生枝，既然下海的路子找上了门，为啥不拣稳当的走呢？就说：“好，那我把家里安顿一下，把娃娃读书的事托付好，三四天后，我直接到市里新厂来找你！那我就把铺盖卷儿也带上哦？”

“好，一言为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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