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尘
第九章 心懵懂（旧版）

岚岚伤它在前，那归云兽对她极是恼怒，只走了几步，便一声咆哮往夏鸣川右首不远处的岚岚猛扑过去，血口大张，竟似要把岚岚整个吞掉！

夏鸣川不及多想，拼着最后一口气疾冲过去，伸出右臂侧着半个身子挡在岚岚身前。眼见归云兽的血盆大口转瞬来到面前，只得胡乱挥动左臂，困兽犹斗地往归云兽脸上一拳轰去。

本来就算他全盛之时，这一拳上去也不能伤那归云兽一丝皮毛，更何况他现在只剩了半条命。但就在拳头有气无力打在归云兽头上的瞬间，忽然一阵青光暴起，那归云兽被打得像只陀螺一样旋转飞出，重重地砸在远处地上，又翻滚了几圈，这才止住身子。

归云兽爬起身来，右边脸上多了三条湛青色的伤口，不见流血，只是淡淡泛着青光。它身体左摇右晃，勉强晃了晃脑袋，心有余悸而又十分不解地看着夏鸣川。

就在两人一兽都愣住的时候，一声壮阔的龙吟从夏鸣川的左臂发了出来，绕在洞中不断飘荡，良久，才似穿破洞顶，余音未绝而去。

那归云兽忽然全身瑟瑟发抖，周身火光骤然消去，两只前爪抱住脑袋蜷缩在地上，发出一声声“呜呜”的低鸣。

洞里也变得清凉起来。

夏鸣川心中好奇，想直起身子看清楚一些，不想一动之下浑身剧痛，忍不住抚着那些焦臭的伤口呻吟起来。

那归云兽听到他的呻吟，竟像只家犬一样，打开一只爪子偷偷瞄了他一眼，旋即站起身子，朝他慢慢挪了过来。

“你……想干嘛……”夏鸣川看见归云兽走来，喘着气抬起了一点点左手。

那归云兽像惊弓之鸟，立刻站定不再靠近。

忽然身边的岚岚有气无力地开口说道：“别……别拦它……它不敢再……伤你了……且看它……想……想干嘛……”

夏鸣川应了一声，放下了左手。那归云兽口鼻前伸试探了一下，稍一犹豫，再次慢慢走了过来。

待走到夏鸣川身前五六尺处，归云兽便不再靠近，而是缓缓张开大口，只见一颗鸡蛋大小的珠子，从它口里缓缓飞了出来。

那珠子晶莹剔透，圆润光滑，甫一出归云兽口外，周身就燃起一团炽热的火焰，耀眼非常。

珠子慢慢飘向夏鸣川，一到跟前，忽然夏鸣川身上的那些伤口处，就不断闪起火光，紧接着，那些火光化作一缕缕烟尘，往那颗珠子上聚拢过去，很快就被全数吸入了珠子里。

虽然身子还是有些疼痛，但夏鸣川明显感觉这只是筋肉之痛，不再像刚才一样火烧火燎，五内如焚，全身一阵清爽。他低头看去，只见身上那些被烧得焦黑的地方，全都恢复了原来的皮肉。

没想到这归云兽竟然是在救自己，夏鸣川心中一喜，转头向岚岚看去，这才发现，那岚岚比自己伤得还重，就连脸上，也被烧黑了不少。

夏鸣川不知道该怎么办，回头看着归云兽，心里一动，指着还飘在空中的那颗珠子，又指了指岚岚。

归云兽恨恨地看了看岚岚，又看向夏鸣川，犹豫了一下，终于，那颗珠子朝着岚岚飘了过去。

……

“好畜生！”随着一声娇诧，身体恢复后的岚岚，忍着筋肉之痛一下跃起，猛地伸手将那颗珠子抓在手里，珠身虽有火焰，却也不见伤了她。

归云兽呲起牙一声低吼，但又像有所忌惮，慢慢趴回了地上。

岚岚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珠子，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镇火珠！难怪这畜生这么厉害。哎！你说……”

她转头想和夏鸣川说话，却见夏鸣川正痴痴地看着自己，暗道一声“糟糕！”下意识地往自己脸上摸去。只是蒙脸的布条，早就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只见岚岚恢复后的脸上，黛眉明眸，顾盼流彩，鼻秀而挺，唇薄而润，脸庞稍显瘦削，姣好的面容里，带着一丝倔强，和难掩的英气。和夏鸣川一般，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

夏鸣川从没见过这般好看的女子，本来他一直觉得，风铃儿已经算是很漂亮的姑娘了，但感觉在岚岚面前，还是黯然失色。

不过奇怪的是，这个岚岚的额头上，居然生有一对小角，形状颇像山羊角，但细而柔，贴着发际蜿蜒到两旁的秀发中。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夏鸣川只知道双眼迷离地看着那张脸庞。

“看够了吗？”岚岚有些冰冷的声音传来。

“噢……”夏鸣川这才局促地收回了目光，看着自己脚下，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少停，岚岚伸手将镇火珠放到他眼前晃了晃，说道：“这东西怎么处理？它是你打败的，你说。”

夏鸣川将镇火珠拿到手里，看了看，抬头向岚岚问道：“没了它，这归云兽会怎么样？”

“暂时不会怎么样”岚岚说着，就在这洞中四处搜索起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面找一面继续说道：“不过它要是再放那些邪火出来，没了镇火珠护持，就会自己把自己烧死。而且没了镇火珠，它那些邪火也就没那么厉害了。”

“这么厉害？？”夏鸣川再次看了一眼镇火珠，却递向岚岚说道：“那你怎么不要？”

岚岚忍不住皱紧眉头闭了闭双眼，心中暗想：怎么会遇到这么个呆子……嘴里却说道：“我们族人将胜利和荣誉看得比任何珍宝都重，它是你打败的，自然应该归你处置！在我们星……算了，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

夏鸣川想了想，又四处看了看，直到重新看见墙边那排干尸，这才恨恨地说道：“这畜生害了这么多人，也该自己尝尝恶果了！”说着就要把镇火珠收起来。

归云兽“呜呜”哼了几声，趴在地上可怜兮兮地看着夏鸣川。

岚岚看了一眼归云兽，冷冷地对夏鸣川说道：“我只告诉你一句，对于这镇火珠的控制，归云兽可比我们要熟练的多，也就是说，镇火珠在它那里才能发挥真正的威力。这畜生明显已经臣服，你带着它可比你光带着一颗珠子有用的多。至于那些死人嘛，人都死了，你就算杀了归云兽他们也不能复活的，你自己好好想想！”

夏鸣川想了想，把镇火珠直接扔到了归云兽眼前。那归云兽高兴地一声嘶吼，将镇火珠吞进口中，竟像家犬一样，伸头在夏鸣川的大腿上挨擦起来。

夏鸣川朝岚岚走了过去，尾随在她身后问道：“你刚才怎么知道归云兽是要救我而不是害我？哦，还有，你又怎么知道它已经臣服了？”

岚岚已经在洞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有些沮丧地转过头来看着他说道：“据记载中说，龙性奇淫，跟许多奇兽都交配过。这归云兽就是其中一种龙和奇兽交配的异种，也就是龙子。而你刚刚手臂里发出了一声龙吟，这家伙自然就以为是它爹到了，怎么还敢乱来？”

停了一下，她又接着说道：“就是因为它是龙子，我才认为它这里有那东西的线索。没想到，还是扑了个空。说来也奇怪，你的手臂里怎么会有龙吟声呢……”

说到这里，岚岚像是忽然反应过什么事来，暗骂了自己一声“顾此失彼！”伸手过来一把将夏鸣川的左臂抓在手里，翻来覆去仔细看了看，抬头看着他说道：“你这条手臂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鸣川皱着眉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遵从师父的嘱咐，于是对她说道：“对不起，师父有命，这件事不能告诉你。”

岚岚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知这种呆瓜只要认准了什么事，别人就很难动摇他，再问也是白问。一甩手说了句：“走吧，这里没什么好呆的了。”便率先往洞外走去。

夏鸣川紧跟着她，归云兽紧跟着夏鸣川……

“我叫夏鸣川，你叫什么名字？就叫岚岚吗？”

“你没必要知道！”

“哦……”

……

走出洞外，先跑出来的那人在洞口不停来回走动着，显得十分焦急。看到岚岚出来，他喜极而泣地就要去拥抱，被岚岚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厉声喝骂道：“你配做我们族人吗？！当初我叫你不要来，你非要死皮赖脸跟着！！滚！滚远些！！”

那人只好悻悻地跟在身后，但还是不时想往她身边去蹭。

……

回到镇子中，归云兽把每个看到它的镇民都吓得半死。但看它服服帖帖地跟着夏鸣川之后，除了惊讶和诧异之外，他们则多了一份好奇，不过更多的还是恐惧。

想着岚岚的脸庞睡了一宿，早晨起来的时候，夏鸣川看到岚岚两人已经在院子中整备马匹，像是准备出发。

夏鸣川匆匆跑到院子中，但看到岚岚又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走啦？”

此时岚岚已经恢复了初见时全身紧裹的模样，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说道：“嗯！”

夏鸣川挠了挠脑袋，低头看了一眼伏在身边的归云兽，努力想了想，还是想不出什么话来，只得又简单地说了一句：“噢……那，你保重啊。”

岚岚没有应他，待骑到马上，这才低头看着他，轻声说了句：“谢谢！”同时在心里，回想着夏鸣川挡在她身前的那一幕。

夏鸣川茫然地说道：“谢？为什么？”

岚岚无奈地又皱起眉头，没再说话，驾着马缓缓往外面走去。

夏鸣川心里忽然一种莫名的失落，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他无聊地蹲下身去，伸手抚摸着归云兽身上那些火红的鬃毛，却又突然听到了一声：“喂！”

他急忙抬头看去，只见岚岚停在院外道路中，又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仍旧有些冷冷地说道：“夏鸣川！我叫楚月岚！”

“噢！”夏鸣川高兴地大声应了一声。

“再见！”楚月岚双腿一夹马肋，终于绝尘而去。

“楚月岚……”夏鸣川自顾自傻笑着，索性躺倒在地，头枕着归云兽，看着天上的云彩，不停呢喃地念着这个名字。

楚月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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