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宫的命运未知之夜
第五章 他与她（旧版）

整个公园依旧冷清，偶尔掠过的风引起地上的枯叶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阳光落到其上，却仍然显得十分昏暗。

当士郎再次回到这里时，却突然感觉到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的感觉，因为这里原本应该是充斥着阴冷气息的地方，此时却充满了一种高贵幽雅的感觉。

景物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也就是说，这都是拜自己身边的这个人所赐吗？

士郎回过头，注视着身旁这个面容俊雅又高贵无比的男人，从侧面看过去，男人的面庞白净，有着难言的美感，就像古希腊里的名贵雕塑作品一样。这个男人只是随意地站着，身上散发的贵意似乎将外界的环境也一并被渲染。

这个男人的名字叫吉尔伽美什。

士郎默默念叨这个名字，眼神微微一亮，在医院里他看的第一本书就是《吉尔伽美什史诗》，从书籍的只言片语里他能从中感受到这位半神英雄的豪情与不羁，吉尔伽美什的气度是他所钦佩的，因此他也为他的好友恩奇都的故去而感到悲伤。

可是吉尔伽美什应该是数千年前的人物，怎么样也应该不会出现在现代社会里，而这个男人的打扮还如此新潮，一点也看不出是古代人的样子。

心中的疑惑无法得到解答，他抬头看着吉尔伽美什，道：“大哥哥，你真的是神话里的那个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吗？”

吉尔伽美什面色淡漠，眼神里却透出几丝笑意，极为认真地点头道：“那是当然的吧，这个世上除了本王以外还有谁能拥有这个称呼呢？”接着他又十分不屑地笑道，”虽然如此，可是这个世界上居然没有人记得本王的功绩，还真是愚蠢的人类啊，这个世界跟我那个时代根本没什么两样。“

如血的瞳孔里映着四周耸立的高楼，微扬的金发无风自动，他默默地说道：“看着这些吧，小鬼。即使外表装饰上如此华丽的钢铁外衣，可内在却依旧愚蠢得不可救药，这样的人类到底有进步吗？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无价值，无成果，嘛，所谓的人类，也不过就是这样而已。”这位人类最古老的王者，从很久以前便清晰地认识到人类的本质，他本来应该是爱着人类的，统领着人类的，可却因为人类自身的不可救药，他的性情才逐渐变的残酷暴虐，因为他对人类已经失望了。

还记得那是多久以前的时候，那个时候是一片茂密的草原，夕阳火红的光芒照耀着这片草原，他与其唯一的挚友，一同行走在这片旷阔的大地上。两人的脸都照耀得通红，他们两个人都是彼此理解，互相扶持的存在，而他统治下的人们却是如此的不可救药，恃强凌弱，趋炎附势，逆来顺受，这样的人类让他感到失望，甚至是绝望。

他一直都在期望着，期待着一个能够反抗自己，恃强而不凌弱，敬上而不辱下，欺压而不屈服的人出现。但直到他生命的尽头，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只有一个人达到了这个要求，然而最可悲的，这个人并不是人类，只是泥人罢了。

连一个刚刚开启神智的泥人，都可以明白如此真理，从一开始就拥有灵魂，从一开始便是真正的生命的人类，为什么就不能明白这样的道理呢？

他的目光泛着淡淡的悲伤，看着远处的风景，接着他又偏过头，看向士郎的身影。此时小家伙正一心一意的吃着自己买给他吃的冰激凌，那样子正当是可爱无比，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内心才会更加愤怒。

这个小鬼长大以后，应该也会变成跟那些愚蠢的不可救药的人类一样的。他冷漠地想道。

而男孩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红发的小男孩看着他，认真的说道：“大哥哥，这样可不行啊，对人类偏见太严重了。”在他的心里，吉尔伽美什的思想确实是太过偏激了，

他心里想道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鬼，居然也敢对本王说三道四的。当下面如寒霜，他冷笑地说道：“难道不是吗？人类也不过是一些杂种罢了，不到生死关头就不会讴歌生命的野兽，这样的人类，我看着都想杀了他们。小鬼，在以前我曾经选出过十个奴隶，从中提选出不需要的人，将他们杀了，那么你知道最后的结果是怎么样嘛？”

男孩茫然的摇了摇头，吉尔伽美什冷笑地说道：“结果是一个也没有杀掉，因为不管怎么挑选也找不出多余的那个人，曾经的世界还是如此，人类虽然不可救药，但至少还是有用处的。可是现在这个世界，别说是十个人，就算是选出一千人，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免。”他的语气一直都是很平静，甚至连看也没看士郎一样，可士郎却不禁感到一丝寒意。

“你明白了吧，卫宫。”第一次正面称呼他的姓，吉尔伽美什的目光冷漠，缓缓地说道，“人类，从石器时代开始就没有任何进步，而是不停地退步着！”

身体不自在的退后一步，尽管内心想否认吉尔伽美什的话，士郎却找不出一句可以反驳的理由，只能沉默，而沉默本身便可以代表某种态度，即是认同。

男孩不知为何感到心有些沉重，这是书中提到的怅然若失吗？他不知道是不是，吉尔伽美什的话语对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过沉重了，哪怕是此身已经经历过真实的地狱也是一样。

“……不懂啊，大哥哥。”细微的声音，从低着头的男孩的嘴里传出。

“嗯？”吉尔伽美什微微偏过头，看着男孩。

“我，还是相信人类是可以拯救的，那个人类之间互相理解，没有欺压与压迫的时候，一定会来到的。”男孩的声音无比认真，无比真诚，因为这就是他内心里真正的想法。

看着这个男孩的样子，吉尔伽美什不知为何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那是一个不拘于自身的卑微，以泥土的身躯想要成为真正的人。那个人，好像也跟自己说过类似的话，那到底是什么呢？

吉尔伽美什略微沉默，缓缓开口道：“是吗？小鬼，真是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呢，要知道，以人类的本质，你那理想中的世界怎么可能会来到？只是徒添绝望罢了。”

“不，一定会来到的。”士郎气呼呼地说道。

“小鬼，随便你吧。”吉尔伽美什哼了一声，背后的空气微微泛起一丝波纹，如流水一般的纹路，纤细的白皙手掌缓缓探入其中，拿出一个杯子，投向士郎的方向，“小鬼，接着。”

士郎慌乱的将杯子接入手里，因为太过着急的缘故，几次还差点抓不稳杯子，让它摔在地上成为一堆破碎的玻璃片。杯子里装的是奶昔，散发着香醇的气味，他疑惑的抬起头，吉尔伽美什看到他的神情，道：“喝吧，也不要浪费了。”

士郎知道这是他特意买给自己的，心里有些高兴，高兴的喝起了奶昔，脸上洋溢着快乐的表情。看着士郎一脸愉快的表情，吉尔伽美什不知为何也感到一丝轻松与愉快，这种感情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突然间，吉尔伽美什的视线里闯入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黑色的长发绑成双马尾，红色的外套，黑色长袜，白皙的可爱脸蛋，小皮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是一个满脸不耐烦的女孩。

而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神甫，面容严峻，修身的神父服包裹着他那高大的身材，脚步平稳，全身上下无一丝多余的动作，每个动作都显得一丝不苟，也表露了他严谨的性格。

看到那个男人时，吉尔伽美什微微一叹，道：“小鬼，回去吧，在他们来之前，快滚！”

“为什——”话语还未出口就被一声厉喝给强行咽回去，吉尔伽美什面无表情地道：“给我滚回去。”

“我知道了。这么凶干什么……”小声嘟囔着，士郎往着与少女神甫相反的方向走过去，公园的出口并不是一条。

临走前，他转过头去，看到了走在前方的那个女孩，女孩的模样真的很可爱，他顿时感到脸颊有些发烫。拍了拍脸颊后，目光微微移动，停在那个神甫身上，光是看到的那一眼，他就知道自己无法与那个家伙相处，从心里深处告诉他这个男人是绝对无法和谐相处的存在。

看了几眼后，他便快步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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