械之战
第无章/浪潮平•风云定（第一季终）（旧版）

元洲一百六十里开外的海区。

巨子指挥人位在茫茫海雾中历经了约两个时辰的找寻，终于和元洲派出接应的船队会合了。在对人位作了简单的维修和物资补充后，便马上随元洲的船队开往元洲。

元洲墨门分部的负责人扁桓亲自带队指挥此次救援接应行动。

“扁桓。”巨子说到。

“巨子大人有何吩咐？”

“你现在能抽调一支精干的小队到交战海区附近搜救失散的幸存人员么？”

“可。”

两刻后，三条流线型的快舟离开了船队，朝交战海区驶去。

仍然在海上漂流的断后小分队，正在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天空中“夜鸦”的搜寻。赵无赢看了看随身携带的小型沙漏，还有半个时辰，就到酉时，心中很是着急。

“天马上就要黑了。”

“那如何是好？”东方瑾月说到，“拖到了天黑，方向就更加难以辨认了，而且昭的伤……”

在运送的路途上，由于海浪颠簸，加重了姬昭身上的伤势。而且，更糟的是，用于止血定痛的药也快要用尽了。

“再这么拖下去，昭这小子恐怕撑不了多久……”赵无赢说到，“阿忠，救生船的灵力储蓄仪还剩下多少灵力？”

“报告赵头领，还剩能走五十里海程的灵力。”

五十里，五十里之后呢？没受伤或者伤势不是很严重的人还有可能继续撑两天，但对于姬昭而言，五十里之后，也许就该去见阎王爷了，如果无人救援的话。

这时，赵无赢心生一计。

“瑾月，船上还有弓和涂了焦油的长箭吗？”

“弓有两张，箭还有十支。”

“入夜后，那些‘夜鸦’因为没有了主船的引导以及为其提供的泊降地，是不会再冒险巡逻的，到时每隔半刻，我们便在不同的方向朝空中放一箭。”

“你是想……可昭他还能撑到那时候吗？”

“只能祈求上天保佑了……”无赢的语气中透出了无奈。

姬昭依然处于昏迷状态，呼吸也越来越弱，瑾月紧紧握住他的手心，将自己的灵力，还有温度，传递给他，心里一边默默祈祷。

小船被无垠的深蓝包围着，深蓝的尽头，是希望，还是绝望？

经过漫长的等待后，夜幕降临了，海面的气温也开始下降。

派出搜寻幸存者的船队已经找了差不多两个时辰，除了发现一些随海浪漂来的残骸外，还是一无所获。领队的管事心中也打起了鼓：这个样子还可能有幸存者吗？

正当管事打算放弃时，另一条船的一个领航员喊道：

“管事快看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管事顺着领航员所指的方向，看到一枚一闪一闪的光点，像启明星，从海面上冉冉升起，但很快又熄灭了。

“停船，所有人都注意光点的方向！”

“是！”

过了半刻，在离第一个光点约一里的西侧，又升起了另一枚一样的光点。

管事马上指挥手下，开动船只，朝光点出现的地方驶去，同时下达命令：

“弓箭手，准备火箭！”

赵无赢已经连续放了四箭，见还没有任何的回应，心里开始犯了难。

“麻烦……好像有点大了……”

赵无赢正要把第五支箭架上弓时，瑾月突然兴奋地大叫大喊，像是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一块漂浮着的木头。

“是光点，你们快看呐！”

又是一个升起的光点，绝对是在对他们刚刚放出信号的回应。

尽管此时，船上的灵力已经消耗殆尽了，只能靠人力划动木桨去让船缓慢前进，但事到如今，谁都不会去在乎这些了，大不了让胳膊受点累而已。

希望就在眼前！

“兄弟们快划呀！”赵无赢使劲放出了第五支箭，并大声鼓舞士气。

众人一片沸腾。

“昭，你忍着点，有救了！”瑾月回头望着昏迷中的姬昭，激动地说到。

两个月后，秦最终完成了统一六国的进程，得以主宰中原大地，开创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大一统封建王朝。

废分封，设郡县，车同轨，书同文。在六国原来的废墟上，嬴政雄心勃勃地实行着他那宏伟的政治经济计划。

那场发生在东海之上的惨烈厮杀，似乎随着阵阵海风被人们所遗忘。

秋日很快就降临九州，咸阳东区的相国府，被浸染在红枫的海洋中。

李斯难得能抽空闲下来，准确地说，是不用再像之前那样因为战争的事情而奔波许久，劳神费心。在这档次格调颇高的相国府里，坐在议事厅的正座上，自己好歹也可以好好惬意一番，坐品清茗，遥看花开，好不自在。

案上是秦王特使刚送来的一份卷宗，用锁匣加密，只有相国级别的官员才有资格知道解锁的方式。显然，这份卷宗非同小可。

李斯如平常一样，将锁头上的方格按照指定的顺序重新排好，锁匣“吱呀”一声打开了。李斯取出里头的卷宗开始阅览。

卷宗是由一排排优良的南竹制作成的竹简，竹简上排列着整齐的小篆。

“致相国李爱卿，今六国既殁，墨门之一众于东海一役更受重创。然其余孽星罗棋布于帝国之暗，吾等于明，贼众化整为零，屡屡施行鼓动宣扬，以其宗派论调蛊惑百姓，意图复六国，实为帝国之大患。今之军力于正面之战所向披靡，却难应此等地下之敌，力不从心。朕经三思，还请爱卿出面，负重组军机兵部之任，以应时势。”

这种由皇帝直接下达给下属的卷轴，都不会署名。而皇帝一般在命人送出卷轴之前，都会召集相关人员进行密谈，以集思广益，并统一意见。

阅毕，李斯不禁回想起前天秦王嬴政曾召他入咸阳宫的内殿密谈，内容涉及较多，但有一项是他印象较为深刻的，就是关于解散械军，组建神机府的事情。

械军主要功能还是与敌方进行正面作战，虽然也会承担一部分的侦查、情报搜集的职能，但总体来说已经不能满足现在和将来的需要了。

战争，开始转入地下。

而且自田英在那场海战不知所踪后，一时还没有选出械军新一任的领导人，整个械军上上下下都处于半工半停状态。

反秦势力化整为零，帝国庞大的军力却无用武之地，使得秦王嬴政颇为烦心。

重新调整田英留下的庞大的人力和技术资源已经势在必行。

对于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李斯心中已有人选，当晚便手书一封，命人急送至中书府令处。

那里，是其亲信赵高的办事地点。

赵高的勤政在朝中是出了名的，据说其精通律学、礼学等各方学说，算是个难得的全才。如果有人看见中书府令的小阁楼在子时之前灯光便熄灭的话，那一定会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赵高仔细阅读李斯的这份手书，其堂弟，中书府令卫侍长赵成，披坚执锐，在下面站了快有半个时辰了。

赵高将手令递给了赵成，赵成的阅读速度很快，且多能过目不忘，一刻后，赵成便读完了。

“该怎么做，应不用本尊再提醒了吧？”

“属下明白。”

“去吧。”

“是。”

赵成迈着整齐的步伐跨出门槛，那扇朱门也很快合上，但还能隐隐听到其脚步声。

把这件事交到赵成手里，赵高是很放心的。撇开他们是堂兄弟这层关系不说，赵成自幼师承机关术名门公输一族，熟通木石青铜之道，后又于军中服役，专司缉盗擒凶之职，又对赵高忠心耿耿。所以，组建神机府这种特务情报机构，他当然是不二人选。

“大人，卑职有一事不明。”新来的陪读侍从在赵成走后向赵高问到。

“何事？”赵高平日在朝中虽玩尽手段，但却并非不通情理之人。

“战争依然结束，国家百废待兴，本当是行王政之道，体恤民情，稳定民心，重振各业，为何却要如此大费人力物力，去组建神机府这等特务情报机构，这样岂非会弄得人人自危？”

赵高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带着一丝惨绝。

侍从一见此种状况，吓得一身冷汗冒出，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属下、属下失言，请大人恕罪！”

“哈哈哈……战争结束了，你说战争结束了……唉，本尊问你，当下帝国面临着什么样的威胁？”看来赵高并没有别的意思，侍从这才稍稍宽了心。

“依……依属下短见，现在帝国的威胁，莫过于漠北的匈奴。”

“还有呢？”

“还有？难道大人指的是墨门余党和岭南的百越，可这两者根本……”

“根本微不足道，是也不是？这，恐怕就是大多数人的所思所想。”赵高说到。

“属下不明。”

“百越都是些什么东西，你应该是清楚吧？”

“有所耳闻，据传是群妖聚居之地，但也不过是散兵游勇罢了。”

“散兵游勇，那是过去之事了。”赵高顿了顿，“牧野之战，周武王在铲除商纣的同时，也将其支持者——妖族，一并清剿。商人通鬼神，本就带有妖族血统，自当根除。但其支持者，百越妖族却是纯种的妖，与人更是水火不容。武王以重兵耗时八年，将其打压至岭南一隅，令其元气大伤，不敢妄动。但后来周室衰微，中原动荡，百越妖族又有崛起之势。且南方新建的三郡中，半数以上的居民为半妖或妖类。妖类修为精于人类，又通各类法术，常以人之形貌，混迹于人类中。倘若妖族利用其优势，而人族又毫无准备，只怕将来会是追悔莫及。”

“可是自周公姬旦之后，百越妖族一直都没有什么动作，甚至能与南方一些诸侯和睦相处，这……”

“这就代表他们没有重返中原的野心吗？别忘了，不论是人是妖，都不会轻易放弃曾经失去的东西。而且有情报显示，近日来百越与帝国南部边界的一些地方，已经发生了上规模的冲突。试想一下。妖能化成人形，若是潜入咸阳这样的地方实施袭击，颠覆王权，会有什么后果？”

“这……卑职惶恐……”

“加上所占六国地区尚未稳固，墨门所灭不过是对外宣称需要罢了。他们同样隐匿于帝国之中，难保六国余党、墨门和那些妖类不会在某些利益上能达成一致，暗地组成联盟……任何事都要防患于未然，掉以轻心是致命的。”

“是，还是大人深谋远虑，卑职惭愧……”

“漠北的匈奴不过是皮外疮斑，内部的这些敌人，才是体内的毒血。战争，才刚开始。”说完这番话，赵高慢慢起身，理顺了身着的锦袍，移步回寝室。

寝室的灯光很昏暗，昏暗中，似乎隐藏着什么。

赵高站在床对面的一堵墙壁面前，右手手掌按在一块硬木板上，轻轻旋转，墙壁被打开了，里头是一个用水晶打造、附有咒术保护的匣子。

赵高凝视着匣子里面的东西，那是一个月前，赵成代为接管械军时意外得到的东西，就送交赵高。

“岐黄锁子甲，真是让人憧憬啊……”

一个月后，神机府成立，赵成任府督，下辖溟心、云行、千岳三司，分负内务、侦查、执行之职。每司于各郡均设有分舵。一只看不见的庞大触手，伸向了帝国各处。

同年十一月，蒙恬率大军北征匈奴，神机府则开始对帝国内部的人口进行排查登记工作，同时向岭南地区增派大量密探。

嬴政站在修好不久的鹿台上，那里，整个咸阳城尽收眼底，宛如整个帝国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帝国，沉醉在自己一手制造出的一个所谓升平盛世。

元洲，屹立于东海之上的一座仙山，离大陆约有一千里，但普通百姓很多都仅仅当它是一个传说，因为毕竟谁也没有真正见过这地方。

之所以这么神秘兮兮，主要是元洲附近有一个强大的结界在保护着它，据一些记载上古秘闻的典籍所示，是一位上古仙人为守住元洲上五芝玄涧（即不死泉，饮用其水可得不死）不为歹人所得而设的。若道行浅薄，或是航海技术不过关，别说见不着元洲，恐怕就连它的结界所在都挨不着。

不过，对于费尽一切心机要寻找和建立一个海外安全地，避强秦锋芒，以图再起的墨门来说，结界并不会成为障碍。

五芝玄涧在时间的洪流中已成为过去，但此地仙气缭绕，风生水起倒是不争的事实，有利于精进修为，加之结界的保护，整座岛屿是易守难攻。墨门和六国的流亡者可以暂时在这里调养生息。

短时间内恐怕是没有办法返回大陆组织力量与大秦进行抗衡了。墨门倒是利用秦朝忙于整顿内政和应付外敌的机会，在元洲韬光养晦。墨门对原有的体系编制进行了一系列整改：巨子一职保留，四掌事撤销，改设武肃、凝心、天枢、冥神四部，每部统领均称部督；各部的这能分别对应为：外勤、情报、内卫、勤务。各部下辖三司，不设头领，由管事直接管理各司，三司又分别为剑术司，法术司和械术司。

一年后，姬昭接任天枢部督一职，负责元洲的防御工作。而赵无赢、东方瑾月和扁桓分任武肃、冥神、凝心部督。

元洲中央的一块低地，墨门的议事厅就建在该处，平日巨子会在这个地方与众人讨论和对一些重大事项进行决议。

始皇三年元月初一，还是在这个议事厅，巨子经过长时间的筹备后，召集四部督、十二掌事和六国贤士于此，商讨抗秦事宜。

经过了一个上午的讨论，最终有了一个初步的决策：赵无赢将在不久后与原燕国、赵国的遗族潜回故地，联络旧部，展开秘密训练和发动百姓。扁桓则前往荆楚一带，与项氏一族以及同样与秦有矛盾的百越妖族接洽，借助其力量。当然，对于第二个决定是有争议的，尤其是原北方诸侯国的贤士遗族，认为百越妖类和同有妖族血统的项氏一族难以驾驭，且人妖终归殊途，在开始是坚决反对的。但巨子本着兼相爱，众生平的思想，认为抗秦不分种族，以理服人，以大局之利导之，终于暂时让众人同意与百越和项氏一族联手。

经过后续三天的详细讨论，大计基本底定。

姬昭在接下来的日子中，将继续负责元洲安全，兼顾维系东海一隅墨门海上运输通道的畅通，这就免不了海上陆地两头跑。

不知不觉，又是一轮暖春，元洲上的香桃木和冬青刚刚褪下了冬装，欣欣向荣，海风拂过岛上的每一个角落，令人心旷神怡。

姬昭站在岛西侧的一处断崖上，眺望着刚解冻的海面，很是出神。事实上，忙碌之余，他都会来此处散心。

离岛西侧有一百里的千礁屿，是墨门东海上新设立的几条航线上的一个中转站。离大陆约有八百里，可能是隔得太远的缘故连以前的诸侯都没有在那里设立管理机构，更别提如今的帝国了。村子基本上处于自然，自治状态。

那里，也是陵夜的故乡。

姬昭第一次出航护送人回大陆的时候，就路过那里。他看见，上面有一个只有二十来户的小渔村，村人时常冒着恶劣的海况出海捕鱼，生活艰辛。姬昭后来经得巨子的批准后，为岛民制造了几艘结实耐用的偃甲船，减轻其劳作，同时也传授了一些简单的机关术，有时他也会亲自上岛探望。

“怎么，又在看千礁屿了？”赵无赢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

“无赢？今天戌时你不是要出发前往临邑么？”

“不错，走之前来你这儿看看。“

“你这一走，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现在神机府在燕赵之地布下的眼线多如牛毛，去了那里想回来就有点难了，不过——做这行的，早该又这样的觉悟了，难道不是么？”赵无赢笑道。

“呵……为了实现兼爱非攻之道……”

“咳咳……那个，我先回去准备一下。你待会儿不是也要去一趟千礁屿那儿筹备建供给站的事吗？抓紧点吧！”赵无赢说到。

“谢谢提醒。”

“我没记错的话，那上面不是有个小娃儿，挺喜欢你教他机关术的，你过去之后，可别忘了探望他啊！”

“无赢莫要说笑了……”

“那孩子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上官……凌云？对，叫上官凌云！”

“哎……”

两人寒暄了一阵，便各自离开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姬昭整理了一下将要出海的行装，顺手将一只缩小版的偃甲船模型装入了背包。

船出海了，从东边的隐秘港口出发，绕过礁石区找到结界的出入口须花费一些工夫，算上后面的海程，要抵达千礁屿还得花上一个时辰。

姬昭站立在船头迎着海风，看着眼前的这片大海，不禁会使他想起一年前，在这片大海的某个地方，自己是怎样在那残酷的战斗中活了下来。

活着，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冥想是非常容易打发时间的，即使一个时辰被“锁在”一个小小的沙漏里，让人看起来是过得那么缓慢。

船在千礁屿西北角下锚。姬昭踏过一片珊瑚堆起的浅水区后，就见到了几幢低矮的房子和几缕炊烟。

浪冲上了一片沙滩上，又退了回来，又再次冲了上去，每次都会留下一些贝壳和奇形怪状的石子，让人不禁联想到，或许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来，这里都是这样的。与改朝换代，斗转星移的中原不同，时间的法则在这里似乎失去了作用。

真的是这样吗？不尽然。

自从墨门几番登岛后，这里已经有些改观了。

二十余户人家，每家都有一只墨门设计的民用偃甲船，可抗住东海夏秋两季的风浪，捕的鱼也以前更多了；岛上装了公用的滤水器，岛民再也不用千辛万苦跑到大陆去取淡水了，加之后来派了医师向岛民传授了一些治理风湿，关节炎的医术，岛民的身体状况总的来说也有了改观。

千礁屿的每家每户，都十分感激墨门的大恩，所以也乐意让墨门把这里当成航线上的中转站。

姬昭走进渔村，陵夜原来住的房子已经没有人了，他的父母早已老去。房子里的一切都积满了灰尘，恐怕再过上几年，岛民们也许有意无意地会将他遗忘。

但是，在挚友的心中，永远都有他的一席之地，也不枉两人当年相识一场。

正当姬昭在房门前睹物思人时，身后传来了带着兴奋的喊声。

“昭师叔，昭师叔是你吗？”

一个年约九岁的小男孩看见了姬昭，便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位中年妇女。

“云儿，跑这么快，摔着了怎么办？”姬昭回过头，看见了男孩的笑脸，心中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丝温暖。

“师叔……师叔你今天是来给徒儿上课吗？”小男孩一脸期待。

“嘘……云儿别这样，你没看见你师叔今天有事要办吗？恩人不好意思啊……云儿又给你添麻烦了！”中年妇女说到。

这个叫“云儿“的小男孩，就是先前赵无赢提到的上官凌云。自幼无父无母，是岛民阿秀在以此出海时在一大片乱礁丛中见到的，当时这孩子呆在襁褓里，旁边还有一些船的残骸。没被海水淹死已是奇迹了。后来阿秀把他带回家中，当成自己儿子养大。

之前姬昭头一回登上千礁屿，向岛民传授一些机关术时，上官这孩子就没上了这种会让木石走路的奇术，嚷着缠着姬昭让他教自己，这让养母阿秀头疼不已。不过姬昭也是来者不拒，见到他如此好学，只要有机会登岛，便会给他开小灶。现在，这孩子已经可以制作一些简单的机关了。

“小云，师叔今天要带人来这里办些事，改天好吗？”姬昭轻拍了上官凌云那稚嫩的脸颊。

“哦……”上官有点小失望。

“来看看师叔给你带了什么？拿回去好好琢磨吧。”姬昭把出海前装在包里的那只偃甲船模型送给了上官。

“哇……”上官一副如获至宝，爱不释手的样子。

“好了，云儿，回去吧，你午饭都还没吃呢，先跟师叔道别吧。”阿秀催促道。

“嗯，师叔，那弟子先告辞了，改天师叔一定要来呐！”

“一定。”

上官凌云郑重地行了一个告别礼，便跟养母回去了，走的时候还不时回头看看姬昭。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部督大人，”一名随行的弟子此时走过来禀报，“供给站的建材已经准备完毕，可以动工了。”

“知道了，我们走吧。”

“是。”

临近黄昏，一架风向标竖立在千礁屿的东侧，墨门的供给站落成。除了留守人员外，姬昭带着剩下的人启程回元洲。

太阳的余晖洒在海面上，十分柔和，上官凌云站在浅水盖过的沙滩上，目送着姬昭的离去。

风向标指着的，是船前进的方向。

第一季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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