械之战
第四章/迷雾·惊涛·浪尽（三）（旧版）

田英与宋昊的最近一次见面，要追溯到十六年前，赵国西北边陲的一座风雨飘摇的城池——那邑，也就是在那场以命相搏的战斗中，宋昊用剑砍掉了田英的左臂。

田英掀起了左手的衣袖，故意让宋昊看到那处经机关术重造的左臂，也不知道有何用意。

“师哥啊师哥……十六年了，待本座看看，你的实力，究竟如何？”田英打了个手势，身后的械军傀儡兵和七杀、开阳两名刺客，携着兵刃，向宋昊他们的防线冲来。

“来了！”宋昊念动咒诀，灵力在周围形成数道气刃，飞向前方迎敌。

田英看着这飞袭而来的气刃，只是微微一笑，右手手指上的一枚青铜色的指环亮起了红光，偌大的法阵在其脚下呈现……

“呃啊！”姬昭感到爆破产生的气浪像无数拳头砸在自己的四肢、躯干。整个人被轰出了好几丈，先前在通道入口布置好的工事被械军和五行教教徒用机关术与法术炸开一个缺口，还造成了多名弟子受伤。

午区有八亩的面积，械军已从前方的三个不同的通道展开猛烈的攻击。虽说现在墨门占据了一定的地利，但无奈敌人数量实在太多，源源不断，人海战术的轮番攻击下，防线开始吃不消了。

这条防线之后，是一条长约二十丈的长廊。长廊的尽头，是一扇正在徐徐落下的铜门，而铜门后面，再往下一层，就是“云荒”总动力舱，承影剑的所在了。

决不能让敌人跨过这条防线一步！

姬昭爬了起来，一边让人抬走伤员，另一边又指挥人把炸开的缺口堵上，继续战斗。

敌人完全不顾空间范围的狭小，屡次使用灵力炮、连弩和大威力法术，硬是把并不是很宽阔的通道炸得稀巴烂。

但械军不会在乎，通道若是被塌落物堵住了，便用小型机关兽破开。

“可恶……这些家伙……”姬昭身上也受了几处伤，好在都是皮外，可现在时间拖得越长，手头上可用的战斗力就越短缺，“也不知道人都撤走了没？”

赵无赢和东方瑾月，在人位那一块忙碌着，半个时辰过去了，已经有十个批次的人撤了上去。

“还剩多少批次？”赵无赢向身边的一个管事问到。

“报告赵头领，还有四批。”

“赶紧加快撤离速度！”赵无赢表面上很淡定，可内心却是无比的焦急，再多拖一刻，前方的死伤就会多一分。

瑾月走了过来，“无赢，刚才侦察司的人来报，他们利用一架改进的‘沙鸥’联系上了元洲方面的人。”说这消息的时候，瑾月有些激动。

这个消息让赵无赢打了个激灵，有救了！

“他们现在在哪儿？”

“一百五十里开外的海域，现在正往这里赶来救援。”

“还要多久？”

“大概两个时辰，他们还要等雾再散开一些才能确定我方位置。”

“你先在这儿看着，我去禀报巨子。”

赵无赢立马赶往中央区的总动力舱。

巨子在导灵线一旁看着，现在，已经有七成的灵力导入了人位的灵力储蓄装置，而自毁的程序，也差不多准备好了。

赵无赢跑了进来，向巨子和另外两名掌事简略说明了一下人员转移进度和元洲方面的情况。

“现在这里的工作也快要完成了，等人位即将脱离‘云荒’之际，你带上一队人想办法将天位和地位的阻击部队接应回来。”巨子吩咐道。

“是。”

天位的午区被炸得坑坑洼洼，四处是碎散的青铜构件、硬木板，一些墙壁被冲击力整个地撕下，露出了里头正在运转的机关。

四周弥漫着白烟，械军刚刚使用了“迷雾弹”。

械军已经成功摧毁了设置在门口的防线，就在刚才，姬昭和众弟子与这些怪物展开了一场白刃战，现在算上姬昭在内，只剩下十余人了。

又是一阵脚步声，第四队敌人来了，但姬昭并不怕，他向一名弟子问到，“闸门已经弄好了吧？”

“好了。”，“好。待会儿听我号令！”

姬昭的眼前虽被白烟所挡，但一些微小的动静还是瞒不过他的耳朵。从脚步声来判断，敌人离他们还有不到十丈。

“放！”一声令下，两名弟子扳下了身后的一个长杆，接着传来了重重的门落下的声音。

嘭！声响过后，敌人堆里传出一阵骚动，这个时候，姬昭和众弟子同时用连弩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射击，一时间，叮当声大作，还夹带着一些身躯倒下的“扑通”声。

待烟雾散开，姬昭能清楚地看到，烟雾尽头的那个人，就是破军。

那三条通道的闸门已经落下，是之前那两名弟子启动的那个机关，将破军和他的援兵阻隔开了，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不用再担心敌人人海战术的威胁了。

而今，跟随在破军身边的手下，只有四个，看样子，刚才的乱箭扫射中又消灭了一部分，然而，姬昭他们的箭也已用完了。

第三次见到破军，姬昭仍是不免心头一颤，“我真的可以无所畏惧，毫无顾忌地出剑吗？”

破军挥了挥手，让四名手下退下，自己一人向前走去。

周身强劲的杀气逸出，让每一个在场的弟子紧张得连心跳都可以听到，他们大都明白，任何人和他单打独斗，都将是死路一条。

破军举起了剑，指着姬昭，“抱歉，请你让开，我此行只为‘承影’，对你，我没兴趣。”

“你……阿夜——”，“我不是陵夜！”破军一来截断了姬昭的话头。

“陵夜，他早已不复存在。”

姬昭的眼神有些暗淡，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解释什么都为时已晚了。

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为过去所困的人，使命与责任，终是驱使他作出决策的动力。

姬昭沉吟了一下，对手下的弟子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可是头领……”几名弟子一听便急了。

“你们退到后方通道尽头，组成最后一道防线，我在这里为你们争取时间，一定要坚守到闸门落下。”姬昭的语气很平和。

“……是。”众弟子陆续退居后方。

流影飞箭脱出了姬昭身后的剑鞘，以半角倾斜的姿态挡在面前，这是蓄势的准备。姬昭催动了左手护甲上的“晗灵石”，召唤出机关盾，防护自己的左侧。同时，启动了隐藏在腿部的增速机关，背部的助推机关，整个人已全副武装。

“其实，我一直都视你为挚友、榜样。但请原谅，我不能让你拿到‘承影’，这会害死很多人的。”姬昭的语气开始变得坚定。

“无妨，各为其主，想必陵夜也会作此回答。”

历经数次交手，此刻，破军倒是有了一丝相惜之感。

“兄弟，我要出招了。”一股狠戾之气从姬昭眼中闪现。

“那么，请赐教。”

流影飞箭内的水精被咒诀催动，释放出浑厚的灵力，让剑通体湛蓝，姬昭觉得，流影在一瞬间似乎变得很轻盈。

破军一扬手，甩出几只三翼镖。

脚下的增速机关让姬昭健步如飞，缥缈的步法附带着灵活的剑术让他挡下了破军掷出的三翼镖。

姬昭脚踩在了环形的墙壁上，以极快的速度绕到破军身后，将灵力聚于剑锋，划破空气的阻碍。腿部机关的三角弹射器此时打开，依靠墙壁借力，让姬昭如箭出弦般，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稍纵即逝的月弧。

姬昭左手别着剑柄的中部，右手推着剑柄的末端，身体略作蜷缩，如加速下坠的炮弹一般，冰冷的剑刃朝着破军刺去……

但破军只是侧着脸，剑刃带着风啸、杀气，刺向他的瞬间，“唰”的一下，消失了。

轰！剑刺中了地面，由于“承影”力量异常强大，一下便在地板上破出了一个大坑，碎屑顿时纷纷扬扬。

人不见了！

姬昭立马将左手的盾牌挡在身后。果然，破军以神行之术来了个将计就计，避开了剑刃，同时移动到后方发动偷袭。只见破军在空中一脚踢来，靴子上还弹出了短刃。

砰！火光迸溅，盾牌挡住了这一击。不过，破军把力量都集中到脚上，因而力道相当之大，尽管姬昭防御住了，可还是被震得后退了数丈。

盾牌和护甲也不是万能的，姬昭感到一阵疼痛从执拿盾牌的左手传来。

破军刚刚落地，便一个疾冲，用迷阳剑丢出一个“斩”的招式，在姬昭的侧方挥出了一个极其霸道的横斩。

剑气带着血腥袭来，姬昭一侧身，头摆下，身子向后一弓，剑气便从脑袋边上划过。就那么半息不到，几缕头发很整齐地被削了下来。

破军这一下虽然厉害，但双手持剑且使用力道凶猛的横斩后，中路必会出现一个短暂的空档。

反击的时机到了！

远远观看的弟子们，紧张得大汗淋漓，连气也不敢喘的很用力。

姬昭把竖着的盾牌一横，以盾沿暗藏的刀锋朝着破军的中路空档一记狠劈……

咔嚓！破军的衣服被割开，但那记盾劈并没有致命，衣服之下，还有一层青铜甲胄。

带着青铜甲胄还能有这样的惊人的速度，姬昭着实吃了一惊。

破军马上闪退，拉大了与姬昭间的距离，同时，左手上的三具发射装置打开，对着姬昭不停地射击。

盾牌再次被竖起，姬昭听到三翼镖打在盾牌面上的清脆的金属声。

这时，姬昭看到，破军站在三丈开外，举起了迷阳剑。

“怎么回事，这种距离……根本就不够用来进行竖劈攻击的啊？”姬昭很诧异。

灵力聚集在迷阳剑刃上，剑体通红，像是烧开了似的。

“喝！”破军大喝一声，声音略带嘶哑。令姬昭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迷阳剑的剑身瞬间分成了几十节，每节都由一条韧性极强的铁链连接着，攻击距离被大大加长了。

这已经是超出了剑的范畴了。

姬昭的瞳孔里，映照着迷阳剑的链状剑身如皮鞭劈下……

人位的离体程序已经启动了，人位与“云荒”本体之间的连接装置一个接一个地松开，人位庞大的船身正在脱离出去。

把最后一个批次的人员送上人位后，赵无赢和东方瑾月就带上十余名弟子和一只救援专用的机关兽——离朱，去营救还在阻击掩护的弟子。

按计划，他们在把人救出后，是不会返回人位，因为人位是不会等他们的，他们只能用固定在天位或者地位上的小型救生船撤走。

“巨子他们都上穿了吧？”赵无赢问到。

“嗯，全都上去了。”

“按照先前的布置，阻击点有七处，听说宋昊前辈也在里头。”

“那我们要抓紧了！”

自毁的机关启动后，“云荒”开始解体，所有的部件都在分崩离裂：齿轮、发条、铜质和木质的各类构件从船上落下，掉入海中，甲板也正在倾斜和开裂。

“螣蛇”现在想要收回触手并撤出已经是不可能了，因为在人位离体前，巨子指挥人从船上的投射器上投下了大量的水压弹，已经把“螣蛇”里头的很多重要机关都破坏了。

赵无赢等人则冒着被坠落物砸中的危险，前去搜救。

现在，总动力舱中四分之三的舱门已经完全封闭，剩下的也快关上了，想从那里抄近路是行不通了，只能绕道。

时间，在和所有人赛跑。

地位，丑区。

对决已过了四刻钟，双方伤亡均过半，宋昊的气刃和御藤诀的配合让那些自恃占人数优势的械军傀儡兵在狭小的空间内吃足了苦头。但毕竟寡不敌众，面对田英的“焚火以心”以及另外两名刺客的围攻，宋昊已是受伤多处。

“你们几个，现在闸门已经落下了，快从后头走廊的通风口逃走吧。”宋昊用剑支撑着伤痕累累的残躯，咳嗽了几声。

“那前辈……”，“这是命令。”

“弟子明白。”

送走部下后，宋昊重新站了起来，目光坚定。

“师哥，你为何要冥顽不化？墨门的那套早已过时，你抱着不放却又是何苦呢？”也听不出田英是劝慰还是嘲讽。

“兼相爱，众生平，秦以一己之私，打着统一的名义，践踏六国百姓，如此暴行，还敢理直气壮！”

“看来我们今天在这里争论不会有任何意义了。不过师哥，你觉得你能阻止我们取得‘承影’么？”

“哼！那不如试试？”宋昊再次念动咒语，发动御藤诀。这次，藤条不再像之前那样变成成排的长矛向前刺去，而是将整个丑区一层层地盘紧，裹着。

“想用藤条筑起的囚笼困住我，你觉得可能吗？哈哈哈——”田英狂笑不止。

“困住你一会儿，就够了……”宋昊与此同时把心头左侧的衣服撕掉一角，里面露出了一块机关护甲，上面有一个黑色的按钮，“你不会以为只有你会对人体进行械术改造吧？”

田英看到了那个地方，那块护甲，那个按钮，狂傲的笑容马上消失了。心中一惊，机关装在这种地方，岂不意味着……

“快撤……!”田英立即使用法术，释放出火焰和切割型机关，试图快速突破这藤条组成的囚笼。

宋昊看见了田英脸上难得见到的惊恐、慌张，手指便狠狠压在那枚按钮上……

赵无赢一众在纵横交错的通道中转了许久，按照那些多如牛毛的指示标的指示，好容易才确定了地位的丑区。

眼下，过了这条十几丈长的通道，把门撬开，就能到达那里接应宋昊了。

赵无赢擦了擦满头大汗，刚要迈开步子，几乎是一刹那，东方瑾月觉察到了异样，拉住了他的衣领，一把将其按倒！

“所有人卧倒！”

众人得令，马上扑倒在地上，一堵气墙从通道飞快冲出，撞在每个人的脸上，大家都本能地用手挡住脸部。

气墙还夹杂着许多杂物，使得整个队伍为了躲避这些东西而不得不后退。在气流的冲击之下，支撑通道顶部的指甲全数折断，整个顶部都“咔啦”一下塌掉了。

“咳咳……被堵住了……来人，快挖开！”

“没用的……”东方瑾月拦下了赵无赢。

“什么意思？”赵无赢不解。

“宋前辈他……一定是启动了那个机关……”瑾月的声音有些哽咽。

“机关……”

“当年，他在与田英的交手中，心脏曾受了致命一剑。后来的抢救中，他命人将一个可以连接到体内的护甲安装在身上，其一是为了续命；但还有一样，那是个收纳了高浓度压缩灵力的自爆装置……我想，这一切，是天意吧……”

“前辈他……”赵无赢有点不敢想象，姬昭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快走吧……还有人等着我们去救……”至今为止，已救出了两队，共计留人，其他的，都与敌人同归于尽了。

赵无赢抹了抹眼眶，和瑾月等人一道离开了丑区。

一只机关手，从丑区残破的废墟里伸了出来。

此间，人位已经完全离开了“云荒”，赶往事前与元洲方面约好的地点碰头。留在船上的人就只能靠自己了。

底层的隔水舱承受不住水压，完全破裂，海水涌入船体各处，这加快了船下沉的速度。天位午区由于处在二层，已然受到了严重的波及，水都漫过脚踝了。

流影和迷阳插在地上，水上漂浮着被斩成两半的连弩、尾刺和八足被废掉的偃甲蝎子、碎裂的机关盾。

姬昭这次是赌上性命去战斗，把能用上的武器全用上了。而为了趋势这些机关武器，他已耗费了大量的灵力。身上的护甲几乎被破坏殆尽，一袭白衣已沾满了血污，正半跪在地上，面向破军，气喘不已。

而破军也好不了多少，携带的各式装备都被姬昭的小型暗器毁得差不多了，而且还被弓弩状态下的流影射中了两箭，有一箭还将左臂洞穿。

现在大家都对彼此的招式路数相当熟悉了。

“我猜你差不多到极限了，不如这一回，我们一招定生死？”破军提议道。

“好！”

两把剑双双被拔起，时间在那一刻，几乎静止了，水滴下的声音清晰可闻。

“哈！”姬昭一个猛冲，带着凛冽的剑气。破军大手一挥，迷阳剑如游蛇般横扫而来。姬昭见状，马上发动脚底剩下的一个弹射机关，一跃而起，用剑锋一挑，划过迷阳玩修长弯曲的剑身。一个鱼跃龙门翻到了破军跟前，提剑刺去……

破军一招反转，左臂的护甲弹出臂刃，朝姬昭一划——铛！姬昭用流影剑剑身卡住了臂刃，破军这时顺势一脚将姬昭踢开。

然而，他忘了一件事，迷阳剑还是处于链状，并未收回。姬昭后退的瞬间，一脚踩死了瘫软在地上的迷阳！

破军扯了一下，没有扯动，但他果断撒开了剑柄。千钧一发之际，姬昭左手的护甲打开，里头升起一具背弩，对准了破军——

这跟在衍水之滨的那次交手何其相似！

破军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掷出，“铛”的一声，匕首钉在了护甲上，背弩里的箭没有射出。

可这次，姬昭没有乱了阵脚，只见他催动流影剑内水精的灵力，再将剑反手一丢，狠狠甩了出去！

剑在空中旋转着。

把剑当成回力镖投出，破军怎么也不会想到，之前的背弩只是虚晃一枪而已！

咔嚓！又一块护甲被割下，快速旋转的流影将破军胸前的甲胄破开，然后飞回到姬昭手中。

破军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上。

“很好，你赢了。”一丝血液从破军的嘴角流出。

水，已经积到了膝盖处，过不了多久，这里将被水淹没。

“你很强，要不是流影里有‘承影’的力量，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姬昭说到，“我不明白，田英对你做了这么过分的事，你为何还要如此固执，这对你有什么意义？”

“意义？”破军对姬昭说出的这个词感到可笑，“我可没想过，要真的说意义，那么完成这件事，就是我的意义。”

“你是指……田英的命令——”

“我是说取走‘承影’。”说罢，破军又拔出了另一把更长的匕首。

“我……”姬昭刚要开口，头顶传来了“轰隆”声，一条光柱进入了午区，接着，是一根绳子从缺口处吊了下来。

“头领，我们有救了！”后面的弟子喊道。

“昭，快上来！”

是无赢的声音，这么说——

还未待姬昭反应过来，一块巨大的铁梨木从穹顶掉下，由于来不及避开，姬昭感到脑门挨了种种一下，眼前一黑……

醒来时，他动了动指头，有知觉，原来自己还没死！

他爬了起来，见到破军一脚将另一块即将落在自己头顶的部件踢开。他看到，自己挣坐在一个法阵的中央，法阵的四周有几条光柱，似乎正在支撑着岌岌可危的穹顶。

“我还没死……”

“会说话会喘气死什么死，起来！千柱之阵消耗巨大，我无法托住穹顶太久！”破军说到。

“你为什么救我？”

“我说过，我此行只为‘承影‘，对你，我没有兴趣。”破军冰冷依旧。

“哦……”姬昭抬头见到，穹顶又被杂物堵住，再转过头，后方的十余名弟子已经不在了，看来无赢已把他们全救走了。这样一来。自己也安心了一点。

“这把剑的灵力，应该还够你射出一箭，你去用它将穹顶炸开。”破军把流影剑递给姬昭。

“那你呢？”

“我是阵眼，若离开阵中一丈，这片空间便不受我控制，顷刻坍塌！快，别愣着！”

姬昭按下了按钮，挽起了长弓，凝神屏息，将灵力聚成最后一支箭。

中指松，长弦绷，利箭出。

轰！穹顶被重新炸开一个缺口，阳光再次进来。

姬昭朝缺口边缘发射了一只飞爪，钩死后，扯了扯，回头看了破军一眼，叹了口气，开始向上爬。

岂知爬着爬着，突然觉得眼前一灰，整个人都要虚脱了。这时，齿轮机关堆成的杂物又开始渐渐将缺口重新封上。

“糟了，刚才的战斗……内伤不轻……”姬昭暗叫倒霉，手一松，掉了下去。

“出去！”破军抬起左臂，右手拔掉了靠近肩部的一个隐藏机关，整只左臂便以极快的速度，在一股反冲灵力流的作用下喷射而上。

机关臂在半空中托住了姬昭下坠的身躯，带着他，冲出了缺口。姬昭朦胧地看到，破军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他伸了伸手，似乎想去抓住什么。

从外面看，天位快完全沉入海中，地位已裂开了两半。至于人位和“赤鸾”号，早已脱离险境。

耳边回荡的，只有海水拍击船体的声音，还有机械崩裂的声音。

机关臂的灵力很快就耗尽了，姬昭犹如落叶一般飘下，迷迷糊糊的，隐隐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看！姬头领在那边！”，“你们几个看着船，我去救他！”他好像看到，赵无赢驾着“玄天翼”朝他飞来……

天位午区。

破军挨着一面墙坐下，灵力耗尽，身体里赖之运转的大部分零件和蛊虫也停了下来。油尽灯枯，他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了。

“……这一次，大约再也见不到了……“破军慢慢喝上了眼睛。迷阳剑，陪伴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