械之战
序章/都尉府·夜(旧版)

断水匕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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械之战:序章/都尉府·夜图文

月黑风冷,咸阳城东郊的都尉府。

府的正门四百步开外,是一座两层楼、墙上抹上了朱红的客栈。在客栈大门顶上,挂着一块刻有“喜来运”三个字的牌匾。牌匾之上第二层的雕花栏杆,站着一位身后背负着一柄精金打造,且剑格上带有机关的长剑,年约二十的青年。这位青年,以面罩遮住了他的脸庞,身着一件墨色紧身铭袍,脚穿一对造型怪异的登云履,看上去也是加装了某种机关。而除了长剑,他身后还携有一个外形比起登云履更加诡异的背包,腰间还挂着六七个鸡蛋大小的球体。也许是处于暗夜之中的缘故,便是又多添了几分神秘。

街道上行人踪迹全无,徒留一阵又一阵带有秦地苍凉的西风,偶有一小队全副武装的秦兵路过街面,盘查有无可疑之人。

青年用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直紧盯着都尉府紧紧闭着的那扇铜制大门,还有门前的两队守卫。显然,青年一直在等待潜入府中的机会。

过了三刻,月亮被天空中一团浓密的乌云挡住了,一刹那,四周的一切真的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

青年所待之时机已到,脚尖一掂,提气轻身,以极其轻灵的身法向空中跃起,同时手指按下背包上的一个图章,背包的形态瞬间发生了改变,其中一部分延伸至胸前,无数片状部件在前头组合成了一块胸甲,牢牢锁死。而身后剩余的部分,则变成了一双巨大的、由无数片巴掌大小、薄如蝉翼的乌木和一些青铜构件组成的动力翼。只见一丝微风的辅助下,青年展开动力翼快速飞翔,穿过眼前的楼宇。由于这种特制的动力翼事前经过改造,飞行的时候所发出的声响格外的小,特别适合潜入渗透之类的行动。只见青年刚飞近都尉府最外围的城楼时,被乌云笼罩的月亮又再次重现,月光让黑夜又一次变得不那么纯粹。青年觉察到此,手脚麻利地收起了动力翼,选择在城楼楼顶的檐角上降落。虽说飞行被迫中止,但起码在月光的照耀下,都尉府内部的情况已是较为清晰,尽收眼底。

都尉府,被分为内院、中院、外院三个部分,而青年所处之地则是都尉府的外院。外院里头,有七队的甲兵迈着整齐的步伐,手上握着长戈,来回巡逻。院落里还有数堆石砌的小台,台上都燃起一团烈火,用以照明。

青年还注意到,外院种了一些供欣赏用的绿树,虽说每棵树之间的距离略远,但对于他来说,就足够了。

又过了一会儿,当确认了每一队卫兵离树都有一段距离后,青年算准了时机,纵身从檐角上跃下,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其中的一棵树。然而仔细一看,他并没有和树发生冲撞,而是在靠近树冠之时,右脚快速伸出,轻轻掂了一片树叶,仿佛仙人双脚踏在云朵一样轻柔,但见那片被踩过的树叶飘落,却没有一丝动静。

如此这般,青年以迅捷如影的身法,借外院所种之树,不出三息,便跃至中院围墙上的一座阁楼的楼顶。

从楼顶望去,下方是一个十分宽阔的广场,与先前的外院不同,这处异常的宽阔,连一棵树都看不见,只有数个火台照明。而巡逻的卫兵队伍比起外院足足多了两倍。四周围墙上也建有阁楼,配置了为数不少的弓箭手,居高临下进行监视。加之此时,月光刚好照射在中院的广场。所以,没人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穿过广场而不被发现。

唯一能做的,便是等,等待时机的出现。

青年密切地留意着广场上发生的一切,时不时亦会抬起头,观看天空中月亮移动的方位,以及四周阁楼上弓箭手和广场中卫兵布放状况的变化。看得出,青年在这方面是个老手,因为他清楚,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任何心存侥幸的行动,都将是致命的。

两刻钟在漫长的等待中渐渐流逝,月亮此时已移至中院与内院之间高大阁楼的正后方,由于阁楼前的这块空地正好处于月亮的背光处,因而导致阁楼投射在广场上的影子长且宽阔,恰逢此刻,各队哨兵还未踏入影区内部。这一片空地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为了侦查的死角。

青年当机立断,快速运动全身灵力,深吸一口气,双足早已是蓄势待发。只见口中默念一声:“墨迹疾!”接着整个人如瞬移一般消失在楼顶上,急速坠向楼下广场。脚尖跟刚才踮在树叶上时一样,又是轻轻地踮在了广场上的青石板地面上,仍是毫无半分声色。脚尖刚接触地面,还没出半息,青年便全身肌肉一收,以比离弦之箭更快的速度,在众卫兵准备步至影区的那一刻,“嗖”的一下子,把身法提到诡异至极的境界,飞身穿过广场,踏至中院与内院相间城墙上的第三座阁楼的楼顶,连残影也没有留下,仅仅是在穿过广场的一瞬间,带起了一点微风,使火台稍微上的火苗摇摆了一下。不过,没有那个卫兵会把这种情况当做一回事。

距离内院已是一步之遥了,青年蹲在由青色琉璃所铺成的房顶上,稍作歇息。由于刚才使用了大量灵力来发动这一招使身法瞬间暴涨的轻功,青年需要暂时停下。而现在,借着月色,内院的情况已经是一览无余了。

内院中央,亦即是整个都尉府的核心,是一幢三层高、每层挂有铜铃饰品的八角阁楼。阁楼正门上的牌匾,写着“玄天阁”三个大号秦篆。门口,站着六个守卫,而阁楼的每一层,也有五人一队的卫兵来回巡查。正门,被一把特制的机关锁锁着,此锁名曰:六仪遁甲锁。乃是公输一族的掌门人公输烈亲手打造,即便是精通机关之术的墨门高手,打开它也得花上一段时间,更别说门口还有那六个身强力壮、武艺超群的守卫看着。和守卫发生冲突,是一个很不明智的选择。青年双目紧盯玄天阁,看上去,他是下定决心要进去了。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从正门进入是不可能了,而且每一层都有守卫,所以,只能打阁顶的尖塔入手。

此时,一群乌鸦伴着月色,落在了不远处的屋檐的边上,发出几声刺耳的“呱呱”之音,为这个寂静得令人窒息的夜晚平添了几丝不安。一股冷风迎面刮来,让青年浑身透出点点凉意。其实,在执行任务之前,青年便隐隐觉得有些许不对劲的地方,但到底是什么,他却又说不上口,只是心里认为,从外院到内院,虽说有点难度,但总体上还算顺利,而恰恰是这样的“顺利”,更加徒增了其不安。现在,目的地——玄天阁,就在眼前,紧张感愈发的强烈。

“但愿是我想多了吧。”青年心里念到,再看看那群乌鸦,虽说他并不相信乌鸦可带来厄运之说,但不知为何,冥冥中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将要发生。

“罢了,多想无益。”青年又深呼吸了几口,重新调节体内气息,运转灵力,准备一鼓作气把剩下的事情办完。休息完毕,便站了起来,昂头察看上空的明月。

乌云在风的推动下,又一次成为了月亮前面的一块帷幕,纯粹的黑暗再度降临。而当乌云第二次散开时,青年已经成功抵达了玄天阁的阁顶。

毕竟阁内存放了重要物件,为防万一,青年从背包中取出了几颗花生大小的机关球,一边默念咒语,一边往机关中注入灵力。球体在灵力与咒语的作用下,开始不断裂变,变为了几只蚂蚁状的机关。

“对阁顶进行检查。”青年下令道。虽说已抵近目标,但他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担心阁楼内可能隐藏着可怕的陷阱,所以便用几只机关昆虫先行探查。

一会儿,机关蚂蚁从房瓦的缝隙中爬了进去。瓦缝中传来了“窸窸窣窣”之声。青年顿时凝神定气,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做好了一旦触发陷阱、惊动守卫,就随时撤退的准备。

好在,一切看上去像是没有问题,一刻钟过去了,几只机关蚂蚁悉数返回,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出现。青年总算松了口气,用手抹了抹额头上微微渗出的几滴汗珠。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那么接着,他便要用腰间插着的一把特制的机关小刀,轻轻撬开了几块大的瓦片,割穿瓦片下的一块硬木后,便用绳索吊着自己,沿挖好的孔洞缓缓下降。

与阁外的守备森严相比,阁内却是空无一人,这显然是很不合常理的,青年瞬间觉得,事情可能不妙!原本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吊住他的那根绳索。不过很快,他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因为自己从顶部一直下降到第一层的过程中,都没有异状。

“看来,这便是‘八锥镰蛸’了。”青年双脚着地后,望着摆放在一层的一架硕大的机关自语道。

眼前这架被称其作“八锥镰蛸”,乃是当年墨门弟子禽滑离,为助掌门巨子墨翟保卫宋国、抵御楚军而建造的,带有极强进攻性的机关武器,所攻之城,可谓无不破;所掠之地,可谓无不得。且仅需一人在中部驾舱内操作,便足以敌过百人之伍。因后来墨翟嫌其过于霸道,有悖于其“非攻”之理念,便将其封存。却不想日后为一墨门高阶弟子设计盗出,携至秦国,并联手公输一族计划批量生产,以供到时装备秦军。而现在,青年的任务,就是趁着“八锥镰蛸”还未被大量复制之时,将存放此处的这架原型给彻底摧毁掉。

青年按着之前所带来的图纸,借着阁内微弱的烛光,绕着这架足有三头水牛身躯之大的“八锥镰蛸”,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后,便从腰间摘下那几只鸡蛋大小的机关球,念动符咒,激活球体内蕴藏的灵力。

“金、木、水、火、土五灵虫,兼爱非攻,普济天下,斯等重任,听吾号令,破坏‘八锥镰蛸’机体之各处节点。起!”咒毕,机关球四周出现裂纹,从球底部伸出了八条铜制小腿;球的四周,则有六只铁钳,可伸缩折叠,顶部是一只半球状的头部,用以观察四周状况。

青年念完了咒语,闭上了双眼。一切,就看老天保佑了。

只见这几只背部标有五行字样、体型比先前进阁内探查的机关蚂蚁更大一些的机关,沿着“八锥镰蛸”的关节缝隙钻了进去,开始对节点进行破坏。与此同时,青年又从背包中取出一个盒子。盒子完全是密封的,内部灌满了被压缩的煤油,盒子上只安装了一个开关,看上去是用来点火的。如此一看,青年不仅要毁掉“八锥镰蛸”的关键部件,还打算连同外壳一起烧掉。

“噼啪”的一声从其中的一个节点里头传来,青年知道,这一块的节点已经搞定了。不料,这个节点刚被破坏后,仿佛是触动了什么装置似的。刹时间,阁外檐角上挂着的铜铃开始“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然后,就是听到外头叫喊声一片:

“不好啦,有人闯进玄天阁了!!!”

“快!快到这边来!”

中计了!青年立马意识到大事不妙。同时,他也发现,设计这座阁楼的人可以说是煞费苦心,连他用来探查的机关蚂蚁都能瞒过。而且,为了引他上钩,还特意在“八锥镰蛸”的节点里加装了极难察觉的、用以报警的机关——刚才机关虫切断节点时的情况就可以证实这一点了。不过,更糟的是,警报被触发后,整座阁楼也如同变得跟活了似的,每层的窗户一个接一个放下了铁栅栏,连每层的瓦片也一个接一个地被两寸厚的铜板卡死,变得牢不可破。阁楼正在快速地变成一个囚笼。

绝不可以束手待毙!青年自知事败,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尽可能全身而退。于是,便全力爆发周身灵力,沿着阁内的突起,急速冲向进来时打开的那个缺口…………

虽然跑得倒是挺快,但是这阁楼的封闭速度也不是龟速,不过是眨眼功夫,原先的缺口便要被一块铜板堵上了。在这节骨眼上,青年借着最后一块突起,凌空跃出,并亮出了背后一直深藏不露的、那把带有机关的长剑,凭借向上的冲力,青年手执剑柄,在半空中转体一周,最后臂膀用力一甩…………

“喝!”的一声怒吼,长剑疾速回旋,切割着空气,猛地撞向了缺口……“轰隆”一下子,剑刃冲破缺口处的木块、瓦片及铜板,溅出了无数火花,看似坚实的房顶被轰出了一个更大的洞。青年借着这个时机,冲出阁楼,并且以极其优雅的姿态,接回长剑,同时马上按下背包上的开关,启动了动力翼,准备飞离都尉府。而青年不经意间往下一看,地上站满了手持长戈的卫兵,眼睁睁地瞅着他遁去,却又只能无可奈何地怒骂。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还未飞出几丈,一支尾部连有一根细长却又韧性极强的绳子的利箭呼啸袭来。青年连忙侧身躲闪,把翅膀扭到一边。好险!利箭“唰”的一下从他的脸颊擦过,由于箭头打磨得极其锋利,在接触的瞬间,便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还未待他及时把飞行姿势调回到正常状态,第二支同样的箭以同样的速度再次从身后射来,青年再一次试图规避,可惜这一次,却是晚了………

箭矢“咔“的一声,把动力翼的其中一只翅膀打了个对穿窟窿。这还没完,箭头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啪”地分成了四瓣,变作了一只尖钩,死死地把翅膀钩住。青年感觉到,自己正在被一只强有力的手往下扯着。突然,那只手加大了力量,“喀拉”一声,那只被洞穿的翅膀被硬生生地撕了下来,如一片枯叶,只是比枯叶更快地飘落下坠……

青年此刻顿时心中一凉,这回绝对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随着一只翅膀的缺失,现在的他如陨落的天使一般失速坠向地面,纵使他轻功卓越,这样的高度,摔下去怕也是粉骨碎身,必须立即采取措施!

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到了这一步,也只能放手一搏了,于是青年按下了胸甲上的另一个按钮,把剩下的那只翅膀卸掉——现在若还把它留在身边,只会害死自己。紧接着,青年快速念动咒诀,启动了装在背包里头的灵力运转仪。

“墨迹归元护诀!”话音刚落,背包内的灵力运转仪将灵力释出,在青年周围形成了一个护盾一样的东西,罩着青年……

嘣!护罩带着青年伴随一声巨响,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坑,扬起大片尘埃。

护盾只能用一次,用过后,灵力便被消耗殆尽了。青年在烟尘的笼罩下缓缓从坑中爬出,站直了身子,稍微拂了拂身上的尘土,整理了一下衣装。环顾四面,自己早已是身陷重围,四处的卫兵黑压压一大片,拿着武器随时待命。

正当青年长剑一挥,打算与卫兵们展开一番搏杀时,只见这些卫兵忽然让开了一条路,路的尽头,两个手持火把的卫兵走在前头,而跟在卫兵身后的,是一个身着云锦劲袍,腰缠绶带,头顶临天冠,年约四十的男子,缓步走来,看起来是这些卫兵的官长,而且就这些卫兵的规模而言,此人级别不小。男子的左右两侧,各有两个戴着面具的侍卫。而且,借着火光,可以隐约见到,这几个侍卫的身体四肢,均被机关改造过,而其中的一个,左手被改造成一只带有短匕,同时又可发射箭矢的机关爪,相比适才便是此人将自己的动力翼毁坏了。而另外三个,一个膀大腰圆,身高三丈,两条带有利爪的重型机关脚踏在地上时,空气都在颤抖;两只机关拳头一前一后摆动,随时准备砸烂一切。还有两个则分别装备了臂刃和可自由伸缩的钢刃长链。现场一片杀意。

好一个来者不善!

一名卫兵走到那个官长样的男子跟前,毕恭毕敬地说道:

“田大人,属下恭候您的到来。方才玄天阁遭贼人潜入,幸得大人麾下侍卫相助,现今贼人已为属下所困,如何处置,还望大人定夺。”

“退下吧。”这名中年男子大手一挥,卫兵便推到了一边。接着,男子开口道:

“果然不出本座所料,墨门见我盗取此‘八锥镰蛸’,便要派人前来摧毁此物,只可惜,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本座仅是略施小计,便引得贼人上钩。如何?这位少侠,你是否倍感失望?”这个田大人对自己的“料事如神”,颇为得意,沾沾自喜地望着青年。

青年一言不发,两眼死死盯着这位“田大人”。

“少侠,我看你的样子,心中一定是充满了疑问。那就不妨让本座告知实情罢。真正的‘八锥镰蛸’的确在玄天阁,只不过并不在一层,而是在——地下室。”姓田的男子一语挑明。

青年心中暗自一惊。原来,他并没有完全搞清楚“八锥镰蛸”的具体位置,那么刚才他所破坏的这个原型在之前检查时,为何………

“本座猜想少侠心里一定在想:为何没能检查出安放在一层的那个机关,实际上是个赝品。其实这是公输家族仿造的一件失败之作。不过,经我等稍作修改,虽不能投入使用,但作为一个诱饵,还是可以掩人耳目的。试问天下,除我田英之外,还有何人能为同样之事?哈哈哈哈!”这名自称田英的男子说罢,便仰天大笑不题。

“这个便是师尊口中经常提到的那个为秦王效命的墨门机关天才田英!”青年回忆了一下,不禁心头一紧,再瞧瞧田英身边的四个机关侍卫,恐怕这次凶多吉少。

“遵照大秦律令,私闯军事禁地破坏者,当已送至官府,不日问斩。”田英说到这,口风一转道:

“但本座亦是十分欣赏少侠身手,毕竟虽说本座在此设下圈套,但能从外院进至内院,而不为重重守卫所察觉,实属不易,或者说,也是出乎本座意料。所以适才少侠意欲飞离本府时,本座本可命弓箭手将汝等乱箭射杀。然本座深知少侠身手不凡,倘若能归附麾下,他日定有重赏。再者,与墨门为伍,少侠又岂能一展抱负?如何抉择,还望少侠三思。”

说白了,田英是在对其威逼利诱。只是青年依旧是一言不发,面无表情,手中一直紧握着长剑。

“少侠当真是无趣至极。既然少侠不肯,那,也恕本座无礼了。”田英再也没有耐心僵持下去,便下令到:

“全体卫兵听令,严守内院,不得让此人逃脱!七杀、巨门、地劫、开阳,上前接待,切莫怠慢了客人!”

七杀、巨门、地劫、开阳,便是四名机关侍卫的称号。七杀所持之武器便是两条钢刃长链,链及之处即是血肉横飞;巨门者,身高三丈,配有机关重拳,拳起拳落,开山裂石;地劫者,双臂各附一利刃,行如疾风,善以刃锁喉夺命;开阳,两手利爪可变为机关连弩,百步穿杨,百发百中。

“是祸躲不过呐!”面对以一敌四的局面,青年心中自嘲道。同时,他再次运转体内灵力,打算与对方拼个鱼死网破。

嚓!一片不知从何而来的枯叶,飘落在地上,发出了细微声响。一瞬间,凝结的空气被彻底打破,地劫腾跃而起,首先动手,双刃在一轮寒月的映照之下泛着寒光,带着凛冽的杀气,向着青年直刺而来。

“墨迹影幻!”转眼间,在体内灵力的高速运转之下,青年的轻功之速到达了极致。只见其快速左右移动。不一会儿,令袭来的地劫意想不到的是,眼前竟出现了两个“青年”!也就在这时,两个青年各自同时向其掷出一枚飞镖。

锵!地劫本能地举起臂刃保护自己,由于飞镖打磨得锋利,加之自身冲力太大,两边的利刃都在碰撞中溅起了火花。

不是幻术?!地劫吃了一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其中的一个“影幻”便跃上前来展开截击,那把装备了机关的长剑在一双强有力的手的挥动下,伴着杀气,刺向地劫眉心。

又是一声伴着火花的“锵”。幸亏地劫及时以双刃交叉防守,才勉强架住了这霸道的一击,而剑锋此时距他的眉心,还不到一寸!

就在地劫挡住了长剑攻击的那一刻,第二个“影幻”为配合前一个的行动,早已不知何时绕到了地劫背后,从腰间掏出了那把机关短匕,借着月色,对准地劫的颈部猛地一砍……。

好一招声东击西!只是,这并非一对一的战斗,而是四对一。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短匕砍向地劫的瞬间,一条以螺旋轨迹飞袭而来的钢刃长链如长蛇一般,牢牢地困住了青年那只持有短匕的手,并死死地往后拽着。钢刃长链,所捆所缚者无不皮开肉绽。更有甚者,碰上使链之人爆发全力,则是五马分尸惨不忍睹。这便是七杀的专属武器——蛇信。若非青年的两只手臂都装有结实的机关护甲,恐怕那只手已经是不复存在了。虽说保住了手不被切断,但由于影幻在使用过程中不能收任何束缚,否则,便前功尽弃。

七杀在这个时机发出的攻击卡得太绝了!既保住了地劫使其不至于这么快便人头落地,同时亦破除了那个诡异的影幻。

“可恶!偏偏在这个时候……。”形势急转直下,青年心中暗自叫了倒霉。现在,没有了影幻的干扰,地劫马上转守为攻,挥动双刃从左右两边对着青年的颈部飞劈而来。

砰!青年的反应足够快,把头一歪,用另一只还能自由活动的手挡下了这一击。

整场战斗从开始到现在为止,不过五息工夫,用“快”字已经是无法形容了。看着这场高手间的对决,周围的卫兵全都目瞪口呆。连田英也忍不住夸了一句:

“好,果然是不错!”

断乎是不错,因为防守、攻击和反击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相互转化。所以稍有不慎,三魂七魄便尽归冥府了。在地劫的刀刃触碰到青年手臂护甲的那一刻,护甲里弹出了两只青铜利钳,“咔”的一下,便钳死了地劫的刀刃,令其双手挪动不得。同时顺势卯足了劲儿,一拳砸向了地劫的脸,之后马上松开护甲上的机关钳。地劫脸上挨了这强有力的一记拳头,“叭嗒”地摔在了地上。

击倒一个后,青年再度提起身法,利用捆住他手臂的钢刃长链,将计就计,以七杀作为圆心,带着中间长长的链条飞快绕着七杀转动,原来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趁其钢刃捆住手臂而不能撒手之际,对其进行反捆。这一招相当高明,七杀想切断那只装有钢刃长链的机关手时,已经来不及了。三下五除以二,便被青年反捆得牢牢实实,无法动弹。青年顺手捡起了刚才掉在地上的长剑,一剑砍断了缠绕在手上的长链,准备再战。

正在此时,青年忽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排山倒海般的震动,低头一看,脚下的地面已被震出了多道裂纹,巨大的压力从后面逼近,即使不回头看,也知道,这是四名机关侍卫中体型最大,攻击力最强的——巨门干的好事。

巨门两只配有铁拳的机关臂如流星般撞向青年,但因巨门本身过于庞大,导致行动迟缓,铁拳连根寒毛都没擦着,青年就已经轻松躲过。可让他始料不及的是,这记重击不只是单纯的砸人,重拳砸向地面后,掀起了强大的冲击波,夹带着烟尘碎石,一下便把青年轰飞出了出不多十丈远。

青年连蹦带跳,好不容易才站稳,还没等他喘口气,两支划破烟尘呼啸而来的利剑映入了青年的眼帘。看样子,那个名叫开阳的机关侍卫已经瞄准了很久了。

铛!青年眼疾手快,舞动长剑挡下了这两剑,并乘浓烟还未完全散去之机,根据箭矢的发射轨迹,很快寻到了开阳的位置,于是一鼓作气,闪到其身边,挥剑砍掉那只机关连弩臂,然后一跃而起,跃到巨门跟前,启动了装在登云履上的机关,一脚对准巨门硕大的脑袋狠踢过去,与此同时,把腰间剩下的飞镖,往巨门四肢的机关的机关节点投去。这下,导致了其暴露在外的齿轮被飞镖卡住,运行不灵,使得巨门的动作变得更为迟钝。再加上脑袋挨了重重的一脚,沉重的身躯如大厦倾塌般轰然倒地。

连续放倒四个侍卫后,青年便马上疾速冲向田英。显然,他是意图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先把田英劫持,为自己脱身制造机会。

一步、两步、三步……还剩不到一丈,就能成功贴近田英了,但奇怪的是,田英毫不躲闪,嘴角边还挂了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

咚!一只铁拳横空袭来,在青年即将冲向田英的一刹那,拦腰相撞!原本以青年的速度,是可以避开的,但他却一心顾着眼前的目标,加上他以为,解决掉侍卫后,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别的东西造成威胁,自然会有一点松懈,没顾及周围情况……接着,灾难性的后果也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噗!重拳砸在其胸膛,如一只折翼的雄鹰一般,青年口吐鲜血,胸中骨头被击碎而发出的声响清晰可闻,手中的长剑也被震落。在地上不知滚了多少圈后,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完全瘫倒不题。

而这致命的一击,正是从刚刚被打倒的巨门的手上发出。巨门手上的重装铁拳,不仅是连接在力臂的一部分,在内部弹性发条的作用下,能在蓄满极强的动能后在向目标发射,其威堪比攻城的投石巨炮。

青年躺在地上,呆望着天空中的明月,意识顿时变得非常模糊,但他还是挣扎着、慢慢地站了起来,隐隐之中,他仿佛看见那群手执长戈的卫兵一点一点地朝他围拢而来……。

“呵!看来真的是要在这里交代了……师尊……对不起,弟子无能……昭兄……跟你比试的诺言……不能兑现了……”青年喃喃自语道,双眸中充满了遗憾。

哧!两柄利刃刺穿了青年的胸膛,地劫趁着青年重伤失去战斗力,给了他最后一击。血从胸前背后溅出,“泊泊”流了一地,青年感觉到,体内的生命此时在不断地流逝。

田英带领着众卫兵和其余三名侍卫围了上来,看着此情此景,田英对他说道:

“少侠却是武功盖世,本座钦佩不已,只是少侠这样便枉送了性命,本座不禁要问:值否?”

“虽……有遗憾,终无……后悔……”青年使尽最后一点气力,开口轻声道。

田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手下的卫兵吩咐道:

“把他带回‘涅槃阁’,小心看着点,别让他咽气了!”言毕,地劫便收回了,一群卫兵上前七手八脚地把青年抬了起来。

月亮,依旧把乳白色的光芒洒在都尉府的每一个角落,一群乌鸦蹲坐在府上的围墙顶,“呱呱呱”地叫个不停。地上散落的瓦片、残破的机关肢体、折断的箭矢、一滩鲜红的血迹,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发生过的一场生死之战。

田英捡起青年在打斗中掉落在地上的机关长剑,沉思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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