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苍穹·神隐录
第五章 惘夜（旧版）
从本章开始听信仰和信仰的碰撞将发生什么？这我无从得知。
法师曾问我如果有人侮辱了我的神，我将会怎么办。我的回答是不知道。法师诧异的问你不会杀了他么？我摇头，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有人侮辱了我的神，我几乎不能保证自己会做些什么，我想也许我会折磨那个人，也许会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我想象的手段是如此的残忍，以至于团长叹息着说，安德烈，你的杀气又重了。
为了信仰，我觉得我会堕落。
我是一名狂热的信徒，我知道。法师说她讨厌这样的人，她说这话时眼睛很清澈，几乎可以驱散一切阴霾，我想，大家就是因为这一点才一直聚集在她身边的。包括团长。
为了信仰可以抛弃信仰么？我有时会茫然。
如果异教徒侮辱你的神怎么办？如果圣骑士侮辱你的神怎么办？
异教徒是同伴，那个叫白狼的德鲁伊。而圣骑士，则是我一直尊敬的团长，他一度曾成为我又一个信仰。
信仰和信仰碰撞将发生什么？这我无从得知。
唯一知道的就是，我将审判世间所有的罪恶，以神的名义。
——“审判者”安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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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有再说话，刚才那短暂的情绪外露似乎让安德烈很不高兴，他冷灰色的眸子里此刻满是漠然，我也没再打扰他，感觉自己的法力恢复的差不多后我笑着说了句“谢谢”，而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向门口走去。正当我以为他就这样走掉时，他却握着雕花门把手开口了，“凯撒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性格使然。”
我愣了下，然后笑了，“嗯，我知道了。”安德烈先生看似冷漠，其实是一个温柔的人呢，特别是对于同伴。——我这样想到。
安德烈走后不久我便睡了，结果因为今天近中午才起床而且睡的太早，所以半夜便醒来了。醒来的时候一瞬间我觉得我很脆弱，在面对满屋子的黑暗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窗外，开始想这几个月发生的事，突然对前途充满了迷惘。我不应该拒绝婚约，我将把自己嫁给一个近十年未见的男人——还是个死灵法师。我答应说服同伴和德鲁伊一起复仇，但这势必会造成安德烈他们的不满，我也会和圣骑士同行打败饕餮，因为我是他的同伴，他明白这一点所以不会拒绝我的跟随。可是我能做到那些么？我只是个小法师罢了，我这么弱，我也不想在还没有恋爱之前就嫁人！在黑暗中我抱紧自己，泪水从脸颊上划落。
我讨厌一个人睡觉，尤其是做了噩梦半夜惊醒时只能孤单地抱紧自己，企图温暖自己冰凉的身体。在前一段时间里一睁眼就可以看到莱茵哈特在篝火前的影子，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打定主意后，我从床上爬起，只穿着睡裙光着脚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我有些茫然。额……莱茵哈特究竟在哪一个房间啊。不管了，反正这个走廊里大多都是圣骑士，我随便推开一间，摸了进去。
门“吱呀”一声，然后我听到了什么破空的声音，接着被某种重物撞在墙壁上紧紧压住，然后是低沉的声音，“谁？”
“啊。”因为疼痛我惊呼一声，然后灯被点燃，在一瞬间的失明中我听到了对方惊讶的声音，“法，法师小姐？”
眨了眨眼，我看清了挟制着我的男人，火红的头发，赤着上身，额，是凯撒。看着他我呆呆地发问，“凯撒，你睡觉时不穿衣服么？”
凯撒手忙脚乱地放开我，颇为不自在地后退几步，“没那个习惯——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法师小姐，你来我房间干什么？”
听着他的话我低下头，感觉眼里涩涩的，“我找不到莱茵的房间？”
“你说啥？”凯撒一副见鬼的样子。
“我说我要莱茵，我要莱茵！”我有些生气地喊道，眼泪却止不住流了下来。
凯撒呆了。
然后门被推开，似乎响动惊扰了其他的人，有些陌生的男声随之响起，“发生什么事了，凯撒？”
进来的是个金发蓝眸的圣骑士，我记得他叫洛克。洛克看着眼前的景象，目光闪了闪，“法师小姐，还有凯撒……呦，这真是奇妙的组合。”
洛克的口吻很戏谑，凯撒无奈地说道，“她说她要团长。”
洛克的面容变得古怪，然后他摸着下巴笑了，“那很好啊，带她去吧。”
凯撒似乎有些气愤，“洛克，你明知道——”
“团长有分寸的，”洛克的目光暗下，下一秒又盛满笑意，“那，法师小姐，来，我带你去找团长。”
他微扬唇角的弧度淡若无痕，深邃的蓝眸倒映的只是我的影子。看着他的笑容我突然有些害怕，连退两步来到凯撒身后。
“呀……”洛克笑的漫不经心，“看来小姑娘更喜欢你啊凯撒。”
凯撒皱着眉看了一眼洛克，目光充斥着警告，然后他看着我叹了口气，“跟我来吧。”
跟上了凯撒，没想到洛克也随之而来，颇有兴致地说，“法师小姐这样不可以啊，半夜打扰团长睡觉团长会生气的。”
“啊？”
“想知道让团长高兴的办法么？”
“想。”
“将你的手放在，恩，这里，将睡衣拉下去一点，然后轻轻地叫他的名字，记住了么？”
“哦……”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洛克，你想被团长杀了么？”
凯撒无力地声音传来，洛克却只是笑。
凯撒敲了敲门，门里立刻传来低沉的宛若月光流连的夜晚一般的磁性的嗓音，“谁？”
凯撒顿了顿，声音有些古怪，“法师小姐想见您。”
屋里一阵沉寂，过了好一阵，门才被打开，暗色的烛火下，莱茵哈特只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袍出现，他此刻正微皱着眉，目光淡淡地射向门前的几人，对于他没有温度的目光我感到一瞬间的惧意，那种面无表情的漠然和我记忆中的他完全不同，或许那关于他的记忆，或者说印象本来就是我添上很多主观臆想虚构出来的也说不定。但我此刻却放任自己屈从于那种“温暖的幻想”了，因为我知道，无论怎样，他都是莱茵哈特，那个第一个被我接受，也是第一个接受我的人。所以我走上前去，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他低头看我，目光渐渐有了温度，然后他问道，“有事？”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看着我，叹了口气，那叹气让他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淡淡扫视了一眼抱着双臂一副看戏样子的洛克和一旁颇不自在的凯撒，两人立刻收敛起所有多余的表情，凯撒不自在的说道，“团长，我们先回去了。”
莱茵哈特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转身推开了门，“进来吧。”
他的衣角从我指尖滑落，我有些若有所失的看着他的背影，然后产生一种挽留他的莫名冲动。于是我照我的想法去做了，向前跑了两步，从他身后将他紧紧抱住。
他身体僵硬了，我感觉他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也许是怒火。我感觉糟透了，他一定会冷冰冰地把我扔出屋外的。于是我迅速放开他，低下头等待着他的审判。
“真是……”我听到他的声音，很复杂，带着些自嘲以及其他，然后他转过身来摸了摸我的头，“发生什么了？”
我坐在床上，仰脸看着他，将我的迷惘，不解与担忧没有丝毫保留地统统向他倾诉出来。他静静听着，没有打断我的话，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用那三月矢车菊的淡蓝一样的蓝眼睛看着我。在我结束那冗长的叙述后，他开口，问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问题，“那你的想法呢？你想怎么办？”
“我？我想一点点变强，然后战斗，和你们在一起。”我低下头小声说。
“那就这样去做。”烛火倒映在他的眼中，暖金的光明和温暖徐徐燃烧，他干脆而没有丝毫犹豫地给了我他的建议，“按自己的想法去做，不要留下遗憾。”
“可以么？”
“你当然有任性的权利，况且那并不是任性。”
“可是表哥那里——”
“你现在还小，不到结婚的时候。”
“我今年十八岁了！”
“哦，十八岁了啊，我二十七岁了。”
被噎住，我闷闷地低下头不去理他，过了许久，他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孩子气啊。”
我瞪了他一眼，“在波德平原时我还觉得你是一个脆弱而多愁善感的人呢！”
“我？脆弱？”他像听到什么笑话似得大笑起来，那种笑声我很不喜欢，有些刺耳，他看着我皱着眉的模样，笑声低了下来，最后只是浅浅的扬着唇角牵引出某种若有所思的笑意。
夜雨在黑暗中无声的漂浮着，潮湿的气息弥漫在波德平原的上方，冰冷的空气充斥了每一道岩石的缝隙。波德平原的夜晚是无比的寒冷，我看着莱茵哈特淡淡的笑容，慢慢地缩进了被子里，仅仅是因为寒夜而已，我是这样认为的。
他看着我，没有询问，也没有说其他的话，只是将手放在我的头上，轻轻的摸了摸，做了个抚慰的动作，“睡吧。”
“嗯……”有他在身边感觉安心不少，我正准备闭上眼的时候突然想起洛克的话，然后爬起来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看我，接着将洛克交给我的动作在他面前完整的施展了一遍。莱茵哈特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看着我，轻声问道，“谁让你这样做的？”
“……洛克。”短暂的犹豫后，我果断地出卖了他。
他却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笑，只是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黑暗中的雨滴不语。
我知道他也许是生气了，我叫了一声，“莱茵。”
他沉默了一下，淡淡的说，“你知道你的动作所代表的含义么？”
“不知道……”我想了想说道，“虽然知道可能不是什么很好的事，但莱茵会原谅我对吧？”
他没有回答，只是这样说。
“不要轻易相信每一个人，包括我。”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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