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八字碑
第二章 黄灏是谁?(旧版)

焚琴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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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偌大的房间,还是纪铭竹一个人。

此时,纪铭竹立身在书案前,案上,紫竹筒已经开封,寸宽指长的一条纸就捏在他的右手间。纸上蝇头小楷一行字写的分明:巫灵择主,月神宫封山半年——

看着纸条上的小字,纪铭竹的老脸就阴沉了下来:“黄灏,你若再敢隐匿实情,就莫怪老夫不念师生之情了!”

第二日,在梅鹤影吃过葱花腐乳,和卢奇杰转回来准备临那一个时辰帖子的时候,低沉的喝斥之声却自第三进院子传了出来。

这般轰轰闹闹,当然没法子去临帖子了。所以,梅鹤影搁了笔;所以,卢奇杰便扯着他往后边去了。

纪铭竹所居的小院儿。

院门洞开着,纪铭竹的随从弟子,见梅鹤影与卢奇杰一接近小院,就上前将他们围进了院子里。

九鹿县沧海书院的人,都在这个小院子里——包括那做饭的厨子,帮着黄灏缝缝补补的洗衣娘,还有那个赶大车的马夫。

梅鹤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得大睁着眼睛四下里看,而卢奇杰更是忙着挤进人群里四下的问询。

纪铭竹却是老脸阴着,目光如剑地盯着黄灏:“再问你一次,那东西藏在何处?”然后,低沉的喝斥声又揪高了一些儿:“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学生要与江夫子说话!”黄灏很平静。

纪铭竹闻言冷笑:“老夫旬日前接到紫简飞书,收上说,江斌勾结北蛮建奴之事已查实,现在大约已经被长老堂裁定枭首了吧!”

“什么?”黄灏的身子就是一个栽晃:“这不可能,江宗主怎会勾结北蛮建奴?”

“会与不会,那是长老堂的事情——”纪铭竹左目双瞳陡然华彩泛起:“你黄灏还有何说?”

黄灏长舒了一口气,语速很慢:“东西是在学生手里,但学生有个条件!”

“你敢与书院谈条件!”纪铭竹低喝如炸雷——因为愤怒,掩胸的一把长苒如乱雪飞洒。

黄灏完全不为所动,他只是平静地直视着纪铭竹——

“好!”纪铭竹显然是妥协了:“说说看!”

“学生要见院主!”黄灏口中的院主,自然就是长安城里沧海书院的主人,这位西府执领的族弟纪铭山了。

“这根本不可能!”纪铭竹断然回绝:“你要清楚你的身份!”在沧海书院,区区一个九品符师错非召见,不然完全没有想见院主就能见到的资格。

“学生清楚学生的身份,但学生更知道手里东西的份量!”黄灏这样完全是挟宝自重了。

“老夫此时就能打杀了你!”纪铭竹的杀意,自身上散发开来,锋锐如实刀,拥在其近前的几个人,不自觉地往后退开了几步。

“打杀了学生,那东西就永不见天日了!”黄灏依旧是挟宝自重——任你千般花样,万般手段,我只一招制敌死穴。

果然,纪铭竹没敢打杀当场打杀黄灏。却是将九鹿县沧海书院上下二十几口人,一齐灌入县衙借来的囚车里,然后风风火火往东——往凉城的方向去了。

九鹿县到凉城,快马半月,囚车就慢了——囚车牛拉,当然就更慢了。

大唐帝国五十里设一驿。

第一日,他们歇在了风沙驿,无事。

第二日,三泉驿,同样无事。只是因为饭食的问题,卢奇杰被跟纪铭竹来的一个随从踢了一脚。

第三日,惊虎驿,照样无事。

第四日,跑马驿,途中遇马匪劫富户,被跟纪铭山的两随从杀了十七个,活逮了两个。

第五日,囚车停在了风沙驿。

对于沧海书院的人,五六个驿卒花了大心思去招待了。至于囚车里的这些人,被圈进了驿里地下的一处房间。这房间专门为京府流逐西蛮,西府押解进京府的重囚而设。

房间有特殊的禁制阵法,非武王、符尊、念圣不得出,所以用来圈禁黄灏这一行人正好不过了。

黄灏带重枷、着重镣,还被禁了口。此时,神色灰败的他,被纪铭竹的两个随从亲自看守着。

至于梅鹤影、卢奇杰他们几个,却是被一条大绳糸了左臂,如串蚂蚱一样连在了一处。

卢奇杰正好在梅鹤影的前面。

“到底发生什么事?”卢奇杰一路沉默不言,这时的声音也微微轻颤着,他明显在恐惧。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梅鹤影有气无力,这几日的饭食,仅仅维持了他不被饿死罢了——:“你老子不是西府参事,四品大的官儿吗?书院也敢随便动你?”

“在书院跟前,一品大员、封疆镇帅或有几分薄面,至于一个四品官儿,管不了什么用!”卢奇杰低压着声音,但哭音还是很明显:“你说老师究竟犯了什么事,要书院动用囚车枷带我们?”

进门的墙壁上,只有一盏昏黄的壁灯。

灯盏里的油线,只闪烁起指头肚儿大小的光亮,

梅鹤影抬着下巴点了点黄灏的位置:“你直接问老师最好!”然后,便蹭了蹭了身子,让自己坐的舒服痛快一些儿。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忽然隐约有呼喝声,跟着,沉重的脚步就传进了昏暗的屋子里,守在黄灏身边的两个随从,神色一变,齐齐朝门口的地方冲了过去。

可在这个时候,那扇厚重紧闭着门,如同一块大石被撞飞了起来,正好迎着那俩随从而去。

那俩随从一惊,齐齐暴喝一声,出拳向飞来的重门砸了过去。

门与拳相撞。

门是铁门,厚重的铁门。

拳是肉拳,皮包筋骨的肉拳。

肉拳与铁门相撞,却似是重锤砸在了门上,飞抛起来的铁门停止在半空,然后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尘灰四下里飞扬。

“两个大武师啊!”笑声,如山风吹荡松林。伴着笑声,一柄这亮闪闪的大刀先闪进了门、闪进了人的眼中。

大刀很特别,刀头巴掌宽,刀身三尺长,刀柄儿臂粗,也是三尺长。刀头与刀柄合在一处,就是渔家划船行舟用的桨了。

握着这桨一样大刀的,是一个虎头环眼,满脸落腮虬苒的大汉。

这汉子头到脚过丈有余,蜂腰狼背。那一块块腱子肉,透过青衣短打的武师衫,向人昭示着所隐含的力量。

“来人是谁?”纪铭竹的速度也不慢,此时他已经出现在了握刀大汉的身后。剩下的八个随从,紧紧地护在他的周围——这是大念师的悲哀之处,若没有强力的保护,被敌人近了身的大念师,就只有等死的命了!

“很好!不错!还有一个大念师!”握刀大汉把手里的刀拖在了地上,这暗室的地砖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但是刀头砸落在地上时,一道道裂痕还是以刀头落点为中心,四下里散了开去。

纪铭竹的眉毛就是一跳,他左目双瞳随之泛起了华彩:“尊驾可知,这是沧海书院的事情!”在大唐帝国,沧海书院之四个字就是千钧万钧的分量。

“老杂毛你休得多言,老子今番过来,管的就是狗屁劳什子书院的事情!”握刀大汉声震屋舍,哪里将沧海书院放在了眼里。

纪铭竹还能做什行?所以,一柄两指宽的细剑,自宽袍大袖间飞了出来,然后带着刺目银芒,照着握刀大汉的所在疾射而来。

“雕虫小技,徒增笑耳!”握刀大汉手中的刀猛然扬起,然后抡空挥劈了出去。

空气似乎被切开、撕裂,昏暗的地室里,有风如雷般滚荡。疾射怒飞的剑,犹如被一把巨手擎拿在了半空,只是晃动,却不能再前进分毫,又仿佛这暗室成了一片泥沼,那小剑成了深陷泥沼里的旅人。

纪铭竹左目双瞳里泛起的华彩越来越浓,浓到最后,化成一滴滴血泪自眼角溢了出来,然后半空挣扎晃动着的剑,就若被抖了筋骨的蛇,软叭叭地跌落在了地上。本来刺眼的银芒,退却的一干二净,一道道细如发丝的裂隙,疯了似的占据了整个剑身。

“你究竟是谁?”纪铭竹是大念师,剑毁,念灭。来的人是武王——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武王,普通的武王,并不能如此轻易地击败一个大念师。一个个与沧海书院有仇怨的人物,在纪铭竹的头脑里飞快闪过,但据他的所知,还没有一个人能与眼前这握刀大汉相合重叠。

“发紫简飞书给纪铭山,你这老杂毛还不配知道老子是谁。还有,让他快些儿到这里来,迟了的话,就替你们收尸吧!”握刀大汉倒也没有再一次进逼,只是手中的大刀又落在地上,暗室的地砖再一次遭了渔池之殃。

纪铭竹没有多话,转身消失在了黑暗里。

握刀大汉却扯着嗓子喊:“老杂毛你听仔细了,老子就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纪铭山不来,老子就统统将你们剁成了饺子陷儿!”然后,将被大门撞飞在地上的两人,一脚一个踢出了暗室。

卢奇杰眼睛睁的若灯炬一般,在他的认知里,大符师、大念师、大武师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了,但今天,眼前,这些人物却如鸡狗一样被人轰去踢来:“大英雄救命啊!”

握刀大汉看着叫喊的卢奇杰笑了,满面虬苒,笑起来说实话并不好看:“你这娃儿倒是说的好话,不过你却先等着!”握刀大汉说着话,抬脚来到了黄灏近前,三下两下替黄灏去了枷、摘了镣、解了封口木,然后竟单膝点地冲黄灏跪了下去:“单铁雄大罪,晚来一步,让少主蒙受如此大难!”

少主?

梅鹤影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卢奇杰更是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九鹿县沧海书院的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一个能将大念师一招击退的人物,却屈膝在了黄灏的身前——能让一个武王级别的人甘必屈膝身前,那黄灏是怎样的一个少主?

天下九州,大唐五府,能与沧海,敢与沧海书院分庭抗礼的屈指可数。

西蛮月神宫?

当然不会,月神宫是出世修行的门路,断然不会有少主这么一说么就只有北蛮的敬天宗了。

北蛮敬天宗,敬奉苍天,崇尚力量。宗中弟子,不修符、不修念、不修巫,只煅筋骨、炼体魄,拔天举鼎,恨地不生环,是宗里每个人的追求。

黄灏却没有好脸色,他直直地盯着跪在跟前的单铁雄,声音沉静而冷:“谁让你过来的?哈巴台?还是铁木兀赤?”

单铁雄巴咂了下嘴:“是哈巴台大人!这一次,大人让我一定要将少主迎回去!”

黄灏冷笑:“我要是不回去呢?”

“哈巴台大人说了,少主一日不回,铁雄便跟少主一日,少主若是一年不回,铁雄便跟少主一年!”单铁雄的声音照旧震屋撼舍。

“我要是一辈子不回去呢?”黄灏冷声问。

“那——”单铁雄又巴咂了几下嘴:“那铁雄就追随少主一辈子!”

“明乌娜还好吧?”黄灏的声音软的许多。

“回少主的话,祭主夫人很好,前不久还为哈巴台大人生了一对龙凤胎,男孩儿叫巴特尔,女孩儿叫萨仁!”

黄灏许久沉默,最后才淡淡地挥手:“你起来!”

单铁雄替梅鹤影解了绑,原因自然是梅鹤影救过他少主的命。单铁雄说了,救了少主就等若救了他。

单铁雄也解开了卢奇杰的绑缚,当要去解其他人的绑缚时,那些儿人却是不肯了,这缚绳必竟是沧海书院绑上去的,私解束缚有大罪。

单铁雄就大怒,挥起手中的刀,将缚绳斩成段段截截:“你们这些人都得承梅公子的情!”

单铁雄呼喊着众人出了地下暗室,风沙驿里的驿卒早跑了个一干二净。只有纪铭竹与他的十个大武师随从呆在驿里,他们很清楚,在武王般的对手里,他们是跑不了的,他们只有呆在驿里疗伤待援。

有九鹿县沧海书院专门侍候黄灏的厨子,所以一桌丰盛之极的晚餐在风沙驿馆最大的房间里排摆了开来。

单铁雄把黄灏让在了主位,自己就挨在着他的少主坐了,又把梅鹤影拉坐在了黄灏的另一边。至于其他人,爱坐不坐,爱吃不吃。

大盘整鸡,卢奇杰只抢到一个鸡腿儿,剩下的就全进了单铁雄的肚腹。

两盘牛肉,二十几个大白馒头,照样统统进了单铁雄的肚腹。

卢奇睁瞪了双眼——

单铁雄没好气:“看什么看,血衣楚帅餐啖整羊,枪王宗岳日食斗米!此大英雄之所为,你小子胆子小的很,不是少主的好学生!”单铁雄最后一句话,当然是指卢奇杰被绑缚时的样子。

沧海书院的院主纪铭山真就来了。

他只带来了两个人,一个叫鲁三,一个叫燕九。

鲁三是武王,肩扛一柄开山大刀。

燕九也是武王,只有自己的一双拳头。

纪铭山冷冷地打量着单铁雄。

单铁雄又握起了他的大刀。

黄灏就立站在单铁雄的身侧。

至于梅鹤影他们,早躲一边去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可不是无赖街头抡臂骂娘,有热闹好看。

“想不到,你堂堂敬天宗少主人,竟然肯屈身在我沧海书院任一小小的县学执事!”纪铭山看着单铁雄,但这出口的话却是冲了黄灏而说。

“还有你,区区一个,就敢入我大唐疆土、捋我沧海书院的虎须。老夫真是佩服之极!”这话,才是纪铭山冲眼前单铁雄所说了。

“老子行事,素来依老子的心思,倒也用不得你一老杂毛来佩服!”单铁雄扬了扬手中的大刀:“至于你沧海书院,是不是一只虎,过了今日才见得分晓!”

纪铭山并没有接单铁雄的话头,只是冲着黄灏:“你的饵下的很大,只是不知道钓不钓得上大鱼来!”

“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尽人事而听天命!”黄灏现在的气度,完全与在沧海书院不一样了。

“好一个尽人事听天命!”纪铭山撩袍坐了下去,跟他而来的鲁三、燕九,齐齐上前,立站在了纪铭山的左右,一柄小剑也自纪铭山胸口衣襟处飞出来,停悬在了他的跟前。

这柄小剑与纪铭竹的剑一般大小,只是纪铭竹的剑光华刺眼,而这柄剑却是温和如玉的金光。

金光不刺眼,但却让看到他的人心悸。

梅鹤影攥了攥拳头。

卢奇杰干脆扯住了梅鹤影的衣袖——

“安排了多少,就都出来吧!”纪铭山也是气度十足:“今日,老夫亡于此,大唐疆土就由你北蛮人去取,若老夫今日得活,你们便都不用走了!”

在纪铭山的话说过后,一个着红衣大袍的胖大和尚,与一个穿了兽皮衣的矮子走进了人的视线,走进了风沙驿。

胖大和尚,很胖、很大,脖子上挂着一串鸡蛋大小的念珠,手里提着一把方便铲。

兽皮衣的矮子,面色靛蓝,所三把冲天发辫,背后背有箭壶,壶里有箭三支。一张与他一般高低的大弓,就握在他的手里。

“为了老夫,敬天宗倒也是下了本钱!”纪铭山忽地双目暴睁,那本悬浮在跟前的温和小剑主,裹着一团金黄光芒就是一震。在嗡然之声中,一小剑竟化成七柄小剑。

七柄小剑,外四里三成了一个阵势。

“去!”

一柄小剑冲黄灏而去——

一柄小剑冲单铁雄而去——

两柄小剑冲红衣胖和尚而去——

三柄小剑冲兽皮衣矮子而去——

鲁三、燕九如两座山岳——不动。

小剑的呼啸声,短而尖厉。

然后,单铁雄的大刀拦下了冲向黄灏的小剑,反身又跳天了逼向自己的小剑。

接着,红衣胖和尚的方便铲与两柄小剑撞在了一处。小剑退飞三尺,红衣胖和尚退出丈余,一身完好的红衣僧袍,大袖前襟碎成了丝丝缕缕。

跟着,兽皮衣矮子持弓控弦,三声弦响如焦雷,一柄小剑停住了身形,一柄小剑慢了下来,另一柄小剑贴着矮子的左臂过去,带起一片血雨飞洒。

七柄小剑又飞回了纪铭山的跟前。

忽地,兽皮衣矮子就是一声怒喝:“无耻老物,竟在剑上淬毒!”骂声未息,那被割伤的左臂就奇快地肿了起来。左臂一肿,连带他的左手也肿了起来。肿了的左手,当然持不得弓了,所以他的大弓被他背回了背上。

然后,右手探扯左肩,一声暴喝,一条肿成不像的左臂,就这样生生地被揪了下来、扔在了地上。跟着,右手再入怀,一个小葫芦在手,将一些儿粉沫撒在左肩伤口处,伤口处的血水便止住了,一层让人心悸的痂疤迅速堆垒起来。

那扔在地上的左臂,已经肿的发青,接着一声轻微的炸裂声,肿起来的皮肉层层炸开,成肉屑乱飞,最后一截发黑的臂骨留在了地上。

“好厉害的毒物!”红衣和尚吸了一口冷气。

“麻老怎么样了?”黄灏看着那地上一截发黑的臂骨,微微皱起了眉头。

“人死不了,惊神弓却是成了摆设!”兽皮衣矮子声音有点儿发颤——这也难怪,一条大臂生生扯下来,其痛楚是可想而知的了。

“是我害了你们!”黄灏的眉头又皱了几分,双眉间已微拧起了小丘。

“人死鸟朝天,不死又一年!”这时,单铁雄却一步上来,挡在了兽皮衣矮子的前面:“麻爷、和尚带着少主走,老子为你们断后!”说着,两指银针捏在右手里,就要往胸口插。

黄灏忙阻止了单铁雄,他清楚,这两针刺下去,单铁雄是有死无生。再看一眼大和尚和兽皮衣矮子,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你们回去吧!”

“那少主你呢?”大和尚刚才挡了两剑,现在脸色灰败:“你若不走,我们几人都得折损在此处!”纪铭山气定神闲、面如常色,大和尚这样说并不夸张。

“放他们全身而退!”黄灏忽然冲着纪铭山说了一句。

“凭什么?”纪铭山也似乎没想到,这时候黄灏会与他说话,所以停顿了许久才回了一句。

“交出《养念大诀》,我跟你回京府长安!”黄灏给出了他的依凭。《养念大诀》对普通念修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但传说若是念圣能参透悟通其中的关节,就有羽化飞升、成就神仙的可能。至于黄灏跟回京府,也只是沧海书院多了一个囚徒,一个让敬天宗束手缚脚的筹码。

“条件看似不错!”纪铭山微笑:“可老夫擒住了你,照样能得《养念大诀》,照样能带你回京府!”言下之意,他为什么要白白放三个敬天宗的高手回去呢?

“那就按你的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休想用书院的手段逼我交出《养念大诀》。我承认,我没有承受那些手段的信心,但我相信我会找一种痛快的死法!”黄灏说着话,自怀里掏出了一枚拳头大小的红球握在了手里:“比如用这个!”

“焚天雷!”纪铭山微眯了双眼。

“不错,你可以试试,是你的飞剑快,还是我引爆焚天雷的速度快!”

“让老夫看看《养念大诀》是不是在你的身上!”纪铭山松了口风。

黄灏便又自怀里掏出了一本薄绢册。

绢册很旧,封皮还有破损。在绢册,养念大诀四个字写的端正分明。

“你若敢骗老夫,老夫定让你生不如死!”对于黄灏手上的书,纪铭山眼里露出了浓浓的欲求之色——这可是成就神仙的一知道路啊!

成就神仙,长生不死。

成就神仙,飞天遁地。

成就神仙,自在逍遥。

成就神仙,在纪铭山看来,好处多多,坏处全无。

所以,为了成就神仙业,他可以不择手段、不计好恶。

所以,单铁雄提着他的大刀,冲着黄灏拜倒,然后起身离开了风沙驿。

所以,红衣胖和尚扛着他的方便铲,冲着黄灏打了一个单手礼,转身离开了风沙驿。

所以,兽皮衣矮子留下了他的左臂,冲着黄灏点了点头,也转身离开风沙驿。

一天过去。

两天过去。

三天过去。

五天过去。

黄灏手上的《养念大诀》交给了纪铭山,手上的焚天雷也被燕九接了过去,然后远远扔出,烧黑了一片沙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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