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康走了,季昌明和陈海也匆匆离去,最后离开会议室的祁同伟,匆匆追上前面的高育良。
祁同伟说道:“老师,今天要不是您让我过来汇报工作,我还真赶不上丁义珍这出好戏。”
让高小琴给丁义珍通风报信,还让高小琴帮助丁义珍跑出去,祁同伟必须撇清自己的关系。
所以,祁同伟特地强调自己是无意中出现在现场,与丁义珍案无关,最大程度降低他泄密的嫌疑。
高育良叹了口气:“好戏不好看呐!这里面估计名堂不小。”
所谓名堂不小,指的是丁义珍犯的事不小,最高检反贪总局顺藤摸瓜,很容易引起京州官场的大地震!
虽然说最丢脸的是李达康,丢脸丢到燕城去,责任最大的也是李达康,最后必然是他承担丁义珍案的后果。
可高育良是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出了丁义珍这种事,丢的不仅是李达康的脸,丢的是整个汉东的脸,高育良脸上也不好看。
高育良万万想不到,丁义珍犯了这么大的事,居然还有人敢给丁义珍通风报信,更想不到通风报信的人是祁同伟。
季昌明、陈海等人,同样想不到祁同伟会给丁义珍通风报信,更想不到祁同伟还让高小琴安排,帮助丁义珍跑到国外去。
这就是祁同伟敢这么干的原因,从表面上看,他完全没理由这么干,就算上头要追查泄密人也追查不到他头上。
祁同伟说道:“就是,而且这次是最高检直接过来抓的,影响极其恶劣,我不知道您注意达康书记的脸色没,非常难看!”
高育良再次叹了口气,表示同情:“丁义珍毕竟是李达康用的,这总是个失误。”
虽然跟李达康很不对付,可看到他即将倒大霉,高育良不介意为对手掉几颗鳄鱼的眼泪以表慈悲。
“嗯,达康书记的责任不会小,最主要是他平时霸道惯了,爱搞一言堂,丁义珍又是个马屁精,到处说自己是达康书记的化身。”
“这下好了,化身出事了,真神能不着急吗?老师,我有个怀疑,您说达康书记会不会……”
祁同伟故意没把话说完,他不仅要撇清自己的嫌疑,还要把嫌疑往李达康身上引,有李达康背锅,他才更安全。
当面讨好李达康,丝毫不影响祁同伟背后抹黑李达康,当面讨好李达康是为了私利,背后抹黑李达康也是为了私利,不冲突。
高育良摆了摆手:“别把自己同志往坏处想,我不认为李达康会和丁义珍搞到一起,也不认为李达康争夺办案权是为了包庇丁义珍。”
祁同伟诧异道:“老师,那你觉得达康书记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工作?”
高育良说道:“既为工作,也为前程。还记得八年前,李达康任林城市委书记时,一个副市长兼开发区主任被抓,一夜之间,几十个投资商跑路,导致很多项目烂尾。”
高育良边说边走进办公室,脱下身上的外套,祁同伟连忙接过恩师手中的外套,将其挂在落地衣架上。
高育良接着说道:“林城的GDP,一下从全省第一变成第五,挺可惜的,如果稳住第一,李达康肯定比我先成为省委常委。”
祁同伟附和道:“当年的另外一个情况是,吕州的GDP,一下就跃升为全省第一,老师您呢,也从吕州市委书记的位置上来了。”
高育良点了点头:“可现在呢,刘省长还有4个月就到龄了,连你都知道沙李配,在刚才的汇报会上讨好李达康,李达康是不是更迫切地需要政绩,提高接班刘省长的机会?”
祁同伟不禁有点尴尬,不过他脸皮厚,依然可以若无其事说道:“所以说,达康书记拼命争夺办案权,就是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高育良露出讥讽的笑容:“我们有些干部,为了政绩前途,可以不顾一切,即便有了确凿证据,也是就事论事绝不牵连,说白了,就是对贪腐的一种纵容!”
祁同伟更加尴尬,他听得出来,“为了政绩前途,可以不顾一切”,高育良的这句话,说的不仅仅只是李达康,还可能包括他祁同伟。
高育良看了眼祁同伟,语重心长道:“先不说李达康了,我们就事论事,同伟,以后这种事少出头,省得惹麻烦。”
祁同伟辩解道:“我正是不想惹麻烦,才这么做的。老师,您想啊,本身这次汇报会,我就不应该出现,陈海、侯亮平又都是您的学生,达康书记难免会有一种被人打了狙击的感觉。老师,需要有人配合您唱这个双簧。”
高育良摇了摇头:“就你心眼多,用的还尽不是地方!好了,时间不早了,你给陈海打个电话,问问抓捕丁义珍的情况。”
祁同伟打的小算盘,高育良当然能看出来,点到为止即可,没必要纠结,祁同伟想要李达康那一票,也算情有可原,可以理解。
“陈海也是,汇报会之后,一点消息都没有。”陈海抱怨着拿出手机打电话,心里则是暗暗松了口气,老师这一关可算是过了。
电话接通,祁同伟开门见山说道:“陈海,我在老师这里,丁义珍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陈海郁闷地回答:“别提了老学长,丁义珍接了个奇怪的电话,人跑了。”
“跑了?”祁同伟陡然提高音量,惊讶得不行的样子。
不知道的人,还真无法将他和通风报信联系在一起。
高育良脸色大变:“丁义珍跑了?怎么回事?”
祁同伟回答:“陈海说,丁义珍接了个奇怪的电话,人就不见了。”
高育良立即闻出味来:“这么说,是有人泄露消息了?”
祁同伟故作茫然:“谁会有这么大的胆?”
高育良正色道:“行了,你别在我这耗着了,赶紧去公安指挥中心,帮老季和陈海抓人,出入境归你管,人一定要抓住。”
最后,高育良郑重嘱咐:“这不光是政治任务,也是党纪国法,懂吗?”
高育良对祁同伟终究是有些不放心,不是不放心祁同伟的能力和智慧,是不放心祁同伟的底线和操守。
如果真有人泄露消息,而且泄露消息的是今晚参与汇报会的五个人之一,那么,高育良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祁同伟。
“是!育良书记,我马上过去!”祁同伟连忙答应,说完便转身快步离去。
高育良看着这个得意门生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到底是哪个环节泄露的消息?
是祁同伟干的吗?
“希望不是在汇报会上泄露的消息,这事跟祁同伟无关。”
高育良喃喃自语,长长叹了口气。
如果是在汇报会上泄露的消息,那就很可能是祁同伟泄露的。
真要那样的话,祁同伟的问题就很大了,而且很可能比丁义珍的问题还大。
否则,没人会冒着葬送前途的风险,给丁义珍通风报信。
只不过,这只是高育良的推测,没有证据。
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他是绝不会说出口的。
说出来,会毁了他这个最得意的门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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