笋旅
第二章 还记得我吗（旧版）

李光头一个跨步离开水沟踏上了小路，他把活蹦乱跳的蛇皮袋扔到一边地上，跺跺脚抖了抖身子，想把扎在身上的草啊泥啊留归此地，不该带走的坚决不带走。忒地一口唾沫啪在左手掌心，紧接着甩了甩一共提拉了十几个地笼的右臂，右掌合在左掌摩擦起来，上搓下搓转着圈搓，唾沫都干了掌心快要脱了皮，才最后一个步骤往下身的裤子腿擦净了手。“老子白天威风的，夜里来收虾一个个都憋着不敢叫，嘿嘿。”遂抡起蛇皮袋往回走了，抬头望着天哼起了歌儿，袋里的虾仍然不安静地掐着架，走回哪？炖了这锅虾。

李光头是住在离江边更近的一个村子里，父母离异各自打工，独有一个老祖母在身边，在村子里是坏事做尽鸡厌狗嫌。李光头本名不是叫作李光头，他有个文雅秀气的名字叫李博，初中时候为了争夺地盘泡尽妹子，在一个晚自习逗得女同学上嘴不合下嘴，春心荡漾少女想春，李光头还假借拍打吸血的蚊子趁机摸了摸妹子的手，女同学瞬时脸红耳热抽开了手，“蚊子没有咬我的手…”他嘿嘿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留下我的味道在你手上，蚊子就不敢来啦，自觉的就往别人身上咬去啦…”女生仍是害羞，剩下的时间憋着不再理会他。放学后李光头甩着步子逃离学校，一个男生拦住了他，这男生瘦弱不堪的样子让李光头很是不屑，“你想干嘛？”“你别打扰陈小雨学习，你要是无聊可以去操场扔泥巴。”李光头怒了，心想自己怎么就要去玩泥巴了，交学费给学校不就是给自己提供场所来学习的么？学习防蚊怎么不算学习了，轮得着你个臭小子来教我玩泥巴？！他哈哈笑着说，“好啊老子明天就去操场玩泥巴，小雨也要拉着陪我一起，操场蚊子多，一边玩泥巴一边给小雨赶蚊子，手上脸上抹的全是泥！”大笑着甩了一头自己的斜刘海，趁着头发不注意低头看向了男生的鞋子，将自己的人字拖踩在他的匡威上，“我给你的脚也驱驱蚊子吧哈哈哈！”第二天李光头被俩社会人士堵到巷子里，一名男子自我介绍是鞋匠，方圆百里就没有他修不好的鞋；一名男子声称是理发师，十里八乡人人都夸赞他手艺好，艺高人胆大。两人给了李光头一顿教育，理发师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惨样，心里很不是滋味十分后悔对他说，“我也不白揍你，我给你剪个头发吧，你头发挺长不太好甩出风来。”理发师随时带着剃头推子也很正常，三下五除二就给李光头头发推光了，“这下方便了吧，不用甩头都能感受到风吹拂过头顶。”李光头满眼泪珠硬是没让它掉下来，想自己顶着巨大压力留了三个月的头发在三秒钟就与他永世分离，有滴不争气的泪水想要挣脱。鞋匠赶忙说，“兄弟你别感动啊，搞得我不表示一下都不好意思，这样吧，我把你的人字拖带回去给你改造一下成运动鞋，那你就可以穿运动拖鞋跑步啦！”一脚踹倒了才成为光头的李光头，拔掉了他脚上的拖鞋，对理发师嘿嘿一声，消失在了夜里。

第二天出现在学校的李光头声名大噪，每个班的男同学都要来看看勇气可嘉第一人的头是否当真圆得像篮球，每个女同学看见都要捂嘴偷笑转身跑开，每位被李光头“驱过蚊”的女生都要听不进去讲课，因为她们担心李光头是不是有了新欢，自己可不想被蚊子咬；转念一想既剃了光头是否是为了自己，是否要为了自己断了情丝，原来自己在他心里这么重要。远远的走来，就有人指指点点七嘴八舌，男同学说，“这个光头其实也没有篮球那么圆，但有点像鹅蛋。”女同学看清他便开始大叫，“那个光头来啦那个光头来啦，大家注意保护眼睛别被闪到啦…”甚至老师在课堂上也会因此想不起名字，“请光头同学旁边的同学提醒一下光头同学，上课时要抬起头来听课…”久而久之，全部的人都叫他光头，慢慢的有人意识到他原来是有姓，还是李世民的李，开始叫他李光头。所有人都叫他李光头，除了他的祖母，他还有两个兄弟，偶尔也会顺着口叫他李光头，“嘿嘿，李光头就李光头嘛，你这个光头不是电影里坏人的那种光头。”李光头心里没有因为这句话得到安慰，他常记挂着那个鞋匠到底什么时候会把他的运动拖鞋送回来，想象着运动拖鞋穿着是不是又能百米赛跑又能下水摸鱼，等他送来了运动拖鞋，一定要穿着它带小雨到操场去玩泥巴。

李博走回了自己村子里，并没有觉得花很长时间，因为他心情愉快，白天时极大满足了他的情绪，夜里又收获颇丰，肚子在踏进村口的一刻开始咕咕，像是离开战场回到家乡，安全感得到了填补充满。他没有回家，因为他是趁奶奶睡着了偷偷溜出来的，而是慢步踱到了村尾，他的一个兄弟就住在村尾，今晚家中大人全部出门走亲戚过夜不回，难得的尽兴时刻，难怪李光头献出生命被狗咬也要去新安村摸小龙虾，正所谓“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村头走到村尾不算远，他们西南村的狗远不像新安村的狗怒气冲冲，李光头走过大都愿意嘬嘬两声，代表他给兄弟打个招呼：今晚过的怎么样？且在他心中还在疑惑着白天的那条大黑狗，到底是哪里来的黑狗？莫非谁家从外地新买来的，难不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素不相识又为什么会帮我一英战二狗呢？估计走得很慢，试图在本村找出大黑狗，大黑狗又可还记得李光头呢？说不定是因为当时地上有根肉骨头，本意夺肉骨头却碰巧救了李光头。他想不通也不知道，而且全村都没有那样一条狗。李光头停在了兄弟家门口，右手提着蛇皮袋耸了耸，感觉没有那么地活蹦乱跳了，心想是不是因为夹子都打掉了所以不打架，他生怕龙虾没活力死了影响口感，左手乓乓捶打着大门，“快点给老子开门，要饿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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