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浮花落
第三章 :初入乐坊,醉惹红尘(旧版)

鸣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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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公子,叫我梨花吧!”梨花抢着答话儿,遇水流憨憨的点点头。

被叫大娘的夫人插话了:“这俩孩子就喜欢闹腾,长大了就在家里憋不住,非要出去浪歪。可这世道乱,平时叮嘱她们出门一定要扮男装,没想到扮了男装也还是会出幺蛾子!”对着遇公子说罢,又转头对山梨说教起来:“梨花,说说吧,今天怎么回事儿!”

梨花便如实这般生动描述了一番。七桂也憋不住,声泪俱下添油加醋的诉苦一番,听的大娘的也心情沉重起来。

“想来这位头戴绣球的肥猪,便是来自万府,当今万妃的娘家人,外戚万廉的儿子,人称万里混。京城几条街里都是出了名的府流子。如今万家势如中天,寻常人家轻易不敢得罪。”大娘踱了几步,走到汤婆身边,继续说道:“我们到也不惧他们,只是怕吃了暗亏,哑巴吃黄莲。如今的天下看似繁华,隆盛之邦,实则锦衣遮白骨。有钱的怕有权的,有权的怕更有权的,臣僚党争,草野耗费,法令扭曲,良人难存。金满箱如何,银满箱又如何,人非物换,华轩绣毂皆消散,甲第朱门无一半。赢则一时兴,败则为娼为奴,到头来终究一场美梦,没有什么人家能幸免。”

大娘边说边踱向七桂,顺着七桂的头发继续端详着:“你们年纪尚轻,阅历浅,要耐得住性子,少凑热闹的好。如有一日能飞进金檐,也是造化,免遭庶民这般无妄之灾。”

好像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大娘的自言自语停了下来,转回话题,对着遇公子问道,“公子不像本地人,此次入京是为何故?“

“小生单字一个寒,名水流。太恒山里人士,乡里农家,家父开办义塾,免能维持家用。今年开春立阳,家母料吾已成年,便想让小生入京见识一番,说不定能寻个兴趣生意,自给自养,还有机会结交天下九流,试一番事业,故入京而来。”

大娘听罢也是点头称是,便又说道:“遇公子谈吐绝非一般之人。老身姓张,孩子们都唤我做大娘。京城各地官商聚集,是比其他地方机会多一些,你可知现身在何处?”

遇公子摇摇头,道:“小生见识不多,难以揣测详细。但听堂后有琵琶鼓乐之声,似游乐之地,又无过多嘈杂,加之诸位的谈吐装扮,好似大户人家的道场一般。”

“嗯……“张大娘望向后堂:”京城有四大官民合办的演舞乐坊,专为朝廷培育筛选入宫人选。每年官府会遣若干年轻男女来此,乐坊的职责便是对他们进行舞武礼乐的教化,传授入宫所需的技能和礼法。此处便是四大演舞乐坊之一的西河乐坊,居福田坊,依大明濠。西河乐坊以器乐见长,稍有武艺教学,辅以礼法,入宫后多居后宫,司近侍之职。虽说为教办场所,平时也接纳各地官员绅士来此赏乐,茶楼点心伺候,官府商贾之间生意往来,都是平常的安排。故此乐坊里除了平时的器乐训练之外,还有很多柴米油盐的杂事,也需要人去忙活打点。遇公子初来京城,便出手相助,如此大恩,是难回报。好在众人皆平安无事,如此也算你我的缘分。以公子的身手和才学,坊里自然是不敢妄留。不过若不嫌弃,公子可以暂居此地,落个脚,先解眼前衣食之忧,等日后京城熟悉了,再慢慢寻其他兴致,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张大娘谦恭详细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遇公子本无更好的打算,能碰到有人收留,心里也是高兴的很,便当即答应下来。

一旁的梨花和七桂也听着高兴起来。后堂走出一小童,看上去不过五六岁,却提得个大茶壶,熟练的踩着小板凳更换茶水,让人看了实在喜爱。梨花摸摸他的头,俯身安排道:“小直溜儿,你来的正好,你去问谢武哥讨一身衣裳,给这位遇公子换洗上吧!”小童抬头应了一声。梨花说罢转向遇水流:“遇公子,你衣服刚刚被扯破了,一会儿换下来,我给你缝缝,就这样定了!”还没等遇水流回话,很多事情好像都已经安排好了,自然也不便拒绝。只是应了句:“居乡里时,街坊皆唤我作大寒,不用公子称呼也好!”

“那我称你作寒哥吧,寒哥!”梨花爽快的就叫上新名字了。

张大娘听着也点头称是,既然住同一个屋檐,自然亲近的称呼也不算见外,接着安排道:“就让遇公子与小直溜儿去住一个屋吧,那个屋大,还有谢武,三个男人作伴,也不寂寞。桂花梨花,你们也赶紧去收拾准备一下,都几时了,还不去练曲儿。”

小童应着梨花和张大娘的安排,便领着水流去看住处去了,大堂只留下四个孤零零的女人。

七桂站着好大一会儿,也没张口说话,汤婆也坐在椅子上听了有好大一会儿,似有些困意。张大娘便要扶汤婆去休息,两人慢慢向院中间的石屋走去。梨花七桂也各自散去。

话说这位遇公子,随小直溜儿去到了住处,是后院的一个大长厢房。房内横竖摆着木床三张,围了障子,屋中间则陈放一张六脚桌,有衣柜贴窗而立。对于乡间草垛都住的习惯的乡下小子来说,此处自然是满意。放下行李,小直溜儿从衣柜里翻出几件衣服,然后又搜出双新布鞋,对着遇水流的脚比划了一下,便带着一起去洗漱堂去了。

不知不觉天已黑下来,坊里坊外都点了灯。洗刷完毕,回到厢房,遇水流换上备好的衣服鞋子,对着铜镜正卷着头发,此时,从一男子从门口无声无息飘了进来。这是位一眼俊朗的男子,远看瘦脸长发扎马尾,手持折扇,近看细眼柳叶眉,宽带束腰,长裙几近触地,只露出鞋子。见屋内有人穿着自己的衣服在照镜子,便轻轻咳嗽了一声。小直溜儿见有人来,便抬头喊起来,一开口就是大人的语气:“武哥,你回来啦!这位是遇公子,今天跟梨花姐他们一起进府的!”遇水流听得声音也赶紧转身来看。

“我听说啦!梨花刚刚怕是让整个坊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这位被称作武哥的男子边摸着小直溜儿的头,边回话,边看向遇水流,作礼道:“遇兄,承蒙出手相助。我这身旧衣服可穿的舒适?”

遇水流当即明白了,眼前这位柳叶细眼的中年男子,就是梨花所说的谢武,衣服自然也是他的。便感谢道:“谢兄,衣服甚好,在下遇水流,单字一个寒字,可唤我作大寒。”

“哦,寒兄,寒兄,久仰久仰。张大娘叫我喊大家去吃晚饭。现在去吗?”谢武有意无意的调侃道。

两人均废话不多,一问一答,几句话就好似早已相识,简单的让彼此都觉得轻松。二人相视一笑,一起出门吃饭去了。

酒足饭饱,接连几日的疲乏一扫而光。谢武便带着遇水流,参观起了坊里大大小小的地方,一一介绍。乐坊的前门已挂起了大灯,从前门看,是个双层的临街楼阁,进前门便是看客聚集的大堂,堂正中摆十张桌椅,外围四间茶室,二楼六间观赏房,茶室赏房正面对的,便是大堂正中的演台。刚入夜,看客已经很多,曲班开始吹拉弹唱,舞手轮流上场,坊内开始热闹起来。

“寒兄,坊里惯于午后开门迎客,二更天后便会闭门送客。晨时起居各随其意,只要在正午前就行。在下主要担当乐坊的安全,闹事的到是不敢多,只怕喝醉酒的,耍一时酒疯。寒兄身手好,得空多来帮帮手,至于平时忙些什么,大概是看到什么就去忙活什么,大家互相安排互相照应就是了。”谢武简单的说着平时的安排,二人边欣赏着乐坊的热闹,边溜达着,甚是悠闲。见遇水流也有些乏了,谢武便遣他回屋早些歇息去。

后院二楼的一间闺房里,一坐一卧两位女子。坐着的女子正在缝补着一些衣物,想起什么开心的事,忍不住的笑起来。卧着的女子看着坐着的女子,心里也想着什么心事,大概也很开心。

张大娘坐在乐坊二楼一侧的角房,遮着纱帘观着坊里得上上下下,谢武照常在旁边立着;大堂柜台有个彭算盘,正忙着算计客人的赏钱;小直溜儿在厨房和大堂之间来回跑着,端茶送水安排着点心。厨房里的三娘正为客人们烹着小菜,三爷则忙活着刷碗添柴。台后一众的俊男妙女,除了习练舞姿之外,或端着琵琶,或抚琴试弹,管、箫、笙、胡琴、唢呐,互相拉着话,为轮换的表演做着准备。教管周全,头戴珠冠,身着花衣,白粉浓妆,正对着这些排队的一个一个,叮嘱着上台的时机。台上的曲班正卖力敲打着起兴,台上的怜人正叙着赵贞女蔡二郎,南戏同北曲,两鬓又成霜,今宵红帐卧鸳鸯,你方唱罢我登场;唱到了“乞丐寻夫”的章节,更是引来观众一阵阵的鼓掌,好一个歌舞场。

后院听不清前院的热闹,汤婆已经准备歇息了。遇水流则早已睡熟,梦里有红衣女子,伸芊芊玉手,拽着他,一路小跑,嬉笑,飘起的黑发闪着光,又被汗水吸在脸上,遮住面庞,露出半张银盆脸儿,盯着他看,看得他不肯撒手,在巷子里,在坊间,在乡野里,这样一直跑着。。。。。。

清晨,阳光洒开窗户,不知哪里的公鸡叫声,唤醒了少年的美梦。血气方刚的少年,睡足了一整夜,正如这初升的太阳一般,充满着活力激情,坚实挺拔。见其他二人睡的正酣,便独自起身着短衣大褂,走去院里活动去了。

早起的不只有遇水流,还有汤婆,正在后院打扫着树叶,好像听不见遇水流的招呼声,自顾自的忙活着。

后院很宽敞,全是石板铺设,除了中间孤零零的小屋以外,还摆着一些石凳和几条长棍,一些石锤,料是平时坊中习武之用。遇水流习惯性的震起一条棍子,耍弄起来。说起武艺,遇水流的母亲出于武术世家,每日练武习以为常,他自小耳濡目染,自然心领神会,练习起来也游刃有余。单足立身,双手举棍两端,如鸡觅虫,后旋身似圆轮翻滚,忽一手送棍前刺,后挑,缠棍,点脚,回马,翻身,撤步,荡势,点刺,斜插,再回马,又举棍弓背,似鹤嘴捕鱼,俯身如蛇头探刺,左右摇浆拨水,前扑撒豆敲门,短而疾,长则避,瞻前顾后,一招一式皆为呼应,攻守自如,似能在敌群中夺一席之地。且棍声如律,身形步伐美如道仙,舞到兴起时,更是大喝一声,立棍轻踩弹身,腾空跃起,随即以棍化长刀,从身后直抡到身前,成劈山之势,硬生生砸向面前的石凳,声如鞭笞着台,再看棍子一头,已碎出木屑无数。此时收棍,收功,习练完毕,遇水流长舒出一口气。

“真是好棍法呀!遇公子这棍时而是长枪,时而是长刀,似驱万马奔腾,看是守,实则攻,到微妙之处,轻取敌方性命如伸手探囊,先令人防不胜防,后令人防也无防,霸气十足呀。”汤婆在旁边见了这棍法,忍不住摇头晃脑地称赞起来。

听到这样一说,遇水流立刻听得出,汤婆也是习武之人,能看得懂棍法,便一时好奇,上前请教汤婆指点。

“此棍法好似在哪里见过,却记不起来,尤其最后一招开山劈石,印象更是深刻,看似鲁莽,却实大有用处。老身只懂得一些刀法剑术皮毛,对于长兵器并不见长,我观公子棍法,非江湖门派的武艺套路,如果换棍为枪刀,招招皆保命,也招招要人命,此乃军马中搏杀之术的演化。昨日听闻遇公子家有军籍,料跟此有关?”汤婆问道。

“母亲祖上军籍,自幼家里习武,到我这里,自然也是如此,这棍法在家传武谱里有记载,故每日习练,免得生疏。”遇水流回话道。

“那就不奇怪了,要不是老身这把老骨头,怕是忍不住想跟遇公子比划比划了。”汤婆讲完,忍不住笑着开起玩笑来。

“寒哥,这么早起来啦!”不知什么时候,梨花也出现了,还有七桂。“啊呀,你们也这么早呀。”遇水流本能的回应着,可眼神却先瞄上一旁的七桂。七桂今日穿着另一身红色长裙,盘碎花辫子,垂双耳彩金环,额头梳着卷流海儿,淡粉玉面,轻袅袅花骨朵身儿,还有那熟悉的香味,任谁也忍不住多望上几眼。

原来,一大早梨花就去送缝补好的衣服,见其不在屋里,便又想着拿回去把衣服先洗了。于是叫上七桂,约去洗衣,听到后院热闹,便来后院瞧上一瞧。对于遇公子的眼神反应,梨花自然能看得明白,这位遇公子想是对桂花着了迷。可自己也想着要报答恩情,不由得腹内郁结起缠绵不尽之意,只好装作识趣,学着样子耍弄起旁边的棍子来。七桂则在一旁自顾自的捋着头发,望着遇水流傻傻地笑着,这傻笑,足以让遇水流整日想入非非。

遇水流自认绝非偷香窃玉之辈,定要约束自己的言行才可,这反而让他显得有些不自在,年少春思可不就是如此这般地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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