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季,冷的彻骨。
朱信江感受尤为深刻。
他缓缓睁开双眼。
如铁的被子盖在身上仿佛坚冰。
艰难的活动了一下冻僵的身体。
看着周遭的环境。
脸上竟然流露出一抹苦笑。
“穿越了,我真的穿越了!”
只是有些倒霉。
穿越到了明末。
准确点说,是崇祯十七年,农历四月十五。
地点:山海关外,八里铺。
至于他的身份,更加难以言表——辽东汉民。
朱家世居中原。
祖辈贩马为业,辗转定居辽东铁岭卫。
数代积累,到了朱信江父亲这一辈。
也是铁岭一带积富之家。
除了人参、皮草生意。
更有良田千余亩,佃户、长工两百余人。
财富积累需要好几代人。
毁灭,却只需要十年。
鞑子势大,汉人惨遭屠戮。
他们家也难以幸免。
从铁岭逃难到广宁,再到中左所。
随着一路溃败的明军。
朱信江颠沛流离。
等到了距离山海关一步之遥的八里铺。
父母饿死、兄弟暴亡。
老朱家从逃出铁岭卫的百余人。
死的只剩一老仆和贴身丫鬟。
……
头痛欲裂。
朱信江挣扎着坐起来。
英俊的脸上,满是痛苦。
以上那些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大脑。
一切都来的太过于突然。
上一秒他还在大城市当苦逼的打工人。
下一秒却穿越到这具跟他同名同姓的人身上。
最诡异的是,相貌都没有任何区别。
刚开始的几天。
朱信江满心都是绝望。
明朝末年的辽东,宛如地狱。
鞑子犹如禽兽,屠杀汉民。
一座座城池,空了。
一条条生命,成了枯骨。
然而,辽东的明军在被鞑子打崩溃后。
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
对百姓举起了屠刀。
关外赤地千里、饿殍遍野。
百姓苟且偷生尚不得,卖儿鬻女、易子相食。
可这等惨状。
朝廷诸公丝毫不关心。
也没有精力关心。
因为,大明行将就木。
闯贼作乱,摧枯拉朽,一路打到京师。
朝中重臣,醉心于党争。
满城勋贵,只想保全自家富贵。
只可怜百姓。
王朝末世,人命不如草芥。
作为后世者,朱信江每每想到此番情景。
都青筋暴露,满心愤懑。
但今时不同往日。
机缘巧合之下,他穿越而来。
这等无解局面。
他一个辽东难民。
能有什么解决之法?
老天爷给他开了个黑色幽默。
没有穿越到皇子王孙家中享福就罢了。
现在的他,连这条性命随时不保。
没有记错的话,崇祯帝这会儿已经死了。
吴三桂也决定引鞑子入关对付闯军。
就在朱信江陷入沉思之际。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少爷,您醒啦?”
朱信江定睛一看。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身着破烂单衣的老者。
形容枯槁,瘦骨嶙峋。
颤颤巍巍走了进来。
手中拿着一缺口的碗。
里面有些浑浊的汤水递了过来。
汤水是热的。
只是里面的黑乎乎的虫子,让朱信江这个现代人难以接受。
见朱信江迟迟不接。
老者叹了口气,随手将碗放在一边。
“少爷,老奴已风烛残年,伺候不了您多久了。”
“如今不比从前,兵荒马乱,人如草芥。”
朱信江脑子还有些晕。
眼前老者,名叫朱大。
是他家几十年的仆人,忠心耿耿。
战事一起,随着朱家一路难逃。
历尽苦难,眼瞅着油尽灯枯。
许是想起了什么惨痛之事。
说着说着,朱大的眼眶红了。
“杀千刀的狗鞑子,把俺那儿子、儿媳、孙子都杀了。”
“只剩下俺这把老骨头和一丫头,可怎么活哦!”
朱信江听完,心中万般不是滋味。
自从老奴起事后,辽东汉人可算是遭了秧。
鞑子好似那没人性的野兽。
以烧杀抢掠为乐。
破城之后,动辄屠城。
关外百万汉民,愣是被杀成了赤地千里。
朱大儿子被八旗骑兵砍去了脑袋。
儿媳被活生生凌辱致死。
至于他那小孙儿,鞑子用长枪刺破身体,挑起玩乐。
最残忍的是,朱大全程目睹。
他对鞑子恨之入骨。
只恨年岁已高,不能提刀上阵手刃仇敌。
听着朱大绝望的痛诉。
朱信江脑中原先宿主的记忆,一步步恢复。
大明山河破碎,风雨飘摇。
鞑子屡次扣关,劫掠财宝、人口无数。
朝廷却束手无策,放任不管。
关外被外族屠戮,关内因为官僚压榨,起义不断。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原主作为关外辽东汉民,早早就体会了被朝廷抛弃的滋味。
可又能如何?
朝廷每年征辽饷几百万养的关宁军。
被鞑子打的落花流水,失人失地。
他一个普通百姓能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朱信江陷入深深的绝望。
再过几天。
得知吴三桂要投降的多尔衮,就会直奔山海关而来。
到了那时,神州大地将会一片腥膻。
鞑子的屠刀下的亡魂,何止千万。
扬州十日,嘉定三屠。
广州、湖广……
从此以后,江山易主,汉人为奴。
影响甚至会延伸到几百年后。
百年屈辱,割地赔款。
这一刻。
朱信江才算真正体会到。
什么叫做: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就在这时。
朱信江脑中想起一阵机械声。
“叮。”
“超级军火库系统正在绑定中。”
好无情感的声音。
却让朱信江浑身一震。
系统来了!
黑暗的世界。
终于要来光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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