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肉之躯，挥斩魔之刃
第十九章：糖醋黄鱼（旧版）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博古通今，无所不晓。上可卜卦算姻缘，下可相面避灾祸。”

一灰袍中年卦师，一手持布幡，上书“可泄天机”四个字；另一手握拂尘，用白牦牛尾毛制成，在这卦师面前一路走，时不时左右挥动。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前知……”

算卦先生吆喝到一半，忽然被身后的一声“我说”二字打断。

“一年不见，您怎么还是这套词儿啊。”

卦师回过头去，身后立着两人，男的又高又壮，身背钢刀；女的娇小可爱，一副不谙世故的样子。

“您二位，是来卜卦的？”那卦师果然如左天罡所说，额头一个黑痣，黑痣上还有毛。

“你不认得我了？”左天罡又开口道。

“对不住了，贫道半生，求仙问卦者不计其数，皆是俗人过客，过眼烟云，不日……便忘。”

逍遥仙瞥了两眼宝珺，忽然紧盯着她，盯得宝珺不由得往后躲，“呦呦呦，呦呦呦呦呦，这位姑娘的面相，贵不可言啊！”说着，两手便不老实的伸出去，捏住宝珺那白嫩的小手掌，端详起她的手相来。宝珺想把手收回去，但是逍遥仙捏得紧，一时竟抽不回去。

“不说是星宿降世，至少也得是个官宦人家的后代啊。”逍遥仙还在细细看宝珺的掌纹，左天罡那壮硕的手掌便伸了过去，把宝珺的手握在自己手里，拉向身后。

“小村姑一个，还星宿降世呢。”

“刚刚你说不认得我，那……这回呢？”

左天罡从背后拿出个荷叶包来，打开一看，荷叶当中躺着一条酥炸过的糖醋黄鱼，还泛着淡淡的温热；卦师眼睛当时就直了。

“您是……左壮士吧？”

“看来你记性也不是那么差嘛。”左天罡又摸了摸包裹，掏出一个小酒壶来。“竹叶青。怎么着，逍遥仙，咱们哪喝去？”

逍遥仙挺直的背瞬间佝偻下来，神态自若的步伐也变成了小碎步，那不辩阴阳的脸则立刻变成了一副馋鬼模样。

“走走走，跟我走。”

在一处无人居住的荒废小院，糖醋黄鱼放在石桌上，逍遥仙搬来两个倒扣的竹筐，说了声“请坐”后，便自顾自的坐在石桌前唯一的石凳子上，搓了搓手，筷子也不使，直接手抓着鱼大口啃起来，自斟自饮，旁若无人。

“哥，你买的菜和酒，就是干这个用的啊？”宝珺看着卦师那副吃东西的贪婪样子，眼里满是嫌弃。

“那天我顺着大雍河走，身上奇热难耐，准备跳下去之前，碰见了他。他说，反正你也要死了，不如请我吃条鱼。点的还是条难做的菜，大雍河里新捞的大黄鱼现做的，我身上的碎银子全都请他吃了那条鱼，他才告诉我万里粥铺的事……然后一直靠一个月一碗白粥，苟延残喘至今。”

虽然那条鱼又酸又甜，闻起来和看起来都没什么食欲的样子；但架不住逍遥仙吃的香，宝珺看着他吃鱼喝酒，肚子一下子咕噜起来。

“哥，我饿了。”

“等会哥带你买白面馍馍去。”

左天罡环视了一下身处的这间荒废宅院。

“我说，逍遥仙，你怎么找着这么个落脚地方的？”

逍遥仙把鱼刺吐在地上，头也不抬。“这是凶宅，要饭花子都不住。”

“要饭花子都不住，你也敢住？”

“道爷我通晓阴阳，会超度鬼怪之术。这宅子里的鬼魂看见我搬进来，乐都来不及，哪还能害我呢。”

“你说的自己都信了，是吧。”左天罡调侃道。

左天罡不信教，更不得意修仙，对那些问仙卜卦的家伙从来都是低看一眼的。眼前这个逍遥仙，左天罡只信其有学识，而完全不信其求神问鬼的那一套。

逍遥仙不理会左天罡的讥讽之辞，更加大口啃鱼，香的直哼哼。

“吃饱了！”

逍遥仙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整个荷叶里面只剩下鱼骨头，连一块渣都没剩下，最后一块鱼被最后一口酒送下肚子，惬意出了一声气。

“念在一顿饱饭的情分上，说吧，算卦还是驱邪？”

左天罡不说话，反而拿出一个葫芦来，冲着荷叶倒出了一点东西，是粘稠的白粥。

“这什么意思？”

“这是在万里粥铺的地下粥坊里带出来的，锅里面可不单单是白米和水，乱七八糟的材料林林总总一大堆，我也认不清。只是……我清楚的看见那锅里，有死婴。”

“死婴？那婴儿什么样，睁眼闭眼，血管脉络，头上有没有卤门，身体什么颜色？”

“没有血色，闭着眼，有没有卤门血管，这在粥的水汽里面，我也看得不是很清。”

逍遥仙思考片刻，抬起头，“若真是寻常的死婴，在大锅里沸煮，早就成熟肉了。由此我猜，应该是鬼婴。”

左天罡脸上不动声色，心里稍一惊，逍遥仙和三省都说那个粥锅里的婴孩是鬼婴，眼前这个算卦的肚子里还是有点东西的。

“一个煮粥的铺子，能找到未降生的婴儿魂魄来做食材，这寻常吗？”

逍遥仙却呵呵一笑。

“天底下不寻常的事儿多了。一个粥铺，遣你四处斩妖除魔来换粥喝，这事，你做的时候，就没觉得不寻常？”

“逍遥仙。你知道这粥铺的底细吗？”

宝珺看着眼前两个男人你来我往的谈话，听得满脸懵。

“不知也！”

逍遥仙用食指捅进口腔，抠了抠牙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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