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省在青衣司受罚,领一日禁闭思过。师尊曾经偷偷告诉一些弟子,那些被罚禁闭的难熬时候,最好是默默炼气养神,或是默诵经文,这些事他记得,在门派中的十三年修习时光里,他也确实是这样做了。
禁闭室外,似乎听到了一声木门的响动,不知是有人开门还是大风吹的,三省的打坐炼气被扰乱,周身散发的金色光芒也瞬间熄灭,他睁开眼,祖师爷画像前的三支香已经燃尽不知道多久,或许已是子时了,二师父和众位同门师兄弟是否回来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令三省平息下来的不安情绪又重新被调动起来。
他裹紧衣袍,轻轻拉开门闩,只一抬头望向门外——
如梦境发生在眼前般的震惊。
在后山上,禁闭室是孤零零的一间房,周围不过绿树野草,可当他望向禁闭室大门外,却发现面前只有一条走廊,也不似子时那般昏暗,这走廊的样式像极了青衣司的安宁堂,也就是师父师兄们闭关之所。
三省退回房间,关上门,用重新打开,门外依然是这个走廊,他不由得重返祖师爷的画像前,看着画像和香案上的香炉香灰,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是梦吗?”
走出禁闭室时,禁闭室的大门与走廊完全是无缝连接在一起的,仿佛它们从修筑之初就应该在一起。三省愈发懵懂,只好朝着走廊的另一侧行走,左拐右拐,走了五六分钟也没走出这条走廊,陈设还都是一个样;往回走,走到入口处,还是那座禁闭室。
三省心下感觉不妙,只好又坚定了意志,朝走廊另一侧大步走去,最起码等走出去了才能弄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
走了十分钟有余,他方才走到走廊的尽头,一位身形佝偻的师兄正在那里用笤帚和水瓢洒扫,长廊左侧一扇房间的门,面前的则是一扇通往外界的大木门。
“请问,这位师兄……”三省知道自己在被罚禁闭时私自外出是过错,但还是鼓足勇气问了一声,那位洒扫的师兄像是完全没听到一般。
“师兄?”
或许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使,三省走近了些,又问了一次。
三省只得一只走到那位师兄身后,一扶他肩膀,师兄这才缓缓地回头。
那根本就不是一张人脸,像只大蝙蝠一样,眉眼鼻挤在一起,黑眼珠没有白眼仁,脸颊凹陷的像两张薄薄的人皮,一只大张的嘴,龇出一寸长的獠牙,一口呵气出来,是一股白烟。
三省立刻唤出缝剑与丝剑,对准了面前的妖人。
“你是人还是鬼?”
妖人不答,反而发出“哈哈哈”类似于笑声的阴沉声音,一手握着水瓢,一手握笤帚,面朝三省走来。
好重的魔气!
面前这身穿青衣司道袍的家伙,或许已经被妖魔附身了,此时已嗅不到一丝一毫的人气。三省心里没有把握,还是怕误伤了眼前人,以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丝剑,出!”
红色的短剑从三省背后的鞘中飞出,快速环绕那妖人的身体旋转,拉出红铜色的光线,又迅速收紧,将他捆成了粽子。妖人仍然向三省移动,两腿被紧缚,就用跳的,一跳一跳,绊在了笤帚棍上,摔倒在地。
三省绕过了这个妖人,推开左侧的房门,是一间普通卧房,在榻上,一只类似于香炉的古怪法器正在旋转,并冒出彩色的烟雾来,三省忽然感觉到的魔气正是从这个法器中传导出来的,忽然运气于剑。
“缝剑,刺!”
缝剑从鞘中飞出,一剑将法器劈坏。那些彩色烟雾顿时弥散至整个卧房,随后朝整个长廊内蔓延,烟雾散去之后,走廊与房间的所有墙、地、天花板,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在诡异的蠕动,像是被蒙上了一层久久不散的空气热流。
三省走出卧房去,准备推开走廊尽头的朝外大门,那先前被捆成麻花的妖人忽然暴起,利齿朝三省的脖颈上咬去;三省身体忽然开始发出无数金色符文状的光芒,妖人则像是碰到了烧热的铁板一样,双爪冒出白烟,冒泡浮肿,渐渐被烧得漆黑,发出震人心魄的难听尖叫,朝走廊反方向飞速逃窜。
三省只好转头,重新去推眼前的大门,在大门的后面,又是一条和脚下这条一模一样的长长走廊。
头脑中迅速在翻那些读过的书页。在一本《魔道外法邪术典籍》里,三省记得这个现象——令人走不出的迷阵,三个发出彩烟的布阵法器,阵中被施术者如幻觉般蠕动的视觉体验,这是“重魄归魔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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