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湖游侠到禁卫统领
第五章 扬眉吐气离山去（旧版）

“没错，待我回去向师父讨个游历的机会，明日便去一探究竟！”见这雷雨未有停歇之势，萧却之索性拉着东方惊蛰一起施展起轻功来，不一会儿工夫便到了剑宗。

临分别时，见东方仍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萧却之宽慰道：“惊蛰，想开些。事虽已至此，但好在他念及咱们兄弟一场，仍有转机。既然还能挽回，倒也不坏，不是么？”

一道闪电划过，周围明亮一瞬，东方惊蛰豁然开朗。的确，若不是凭着这几年的交情，自己又于皇帝而言还有些用处，否则恐怕根本走不出雅间。

无论如何，好歹保住了性命。眼下也只能先服从高策安排，出山入霏雪台后再见机行事。

只是不知为何，他心中仍有说不上来的隐忧。

道别后，东方惊蛰进了屋，浑身早已湿淋淋。他燃起桌上残烛，才发现白衣下摆溅满了泥浆。要不是着急见高策没来得及换耐脏的银灰便服，这身弟子服也不必遭此大劫。

正想着翻出另一套来穿，才发现洗了还没干。无奈，他只得先换上便服，大不了明天又挨师父一顿骂。

翌日放晴，东方惊蛰起个大早，照常往练功坪去，半路却被匆匆赶来的三师弟叫了住。

“启皓，怎么了？”

“二师兄，师父——师父他老人家叫你去书房一趟。”云启皓气喘吁吁。

“师父找我有什么事？”

“信——对，好像是你家里来了信。”

“行，我知道了，”东方惊蛰拍了拍他的肩，“快去练早功吧。”

家里来信？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高策的手笔。

进了书房，师父手中果然拿着一封信。他正盯着信出神，见东方来了，也没在意便服的事情，抬头问道：“东方大侠写信来想让你提前出山，你意下如何？”

“弟子觉得事不宜迟，越快越好。”

见他心意已决，师父沉吟一阵，安排道：“只要能在比试中赢了你师兄，以你的资质，提前出山也未尝不可。”

和西门会月比试？东方惊蛰看着书桌上那条数月前师父气急之下拍出的裂缝，眉头一皱。

从前他耐心忍着西门的处处刁难，不过是顾及同门情分和彼此脸面。如今自己要出山了，这笔账可是要好好算一算。

“怎么，没信心？”

“不，师父。我是在想，能不能今天上午就比。”东方直言道。既然必须出山，倒不如早些离开，还能多些时间筹谋入霏雪台一事。

如他所愿，巳时过半，西门会月便手持木剑站在了他对面。

只不过……哪来这么多围观群众！

听闻大师兄和二师兄要比试，剑宗众弟子齐齐罢了课，里三层外三层把练功坪围得水泄不通，人到得比开宗门大会都齐。

不只是练功坪上人头攒动，就连周边的屋檐后、常青树上，蓝衣融天，绿衣隐树，多多少少都藏着一些行宗和刀宗的弟子。毕竟，武林论剑第一和第二的比试，谁不想来一睹为快？

扫过一张又一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听着一重叠一重的交头接耳，东方惊蛰一时被这热闹如集市的场面整得有些恍惚。

“实力不够去不成论剑大会又如何，今天在练功坪就能见证两位师兄一决高下！”

“西门师兄上次指点我剑法的样子真帅……等下开打一定更帅！”

“你们说东方师兄等下还会使出那一招‘开云破月’么？”

“使出来又怎么样，还不是打不过大师兄。”

“就是就是，大师兄稳扎稳打，就算天赋差了点，也比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二师兄强！”

这些话入了西门的耳，他便知自己平日的苦心经营没白费。而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是能再给东方惊蛰来一记重创，这大师兄的位置他可就坐得不能更稳当了。

就算东方手里有了剑又如何，还不是得跟那天下午在小厨房外一样被他追着打。

不过这次，可没人来相救了。

想到这里，西门会月盯着对面心不在焉的东方惊蛰，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云启皓扒开吵吵嚷嚷的师弟师妹们，为师父清出一条道来。见师父来了，众人方才安静，东方惊蛰也回过了神。

虽然被这么多人围观有些紧张，毕竟他上一次经历这种大场面还是在一年前的论剑大会上。但若是出不了山，父亲带着伤亲自出马，只怕是凶多吉少。

所以无论如何，这场比试，他必须赢。

论实力，他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战胜西门，不过……

东方惊蛰握紧手中木剑，抬头对上西门不屑的目光，心里忽然有了数。

“你们两个点到即止，切不可出手伤人。先击中对方者，胜。”随着师父一声令下，二人过起招来。

出乎众人意料，东方惊蛰还没使出那名震武林的招式，就已然在双剑相接之时被西门的凌厉剑气震飞在地。

他多次试图支起身体，却显得极度力不从心。刚撑起一条胳膊，又颤颤巍巍倒了下去。

见此，西门更觉胜券在握。

“不是说二师兄也很厉害吗，怎么不过十余招就躺地上了？”

“急死人了，他倒是快把绝招使出来啊。”

“哎哎哎，大师兄都攻过来了，他怎么还不起来！”

东方惊蛰在百来双眼睛的注视下倒地不起，即便西门乘胜追击持剑冲来，他依然没有起身的迹象。

二人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

十步。

东方一动不动。

五步。

东方仍然不动。

一步！

四周霎时安静。

众人停止了交头接耳，纷纷屏息凝神，将目光投向西门高举起的剑。

莫非二师兄就这样认输？待木剑落到他身上，一切可就成定局了。

东方惊蛰虽然身子躺在地上，眼睛却从未离开过西门手中的剑。身旁突如其来的寂静使得他更加专注。纵然那木剑随着主人一道飞速移动，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个静止的目标罢了。

西门持剑直直劈下。

说时迟那时快，东方惊蛰一面抬手以剑相抵，一面借力鲤鱼打挺，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西门刺去。

顷刻间，攻守之势逆转。

众人目瞪口呆。

以东方的本事，完全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近了西门的身，但这可是对方亲自送上来的好机会。

只要、只要速度够快——就一定能击中！

眼见东方跟换了个人似的疯狂进攻，西门心中暗叫不好，自己这是着了他的道。可二人已经缠斗在一起，想要拉开距离反而成了难事。

见状，西门会月索性也加快了节奏，打算速战速决。不成想，他一快，东方倒是慢了下来，不再咄咄逼人，而是玩起了左躲右闪。

这下剑宗众弟子可看懵了，谁也不知道二师兄又是在演哪出。就连云启皓也云里雾里，只得不解地望向师父。

剑宗宗主目不转睛地盯着练功坪中心一快一慢的二人，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云启皓更加疑惑了。

说回场上，一连串的扑空将西门的耐心耗了大半，高强度的攻击也让他体力有些不支，手中的剑亦不自觉地慢了下来。谁料此时东方惊蛰又一次发起猛攻，打得他措手不及，只得见招拆招。

东方原先打算掌控对决节奏，再通过几个回合的攻守消磨掉对手的体力和耐心，然而局势却并不如他所想那般顺利。

纵使西门会月为人再怎么虚情假意，练功却是扎扎实实下了一番苦功夫的。因此，就算一直处于快节奏进攻中没怎么歇息，他的体力也能支撑，不给东方更近一步的机会。

反观东方惊蛰自己，原本内功底子就无法与西门相提并论，连续两次的爆发更是让他有些力不从心。虽抢得先机，却又被对方稳定发挥的力道压下一头。

再这样僵持下去，只怕讨不到什么好。于是，他索性顺着西门的意思，加快速度正面迎击，不再玩先前忽攻忽躲的花样。

见东方被逼得有意速战速决，西门心下得意，想着东方机关算尽不得逞，自己终于扳回一局，便使出十成功力，力求一击得胜。

看穿了对方心思，东方惊蛰故意卖个破绽。右手堪堪挡下一击，旋而又顺势转身，似乎在寻找机会喘息。

这样一来，左侧身子便完全暴露在了西门会月面前。

他在赌，赌西门会不会再次上钩。

不成想，西门会月求胜心切，似看见肥饵的饿鱼一般，一股脑儿死死地咬了上去。

成败在此一举！

东方身子是转了，脚下却完全没动，西门趁机袭来正合他心意。

近了、近了！

东方惊蛰死死盯住那不断向他靠近的剑尖，将浑身力量集中到了持剑的右手上。

三寸、两寸、一寸……

时空仿佛在木剑即将接触到东方左肩的那一刻停滞。

刹那间，东方惊蛰迅速回身，借势打出全力一击，拨开西门来势汹汹的剑，又直直向他咽喉刺去。

不过三秒，开云破月，一剑封喉。

偌大的练功坪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东方惊蛰的剑上。

那木剑剑尖所抵，正是西门的喉结。

这几秒里发生的一切，西门会月都没有反应过来，更不消说围观的弟子们了。

就连云启皓都没有想到，平日里温和宽厚甚至有些唯唯诺诺的二师兄，出手竟然可以如此迅速果决。

他再次望向师父，原以为看到二师兄进步他会更开心，不想师父却眉头紧锁、笑意全无。

云启皓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好剑，好剑！”突然，一阵掌声从树上传来，划破寂静。

众弟子这才恍然大悟，纷纷叫好喝彩起来。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开云破月’！”

“二师兄好厉害！”

“好快的剑！”

众人皆赞东方身手，一反先前对西门的吹捧。纵使西门会月心中千百般不服，几欲破口大骂东方奸诈，但为了在人前不失气度，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巨大的声浪将东方惊蛰淹没，他的思绪随之上下起伏，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取胜的场景。

他赌赢了。

他可以出山了。

他的家人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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