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之塔
第一章 像素塔（旧版）

楔子：

“曾有流浪人，五里雾中不见神。攀似绿萝藤，圣石登霄，执剑诺：我要这，穹顶降镐，地霜共冰销；渊无饥骨，崎路非遥。何不振臂筑塔，直通云霄。”

“啪嗒，啪嗒，啪嗒”，卷毛教授卷起一沓纸，反复抽击着左手掌心。毫无征兆地，这种重复性的动作戛然而止，他一扬手，纸四散纷飞。

下一秒，凭空浮现出几条短缎带，卷住稿纸，成了尖锐的圆锥，嗖嗖嗖射出。

“啊，哎呦。”

一个顶着黄焦焦的短发，半脸雀斑的男生痛叫了几声。一个圆椎戳在他的鼻子上，另外几个用手臂挡住了，但也怪疼的。

“艾拉！你再妖言惑众！”

全班哄堂大笑。没错，艾拉就是这个男生的真名。

“平时不是爱欺负他吗？打，给我狠狠地打！”

只有寂静。

“打啊，这时候怂了？”卷毛教授立起了眉毛，这是他动真火的前兆。

艾拉旁边的男生猛地推了他一把，艾拉滚倒在地。接着，便是一群人簇拥而上，雨打浮萍。

这样的画面富于戏剧性的画面，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特雷森学院的讲堂里。

“才不是呢！地球被冰封和神有什么关系，和塔有什么关系！你们没有……”

“证据”二字还未出口，一只拳头猛地塞进他的嘴巴，几颗门牙松动，口中一阵腥甜。

“啊——”

艾拉发出痛苦和愤怒的哭号，他已舍弃了一切的矜持与尊严，近乎疯狂地挣扎，挥舞双臂。

这更加激起了人群嗜虐的本性。恰似脚踩枯叶，愈是吱嘎嘎呻吟，愈是蹂躏，直到枯叶碎尽，再无法发声。

艾拉腾手抽出口袋里的一支钢笔，拔开了笔帽。人群一乱，毕竟那是利器。

艾拉看准时机，从一人胯下钻过，疾冲向大门。他身形瘦小，场面又乱，一时间不见踪迹。卷毛教授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推门而出，未加干涉。

冲过门廊，前边是一条甬道直通向校门。艾拉回望，见无人追赶，稍稍放心。

缓步走过学院院落，这里苍松翠柏，富丽堂皇。既有历史的厚重，又带着张扬的豪奢。

特雷森学院，是上等的贵族高校。艾拉来在这儿上学，并不是家境有多好，而是他的父亲在第二次冰封战争中牺牲，所有烈士子女都受到了特殊照顾。

百年前，一座巨塔降临地球，人称“像素塔”，尊之为神谕。而不出几年，神秘的怪物“魇魉”横行，地球也被厚冰层覆盖。政府为平息人群躁动，把一切归结为像素塔的降临所致。

艾拉跑出了校门，冷风瞬间刮上他的皮肉。学院内用像素塔上掉落的特殊宝物“源能晶石”阻隔了冰封。

一座锈蚀金属质地的巨塔跃入眼帘，的尖塔巍巍矗立在远方，隐没山巅后。顶部直插向云端，底部横亘视野左右。整个塔身笼罩在浑浊光晕中，那光晕明明能透出塔的清晰样貌，却像是蒙了层纱布，让人捉摸不透。

没错，这就是像素塔，而且与学院只相隔数公里。

由身体本能支配着双腿，艾拉深一脚浅一脚踏在雪地里，向像素塔挪动。

“塔啊，塔啊，为何你叫人遗弃。”

艾拉轻轻呢喃。

“塔啊，我亲爱的塔。”

艾拉的妹妹艾维，曾患有白血病。而在塔降临的那一天，彩色的光晕普照大地。艾维挣扎着冲出房门，沐浴在阳光下。当艾拉拼命把她拖回室内，白血病已奇迹般好了。

艾拉如朝圣的信徒，虔诚礼拜着塔。

蓦地，艾拉瞥见了塔顶，它在云雾中显露了大致位置，因为有一星耀目的光亮，闪烁着半边天空。

那一点星光，流星赶月般坠落，拖着蓝色尾迹，在大气摩擦中愈发闪亮。

“那是……神谕！”

艾拉忘了裹紧大衣，迈开瘦腿向塔跑去。

“他们的不敬已经触怒了神，终于可以证明，神的清白了！”

群山环绕的山坳里，乱石、枯木丛生。但一切都覆着雪。艾拉在星光降落的位置苦苦寻觅，未有所获。

无意间仰面朝天，仍见那流行。估计是因为塔周围的空间扭曲，塔的实际高度要比云层高出数倍。而“神谕”，还未落地。

艾拉怔怔地望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轮廓依稀可辨。

那是个人！艾拉打了个激灵，未作思考，向着那人下落的位置，伸开了双臂。他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但他别无选择。

“咔嚓。”

艾拉扑倒在地，愣了几秒，爆发出尖声号叫。他的双臂骨折了。

瘦弱的身躯在雪地上扭动，过了许久，才缓缓睁开糊满泪水的眼睛。

看向自己救下那人，艾拉忽视了痛，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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