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空战歌
第一章 斯露德（旧版）

远空如水般澄澈湛蓝，碧透的冰面把地平线模糊成一片。如此浑然一体的蓝色画卷，仅存被气流搅成漩涡状漏斗的云，标记着何为天，何为地。否则把世界颠倒，也将无从知晓。

“法妮亚，活下去。”

轻柔的呢喃拖着长长的尾音，从巨坑的那边，一直拖到这边。

在巨坑这一侧，残破的半身圣母像上，那双向前作举托状的救赎之手中央，倒躺着声音所呼唤的少女。

“法妮亚，活下去。”

少女的眼皮微微颤动，终究没有睁开。头倒悬在空中，冰原上的风舞乱她散开的蓝紫发。

她的手缓缓摸索向身畔，那里是她的武器——式杖。

沉眠的意识中，她总觉得，自己在等待什么。某人，某事，某物。

四小时前，诺德海姆城郊。

一辆雪地摩托在冰山的盘山路上疾驰，屡次堪堪坠下悬壁，又以角度怪异的漂移回到正轨。

“嘿~主人，悠着点儿啊。”

发话的是一个浮空的球状智能终端，两条圆圆的机械手在前面乱摆，看上去倒有几分呆气。

“你不要命啦？”

摩托车上的少年向后方扬了扬下巴。

后面雪崩般滚动着白浪，显然是有什么东西追赶，扬起了雪。

“主人……”

终端还想发话，被少年一挥手，抽了个旋儿，便很识趣地缄口不语

正转过弯道，白浪中光晕流转，猛地爆开。一道紫色光束轰击在摩托后方的地面上，强大的冲击掀起了后轮。

几只异生体露出身形。大体呈水母状，黑色表皮带着紫色纹路，尖角形头部旋转着破空，触须摆动，护住梭形晶核。

“打开防护垫！”少年向终端疾呼。

“好的主……叮——技师dos-17，您有一项新的任务。”诙谐的语调忽然变成系统提示音。

“什么破任务？这时候……啊——”

雪地摩托翻下山崖，头朝下栽进雪地里。少年滚出几米，瘫软在地，气喘吁吁。好在异生体并未赶来。

终端晃了晃球形身体。

“哎呦~疼死我了。”

“笨蛋，你飞着，疼个啥。”

“嘿嘿嘿，主人你摔着了，我这不心疼嘛。”

“还不是你，我没说过要开消息免打扰吗，那种紧要关头……我倒要看看，什么任务值得我摔这一下。”少年挣扎着撑起上身。

终端在空中投影出平面图像，那是一个蓝紫色长发的少女，一对双马尾垂在肩头。翡翠光泽的绿色瞳眸，俏生生的面庞带着几分稚气，眉眼间明媚照人，却有凛然正气。

“指令是，找到这个叫法妮亚的斯露德。”

“斯露德？”少年与终端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为了抵抗异生体，斯露德应运而生。她们在颈部植入核心源，以此控制能源进行战斗。这种改造需要被改造者有一定适应性，而拥有适应性的多为少女。

斯露德的武器是一种飞行杖，长柄，尾部纺锤形，能将源能转化为向后的推力，可以骑乘。

人类组建了特殊的军事组织——谛德，分布在世界各地，以管理斯露德。少年就是谛德的在编技师，负责武器维修和后勤。

“等等，再让我看眼，那人啥样。”

“不行了，任务阅后自动销毁。”

“……”

“主人，你怎么了？”

“天呐！小爷我倒了八辈子霉了！”少年胡乱抓着绿色头发，又软倒在雪地里。

地面轻微震颤，“啪嗒啪嗒，咣当咣当”，显然是踩雪声和车辙声。一众男女老少，托家带口，行进在山坳里。估计是集体的搬迁。

“嘿！可否搭个顺风车？”

少年蹦跳着招手。

可真便宜了他，就这样舒舒服服坐上了卡丁车箱。

“哎，各位，要说我的主人，那可是我跟过的，最差劲的一个了。”

终端在众人头顶盘旋。忽然凑近一个男孩的面庞，煞有介事地侃侃而谈。

“要说怎么个差劲法，且听我细细道来……”

人群中发出几声嗤笑。它的出现，倒抹去了一层氤氲着的阴霾。

“哈啊——”少年打了个哈欠，两手交叠在脑后，“那话唠终于转换目标了。”

车队行至一处冻结湖面，水天相接。边上是陡峭的冰壁。

脚底打滑，行路困难。正踌躇间，毫无征兆地，冰壁上数个虫洞浮现，黑漆漆扭转着四周空间。

“呀！”少年叫出声，“异生体！那是异生体！”

“乌鸦嘴。”旁边一个汉子一抽他的脑袋。

但像是要映证他说的话，虫洞中吐出一连串黑紫色母，摇摆着触手，停滞片刻，便向车队俯冲下来。紫色晶核积蓄源能，激射出光柱。这是最初级的异生体——浮游种。即便如此，也不是常人所能抗拒。

光柱所及之处，一切化为黑色齑粉，轻轻一碰，旋即吹散。

冰屑四散，人仰车翻，哭声震天。少年抱起一老一小，在卡丁车爆炸的前一刻，纵深跳起，重重摔在冰面上。一只浮游种迅速锁定了他们，打着旋儿疾飞而来。一个技师面对异生体，也无能为力。

这是压倒性的战局，单方面的杀戮。除非……

一位蓝紫发少女，身跨式杖，把杖柄一转，划过一道弧线，飞向战场。

引擎的蓝紫色光焰骤然扩大，“嘭”地急射，少女借惯性飞身离杖，右手仍紧握机阀，右脚一蹬杖尾，左脚踏上杖柄。式杖在空中转滑板似的掉了头，引擎在前，拖着蓝色尾迹，砸向浮游种。

一团黑色物质和粘液爆开，少女清爽的蓝色冲锋衣和短裙立时污迹点点。

“快带他们离开！”少女瞥了少年一眼。

她没作迟疑，翻身落地，倒拖式杖，周边几个魔法阵似的图案浮现，点点飞弹破空，射向其他浮游种。

少年连滚带爬，拖着二人躲进了悬崖凹陷处。而终端，早已苟在这儿了。少年很想揍它。

彩色弹幕、紫色光柱四散纷飞，六七个斯露德少女，正与异生种缠斗。

蓦地，少年一拍脑袋。

“克拉，跟我来。”克拉是终端的名字。

他扶起雪地摩托，疾驰而去。

“喂，主人，诺德海姆城不在那个方向！”

少年不答，只是把油门扭到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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