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亭的雪
第四章 秦相的奋斗（旧版）

卢荀在王府左等右等，等来的是自家王爷登基坐殿的消息。

自己一个王府管家（虽然早已有名无实，府中管家之责另有人担待），摇身成为皇帝的近臣。

许洸录在几天后同样得到完颜亮登基的消息，他对夜枭佩服得更是五体投地，这种绝密的消息夜枭究竟是哪里弄到的。

他不知道夜枭的真实身份，但他对夜枭充满了好奇，整个大宋也只有皇帝、李纲和岳元帅三人知晓夜枭的身份，秦相国都不知道。

这是因为当年秦相身陷金国之时，夜枭曾暗中协助其逃脱，皇帝因夜枭身份敏感，秉承着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就没有将夜枭的真实身份告知，加上后来秦相于金国来往过密，就更没有向他交代过半点关于夜枭的事情。

远在襄阳的岳元帅则几乎同时收到来自北方政变的情报，他手捧密报仰天大笑，若能趁此机会集结韩世忠、吴玠、孟珙等部兵马北上，收复失地指日可待，

皇帝赵构对夜枭的表现也十分满意，这只夜枭说起来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当年在他得知夜枭的真实身份后，也是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内心，整个大金国可能都想不到在他们心脏中有一颗钉子，一颗牢牢钉在心脏上的钉子，有了这枚钉子，挥师北上，收复失地，这千秋的功绩将会是他赵构的，哪怕二帝回朝，又怎能动摇他的皇位。

几家欢喜几家愁，秦相国就愁得愁愁的。

多年来好不容易和北边建立的默契，一夕之间土崩瓦解。他既担心大金新国主对待大宋的态度，又担心曾经自己与完颜亶之间的交易被曝光，从得到完颜亮登基的消息后，秦相就坐立不安，脑海中幻想了无数个自己的下场。

比如：完颜亮对待大宋依然奉行铁血政策，不破不罢休，那自己的位置对大金可太重要了，自己还是他们眼里的香饽饽，有朝一日大金铁蹄南下攻破杭州，自己还是那个大金最忠实的宋人；

又比如：完颜亮要止戈兵息，与大宋划江而治，那自己就没什么用了，搞不好还会被作为诚意给出卖。想着自己被送上断头台咔嚓那一下，身上止不住的发颤。

最可恨的是自己那个死对头岳飞，自己死可以，但岳飞也不能好活。秦桧也讲不出岳飞哪里惹到他了，反正就是心中忿忿不平，一想到岳飞就恨得牙痒痒。

在这一点上，秦桧的娘子王氏最有感触，当年秦桧娶她为妻后，因为她是宰相王珪的闺女，童贯的干闺女，洞房当晚秦桧说什么也展示不了自己的雄风，看见王氏那张脸，就好像两个老丈人在盯着他一样，根本不敢对太太来横的。

王氏不甘自己的花烛夜就这样虚度，尝试了各种手段，千娇百媚都用尽了，秦桧都在临门一脚的时候退却了自己的威武。直到她提到岳飞，秦桧好似换了个人，犹如虎狼一般将王氏扑倒，狠狠地发泄自己的骄狂。

那一夜，是王氏此生最美妙的一夜。

此后每当王氏深夜难眠，都故意在秦桧面前提起岳飞。

不知是不是在幻想中“折磨”岳飞太久，之后的每一次都达不到初次那般决绝。

秦桧绝对是大宋朝中的励志人物，经过无数努力，凤凰男终成今日相国。

多年来在北方的奋斗，也不能付诸东流。

一连多日，似是无事。

直到某天，相府外有人持“金亮”的名帖拜访。每日拜访相府的人络绎不绝，秦桧都是闭门不见，而这位金亮却是让家丁传话给秦桧，“相国何时开始不喜金了”。

家丁回禀秦桧，秦桧稍稍一琢磨便知其中妙意。

来者必是金国使臣。

秦桧将访客请到正堂，吩咐下人奉茶。

秦桧见来者四十上下的年纪，眼神中透露不出半点情绪，表情中却时时露出狡黠，必是唯利是图之人。

“先生自何处来？”秦桧问。

那人不急不慢地咂了口茶，又将茶碗搁在案上，手指了指北边。

“听闻北边最近不太平，先生可否告知一二？”秦桧继续问。

那人笑笑，“相国是想听人的事，还是听景的事？”

“劳烦先生人和景都与本相讲讲。”

那人还是不说话，戏虐一般的看着秦桧。

秦桧当然了解那人的心思，自己今日不搬出点家底，看来是得不到有用的消息了。

秦桧拍拍手，五六个下人手举托盘从堂外进来，托盘上都蒙着红布，“先生看看这些东西可入眼？”

那人掀起一张红布，黄金耀眼的光让他的眼眸瞬间开朗起来。

那人拱手，语气也没了起先的傲慢，“在下也是奉命而来，相国礼重了。”

秦桧哈哈大笑，“先生说的哪里话，先生不远万里从北疆到我府上，一路上车马劳顿，风尘仆仆，本相岂能不作表示？”

“相国出手阔绰，必是成大事之人，只是今日在下带来的东西，这些东西相国只能听走一二。”

秦桧回身捧茶，嘴角嘲笑一声，这人还真是贪得无厌。

“先生带来的东西只要货真，本相保你个价实。”

那人听秦桧这样讲，也就不在端着了，从袖口中取出一封信，交与身边的下人。

下人将信送与秦桧，秦桧见信上的印戳心头就是一颤。

他打开信快速浏览，表情没有变化，内心却已是狂喜，他在心中呐喊“秦桧啊！秦桧！老天爷待你不薄啊！”

秦桧阅毕，卷起信笺，强压着心中的喜悦，这封信正是大金皇帝完颜亮的手书，在心中完颜亮先是肯定了秦桧之前为大金做出的贡献，又告知大金不日内便会制定南下攻宋的计划，事成之后，大金便会封他为王。

那人盯着秦桧，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秦桧自然不会给他揣摩自己的机会，“还未请教先生名讳，可否告知？”

那人起身拱手，“在下李通。”

这个名字秦桧太熟悉了，李通和张仲轲是大宋前两号的奸贼，在大金国一路溜须拍马，也是他们两个命好，早早就攀上了海陵王的高枝，现在更是了不得的人物。

目前，秦桧在奸贼中只能排第三。

“带李先生去账房，李先生能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秦桧道。

李通赶紧跪下，进府时的克制完全被抛开，露出本来的嘴脸。

“多谢秦相，多谢秦相！”边说边咣咣磕头，额头撞击地板的声音吓得秦桧一个激灵。

“李先生不必客气，快去，快去！”秦桧道。

李通起身，足下生烟，好像晚一步这破天的福贵就跑掉似的。

秦桧又拿起信看了看，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岳飞呀岳飞！哈哈哈，本相...不，本王就看看你怎么折腾！”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下人来报。

“相爷，李先生已经将金银装车。”

秦桧“嗯”了一声，又问，“他拿了多少？”

“黄金八千两，白银两万两。”

秦桧听了差点从太师椅上摔下来，“多少？”

下人又重复了一遍。

“他怎么拿得了那许多？”秦桧问。

“李先生把全城车行的马车都租来了。”

秦桧攥着手中的信，信中默念，“值，肯定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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