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神司
第五章 唐门五宗（旧版）

为了稳妥起见，三人还是通过暗门进到了山体内部，刘序心想，这里想必就是前朝乱党的盘踞之地，不可能只有四个人。武僧也是想确保一下，受难派的人盘根错节，不想留下任何痕迹。

山体内部，其实已经几乎被挖空了，这里想必是王莽当政时所建，如果王莽是个穷兵黩武之人，恐怕三十年前木鸢木傀就已经投入实战，那荡平天下当真无人能敌。

里面少不了排列整齐的木傀木鸢以及其他一些半成品，但四周却密布了很多纵横交错的铁质管道。越往山洞深处走，刘序更加看的一头雾水。

在山洞最内侧的一个石室，发现了一堆书简，想必是他们的建造日志，里面详细记录了各种精巧机关的图样等等机要信息。武僧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堆积如山的书简，逐一翻阅了一遍。

勘察一遍下来，未见其他活口，武僧示意下，几人准备离开，武僧随即向二人讲起了这山洞内部的来龙去脉——

木傀木鸢跟其他机关术所用的铜质机括匣，用的材料非常强劲，所以木傀的杀伤力非常强。但是，机括舌簧旋紧的力道已经远超常人所能，所以这里依托旁边的瀑布，让瀑布带动水银，将水银送至高处，水银由高处向低处下落时，力道足以用于机括的旋紧。水银是能够循环使用的，全部回流到山洞下方的密闭水银池中，然后再次被传至高处。至于千斤重的暗门等等已是这个原理。想来，王莽当时看到他的子民对于世间万物的奥义机理不甚了了，所以只能从最基础的开始传授。假如，再给他三十年，难以想象。

刘序听了武僧一番叙说，不由纳闷起来，问道：若说是别的物什，倒也无妨，这水银并非常见俗物，这数量如此惊人的水银，从何而来？现如今，就算是当今圣上，要调用这么多水银，也不是件易事。

武僧正在走着，听到刘序的疑问，突然顿住脚步，似有所思。片刻之后，答道：这一点我也想不通，翻遍了简牍，也没说明这水银的来源。这些记述并不全，当年建造这处浩瀚的工程，所用人力均为唐门中人，这些书简只是唐门中的雷火宗留存的一部分，其它多半已散落。

这时刘序才知道，当年王莽为了尽快取得机关术的进步，造福黎民，故而在官僚军政机构之外，成立了唐门。唐门分五宗，分别是赤金、褐木、雨水、雷火、陇土。可叹当时王莽忙于治国理政，唐门五宗尚未成气候新朝便要亡了，城破前传旨唐门弟子隐姓埋名，以免全部基业毁于一旦。这雷火宗，当时负责机关武器的制造以及王莽的贴身守卫，虽然宗主已经山穷水尽，但仍留守数名高手誓死守护，这才发生宣世殿那一场血战。

武僧本意用雷火宗剩下的火药把山体炸塌，毁了这一片工坊，但忌惮里面的水银外泄。于是在洞内将暗门锁死之后，几人退至山洞深处，到了水银举升蓄能的位置，有一个直通瀑布的暗门（应该是维修或者逃生用的），从暗门出去是一处山洞，山洞出口位于瀑布内侧，好在方位不高，二人在武僧帮助下，顺势下到平地之上。

几人离开通天峡时，已是破晓，接近戌时，回到营地，武僧连吃口饭的时间也没给刘序，继续授课，又是到了深夜，武僧心满意足的说道：就到这里吧。切记，我传授给你的功课，只能用于六神司对应达诺叛徒，其他的时候你就是一个闲散王爷。明白吗？

刘序点点头，武僧自己就是个榜样，在通天峡直到最后一刻，他也没有对机关四叟下杀手，只因他们不是达诺叛徒，只是叛徒的随从。三十年前的宣世殿一役，也没有帮王莽击退更始叛军，也是这个原因。

刘序心想，难不成自己将来也要像武僧一样，成为一个铁石心肠之人？那就谈不上行侠仗义了，传说中的大侠们可是想揍谁就揍谁啊！想来想去，便睡着了。

刘序跟王无言二人不会知道，从通天峡机关洞，武僧就开始讲解一些他们未曾知晓的事物，通过这一次长篇授课，他们已经从牛顿时代进步到了马可尼的时代。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就看到武僧坐在了他的床边，着实把刘序吓了一跳。王无言很明显比他还惨，还没睡醒就被抓了过来。

早课开始。

这一次，没多讲什么，只是留下了几件给刘序防身的工具。手套跟黑袍肯定是不可或缺的，还有一块白玉令牌。

武僧：这块令牌是给你们准备的，用这个可以随时联系到我，这可不是简单的一块玉，这只是做成玉牌的外观，这样不会被别人看出异端。

之后又教了教这几样“宝物”的使用方法。

再之后武僧便径直往外走去，临走还不忘提醒刘序，不得对外人言，亦不可轻易用于外人。这一条，刘序定然不敢违逆，心中知道其中厉害。他可不敢学了王莽，滔滔乱世，时至今日才算肃清。

此次骊山之行收获还是很多，特别是通天峡机关工坊，武僧没有将其毁掉，刘序也正巧需要个地方，研究新式武器跟机关。

昨晚深聊之下，武僧终于说出了他的姓名，想必是王无言喊了几句秃驴，喊得他有些心酸。他的达诺姓氏翻译成汉文就是白色的意思，名字很长，但是他是十二武僧行首，都习惯叫他白老大。

白老大跨上马背，一骑绝尘而去。

下一次见白老大不知到何时，看他的意思好像有好多话要说但来不及说，让人有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

王无言：那个玉牌倒是挺别致，临走，白老大也给了我一块。

刘序：也好，六神司以后就以你我二人为核心了。这样联系起来方便多了。

王无言：这玉牌与我之前给官家办事的时候佩戴的令牌倒是很像，莫不如，就唤它六神令吧。

刘序点点头，心想这样一来，六神司还真像个正经衙门了。

二人回到营地（也就是骊山行宫），随便编了个理由给几名随从，便启程打道回府。

幸亏是把六神司设在了长安城郊，离骊山倒也不远。回到琳琅别苑之后，二人整整睡了十二个时辰。

梦里，刘序梦到了很多东西。其中一个画面，他即便梦醒之后还是印象很深，他梦见自己像白老大一样穿着黑袍，已经去世的老郡王在远处向他招手，似乎在示意他回家。刘序用尽全身力气要去到父亲身边，怎奈身不由己，离父亲越来越远，甚至离大地也是越来越远。到得最后，已经升至万米高空，大汉的万里阔野、锦绣河山尽收眼底，但竟然都在一个球上面。对了，白老大说过，大地原本就是球形。慢慢的，刘序似乎到了穹顶的尽头，不再升举，脚下虽是虚空，但可以站起来，似乎脚踏实地一般。

这时，白老大，从身后走来，鬼魅一般，说道：小王爷，好戏，才刚刚开始。

刘序愕然由梦中惊醒，抱怨道，这老家伙，人都走了还跟我没完没了呢，嘿！白老大虽然面相看起来四十岁左右，但是实际年龄显然远远不止，所以刘序跟王无言还是冠之以“老”。

这之后，过了一段安稳日子。六神司还是日复一日的处理常规事务。刘序这一段时间，倒是没闲着，频繁往返于骊山通天峡与琳琅别苑。那一处火器机关作坊，俨然已经成为刘序跟王无言的秘密军火库。好在有王无言这个帮手，这段时间，两人已经做出连发的火铳以用于防身。下一步的计划，刘序要在通天谷初步建立化学以及物理实验室。心想，雷火宗那只是王莽的侍从都能发展到如此地步，其他来到地上世界的达诺人，真的难以想象他们会发展到什么程度。与其单方面依靠白老大的支援，自身也要逐渐强大起来。

由于之前回洛阳复命时，对光武帝奏报说，骊山发现巨兽，此巨兽会发出奇怪的嚎叫声，已被当场诛杀。这样，也算去了光武帝一桩心事，但因为巨兽的原因，短期之内是不准备在骊山兴建行宫了。所以，刘序这一段时间的行踪倒也还算是处于秘密状态。

但是刘序还是时常惋惜雷火宗的机关四叟，哪怕留下一人，也能解开很多谜团。当然，刘序只是胡思乱想罢了，这种精研机关之人，多半做人正直刚正的很，怕是即便欣然赴死也不会多说一句。

但最终还是留给刘序很多谜团，摆在眼前的，普天之下到底还有多少唐门的人在活动？地下海量的水银从何而来？

这些事件，没有一个不让刘序头疼，王无言看着他也是无奈，放着好好的王爷不做，偏偏揽了这么个差事，看上去是个闲差，实际上整个大汉朝恐怕也没人知道刘序自身有多危险。

一日，刘序伏案而睡，又是在睡梦中，忽然惊叫一声。

喊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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