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神司
第二十八章 八部鬼师（旧版）

“八部鬼师？这个年月，兵不慌马不乱的，怎么还有人装神弄鬼？”刘序在六神司衙内不停地来回走动。

现在是汉安帝汉安年间，老百姓好不容易过了一阵太平日子。前些日子，蜀地传来塘报，说道当地八部鬼师作乱已久，起初只当是打家劫舍，现下鬼兵发展的成千上万，日前已经全歼都江堰守兵两千人。

原本这事应该交由大司马上表至圣上御览，但大汉朝祖训如此，凡涉及鬼神之事，均需抄送六神司一份。

此时的六神司，只是一个闲的要命的衙门部门，很少涉及军事行动，所属部众也是少之又少，更像是一个大汉帝国的奇闻异事档案馆。刘序即便将这件事放之脑后，他人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但令他懊恼的事，朝廷起初只当这是一件荒唐事，况且蜀地原本就多是流民蛮族聚居之地，来回推搡拖沓，竟然搁置了半个月之久还没有结论，直到鬼师全歼大汉驻军才引起注意。

但刘序早已安排距离事发地都江堰较近的蟠龙山唐门褐木宗几名弟子去探个究竟。

一番寻访下来，刘序大吃一惊。这八部鬼师，有八个各具本领的鬼王率领一众小鬼，经常骚扰巴蜀之地的部落与村镇，有些民众迫不得已已经臣服，他们的势力，不止是巴蜀之地，连滇南以及吐蕃边境地区也是遍布鬼旗。往小了说，这是强盗，往大了说，势力做大了怕是有跟大汉朝抗衡的资本。官府始终没有动静，任由其作乱，只有少数刚直的当地人，在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者带领下，奋起反抗，但如今，被鬼兵打的只能藏匿起来打游击。

刘序心想这一次即便官兵不出马，他也要行动了，八部鬼兵不以真面目示人，这是疑点一，而且听描述，当地的驻军也奈何不得，说明战斗力极强，这是疑点二，这两点就说明绝不是普通的啸聚山林的贼匪。这不能不让刘序想到那多年未曾露面的老朋友。

很快，刘序跟王无言就完成了战略部署。

通天峡机关坊，雷火宗弟子一百人，携重型武器，乘潜水船经地下航道，趁夜至岷江都江堰河段上浮，百姓打扮，上岸之后直奔青城山。

克西古尔城，赤金宗弟子三百人，三艘潜水船，行至岷江航道都江堰河段前二十里，分散分布，隐蔽待命，以钻天候为号，再行登岸，至青城山会师。

此时的刘序，已经将由克西古尔到中原的地下航道打通，所以大型武器的运输，省去了很多的麻烦，另一方面，这时的潜水技术，因为制氧剂的研制成功，已经可以实现水下长时间滞留。可惜无线电技术仍在研发之中，尚不成熟，往来消息还是得依靠钻天候这种原始的通讯手段。

事不宜迟，在朝廷的官兵启程之前，刘序已经在地下航道之中。

一路无话，因为路途遥远，克西古尔到岷江，至少要比刘序从洛阳到巴蜀晚一个月，无需等待，所以登岸后，刘序没有做过多停留，只留下几名守卫，看护潜水船，做好隐蔽工作。身旁的部众，也是做流民打扮，随身携带轻型武器以及弹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从岷江登陆之后，到青城山有三十里的路程，这段距离对于六神司现在的实力而言，在侧围遥相呼应没有问题，遇紧急情况，潜水船上的机动部队，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达。

刘序之前总是感叹人生苦短，但游走在这青山秀水之间，却又没有了年少时的那般兴致。

一路上虽没遇到伏兵，但刘序敏锐的觉察到，他们还是被人跟踪了。忙向前几步，走到王无言近前。

“王统领，小心……”刘序话头刚起就被王无言打断。

“有钩子，我看到了，一直跟着咱们，跟膏药似的。行动迟缓，比起军中的斥候差远了，不像是叛军，倒像是流民。”王无言道，虽然一行人打扮成流民，但是还是能看出破绽，一行人，尽皆是二三十岁左右，衣衫褴褛但少有污垢，行走不成队列，但也并不分散，井然有序。连自己都能看出这么多破绽，难怪会有人盯上。

“莫再前行！莫再前行！”这时，隐藏着的钩子终于露面了，像王无言所说，确实是一个没什么武功的人，从这个人的呼吸吐纳就能看出来。

“小兄弟，在下阮星竹，我与我这些同乡乃是逃难而来，这匪患连连，总得有条生路啊。”刘序道。

“哪有流民逃难往匪窝里逃的，向这个方向再走下去，你们只能到青城山那帮鬼师的老巢。听我一句劝，如果真是逃难，就返回去，向北到关中去，这巴蜀之地，怕是不得安宁。”这钩子言道，说话间眼含热泪，定是有亲人在这场浩劫中蒙难，刘序与其双眼对视，用读心术探明，果然不是敌人。

“如果我说我们不是逃难的呢？我等均负血海深仇，要与那妖兵一绝生死，以报乡亲。”刘序这么说显然是想顺着小伙子的思绪，他已经能猜到他下一步要说什么了。

“那就随我一起，咱么一起追随张天师，讨伐贼寇!在下李守业，前朝蜀郡太守李冰李陆海的后人。”

原来这个号称圣人李冰之后的人，一直追随一个叫张天师的人，与八部鬼师对抗，但现在估计也是艰难度日。

“那好，烦请带路。”

说罢，便随着李守业向山上走去，但是张天师显然并不在山上，一行人径直进入一个山洞，一直走下去，山洞里别有洞天，只有一条小溪通向远处，顺流而下，竟汇入了一个湖里。

王无言正要带头跃入，却被李守业拦住。

“阁下且慢，稍作休息，这个湖叫月牙湖，我师尊与众师兄第以及信众都住在湖底，另有通道到达。”李守业说罢。

“月牙湖，这个名字好熟悉。这个湖就在青城山啊，这群人胆量也太大了，在人家眼皮子地下打游击。”王无言行军之前先通读一遍地图，所以清楚青城山周边事物，这时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是啊，是个有胆识的人，八部鬼差肯定很难想到家门口有这片福地，这回真要好好会会这个张天师。”刘序道。

片刻之后，李守业便浮出水面，随后，身旁的石壁向内侧滑移开来。

刘序故作惊恐道：“李英雄，这石门后面，莫不是有数名力顶千钧的大汉在运作？”

李守业倒也没表现出不屑，仍是很恭敬的答道：“倒不是有彪形大汉，即便是有怕也很难打开。这石门是我师尊亲自设计的，由山间溪流带动水盘石盘蓄力，我适才潜入湖中，是去拨动开合的石闸，石闸启动，机括相连，石门便开启。内侧另有一道闸，进门之后，启动，机括反向连接，石门便关上了。”

刘序面漏惊骇之色，做恍然大悟状。李守业很自满的微笑一下。却说那刘序的惊骇之色，确实不是装出来的，这一番机括的机理，他是见怪不怪了，而且都是六神司近百年前玩剩下的东西。但是这机括的整体逻辑思路，却非常类似于雷火门的机关术。

正在刘序忖度间，几人已经到了一个长长的下坡之处，刘序看到旁边有不少阴阳八卦的图案，看来这个地下道场的建设者还是一个酷爱钻研易经八卦五行数术的同道中人。

“这么庞大的规模，怕是比之令先祖的都江堰，毫不逊色啊。”刘序试探道，反抗八部鬼师的只是一些民间义兵，肯定建造不出这种规模的地下建筑。

“哪里哪里？这可比都江堰要早，最早是古蜀国蚕丛王的别苑，但是据说在蚕丛之前这里已经有很大规模了，只是上古之事无据可考。好在师尊他老人家神通广大，带我们来到了这一块福地，要不然我们众兄弟早不知道埋哪里了。”李守业答道，言语间，对他的师尊也就是张天师充满了仰慕甚至崇拜。

“稍后，见到令师尊，真的要好好讨教一下那机关术，尤其是洞府的千钧石门，真的是巧夺天工。我等匹夫真的是闻所未闻啊。”刘序逢迎道，这李守业也很是受用，不住点头。

突然一阵清脆的讥笑声由洞穴内侧传来。

“哎呦呵，真能装啊，小王爷。这一套怕是您百年以前已经玩腻了吧？呵呵呵——”这由远处传来的笑声，让众人惊讶，众人除了王无言之外，都不知道这小王爷说的就是刘序，因为作为小王爷的那个刘序早已作古。但是刘序心里是清清楚楚的，这明明说的就是他，而且这声音，虽然过了近百年，但是他还是记得很清楚，一辈子也忘不了。这种记忆是刻骨铭心的，这就是那个无数次梦里让他魂牵梦绕的声音，那个人。

这时，由远及近走来一个曼妙婀娜的身影，轻盈的步伐，既端庄又不失少女特有的洒脱。

阿房！难道是阿房！

旁边的王无言并不知道刘序跟阿房的这一段，心里暗自纳闷，这小王爷年轻的时候，对漂亮女子也并未多看过几眼，这一百多岁了，而且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怎么还能如此无礼，两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王无言怕刘序控制不住，继续丢人，所以用肩膀微微碰了碰他。但是刘序还是石人一般愣在那里。直到面前那名女子走到面前，挥一挥衣袖，拂在了刘序脸上，这才回过神来。并且还深吸一口气，贪婪地嗅着这少女身上独有的暗香。

王无言感觉脸都被刘序丢尽了，只顾回头看看手下，一百多名雷火宗弟子，分散呈纵列行进，幸好这丢人现眼的一幕没几个人看见。

刘序定了定心神，面向李守业微微一笑，示意他引荐一下。

“阮兄，这一位是我的师姐，是师门里最早跟随师尊的弟子之一。阿房师姐，这位是……”李守业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这个师姐可谓是真不客气。

“他啊，我认识。”阿房又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然后自顾离去，却险些把那刘序的魂也一块勾了去。

“阮兄，您跟我师姐，之前可曾熟识？”李守业一脸诧异。

“并不熟识，兴许只是看上去像是某位故人吧，这地道里光线欠佳，想来，认错个把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说罢，嘿嘿一笑，又顾左右而言他了。

王无言这看在眼里，心里却明明白白，小王爷从小到大，再到现在，什么时候这么猥琐过？里面肯定有事，并且这个事，亲密如王无言这样，也未曾知晓。关键就是，那个女的是个什么来历是敌是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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