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远相知，不知云海深
第二章（旧版）

二夫人身子不好，父亲风流，府中女人多，整日吵吵嚷嚷的，母亲过世得早，父亲却没有再纳继室，故府上这些大大小小的事都交于二夫人规整，这些年对她也十分上心。二夫人喂云雁喝醒酒汤时，云雁瞧着二夫人脸上细纹又添许多，世上男儿大多薄情，二夫人当年因为容貌姣好，当今天子还是太子的时候，见过二夫人后，说了一句，一顾轻人城，二顾倾人国。天子当年爱慕过二夫人，但当时云家公子正要纳她为妾。二夫人父亲虽只是个商人，但却十分重诺，人品贵重，虽当时天子说了那番话，但仍与云家签了婚约。但也因此，传出些二夫人与天子的事。

二夫人哄着云雁喝完最后一口醒酒汤，云雁抱着二夫人不肯撒手，二夫人向来惯着她，心中也是真心疼惜她，便吩咐人下去，任云雁在她怀中撒娇，抚着她的头发。

云雁靠在二夫人肩上问，二娘，你当年为何选了我父亲？二夫人声音听不来情绪，云郎与我识于微时，他待我如何我原以为我是知晓的，只是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云雁想来这些年父亲所为种种，令人唏嘘。嫁衣送来了，云雁扶着上面金丝线秀的龙凤呈祥图样道，不必再试了，赏。记起幼时在婚宴上与允珏一同观礼时，指着婚服问允珏秀的是何物？允珏那时说，所秀凤穿牡丹，龙凤呈祥，以愿夫妻恩爱相随，怡合百年。那时云雁还问允珏会不会同她恩爱相随，怡合百年。允珏脾性是最好的，那次却板着脸没一丝好脸色，你是云府嫡长女，父亲是朝堂新贵前程似锦，外祖是三朝元老，你日后不嫁王公贵胄，也是要嫁簪缨世族，这辈子金樽玉贵的，与我一个下人说什么疯话。云雁愣在那，眼泪一个劲往下掉。允珏就那么站着与她僵持，后来是二夫人哄着她回屋的。那时她闹了好久，饭也不吃，闹了小半个月，在祠堂外听见父亲对母亲牌位说允儿虽懂事，如今雁儿闹着不停，将允儿送去山庄养着吧。云雁才明白，她犯了错犯了糊涂，是要允珏来担着的。她跑到允珏院子，就看见允珏在扫院子里的落叶，原来母亲过世后，院中下人也冷落他。母亲嘱咐过她好好护着允珏，她却同旁人一样待他不好。那日是允珏送她回去的，见她着单衣便问院中的下人怎么照顾的她，这几日又消瘦了许多，把大衣披给她，自己第二日染了风寒。自那以后，她便改了性子，规规矩矩做着云家大小姐，成了京城贵女们的典范。

如今真如允珏所言，她嫁了王公贵胄，幼时说那些与他恩爱相随，怡合百年的言语确实成了疯话。此时小雅进来说允公子院中来了人，允公子今日早上便回了山庄，说是怕赶不上小姐的大喜日子，这会允公子院中送来了为小姐备的礼。云雁知道，是昨夜她逾矩，待她出嫁那日允珏怕是也不会来相送了。

允珏所画的是她院中的梅花，题的是松萝共倚共人生，丹青不渝不负卿。云雁当即要小雅唤人来将院中的梅花树砍了，小雅应了声，小姐一贯是温软得体的，如今气极了说得重话却是砍梅花树，自是不了了之，出嫁前夜与二夫人说完话回房后小姐仍是在窗边瞧着院中梅花，光秃秃的连个绿芽也未发，小姐却就那么瞧着。夜半虽熄了烛火，小雅却晓得小姐一直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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