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节
第六章 欺凌（旧版）

那行吧……萧清晏也不强求，她瞧了眼冷清破败的宫殿，好奇地问道：“这是谁的宫殿呀？怎么这样破败，里面没有人住吗？”

江守静眉眼低垂，谦恭地回复：“此处是已故敬妃的宫殿，许久无人打理，便成了这般模样。”

已逝所以无人打理了吗？

母妃已经故去，她的宫殿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光景呢？

想到这里，萧清晏不免心情低沉，她蓦地想起了自己眼下的目的，连忙问他：“你可知道朝霞宫往哪边走？”

见她打算离开了，江守静暗暗松了口气，点头应着：“知道的，公主请随奴才来。”

跟着江守静绕回朝霞宫的萧清晏也没闲着，心里暗暗记着皇宫路线，让她惊讶的是，原来自己离正确的宫道仅有一墙之隔，只需要跨过一个宫门就可以重新回到熟悉的路上。

两人并肩行走……哦不，江守静始终弓着腰在前面带路，姿态放得很低，比一般太监看来都要卑微些。路上他们还遇到了按时下学的太监们，年龄有五六十的，也有七八岁的，见到了他们时，身边这个青年总是弯腰避让。

萧清晏也不是刚入宫那样莽撞无知了，至少她知道，这些太监是司礼监专门培养的，比其他太监的身份都要高些，哪怕是皇宫大总管郑百盛，见到了也得躬身问好，或者礼让回避。

很多太监都想要进入内书堂，成为司礼监的一份子，尝尝掌握权势的滋味，所以萧清晏经常能从其他太监眼中看到钦羡之情。

果不其然，当萧清晏看向江守静时，他平静的眼眸里也像其他人一样泛起了涟漪，是熟悉的钦羡。

见江守静失神地注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萧清晏好奇地问：“进入司礼监需要做什么？”

他被她突然凑近的询问吓了一跳，江守静迅速收拾好心情，他恭敬地后退半步，应声说：“奴才不知，但长相出色，聪明懂事者在内书堂居多。”

萧清晏盯着他的脸，心里不由得暗忖着：眉是眉，眼是眼，虽不至于像是妃嫔宫里那些太监阴柔俊美，但是这人生得也确实清秀，只是宫里长相出色的太监实在太多，他在其中便显得平平无奇了。

“其实本宫觉得，你就挺不错的，为什么没有在内书堂学习？”

江守静抿唇笑了笑，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话而高兴还是下意识展现出的苦涩，他轻声说：“宫中比奴才俊俏、懂事、聪明的太监多的是，自然轮不上愚笨的奴才。”

“公主，马上就到朝霞宫了。”

他突然转变了话题，恭敬地说:“奴才有要事在身，就送殿下到这里可以吗？”

萧清晏闻言连忙应声:“自然自然，你忙你的去吧。”

目送着萧清晏跨入朝霞宫的宫门后，江守静才重返已故敬妃的宫殿，今日是敬妃的祭日，本来不是他负责为宫殿掌灯的，是旁的人见他懦弱可欺，强行安排给他的。

他跪在主殿里，蒲团又冷又硬，风带起了满桌案的灰尘，呛得人咳嗽不止。

“江守静，你没偷懒吧？”门外突然传来尖细的嗓音，一个同样身穿蓝灰色长袍的太监走进来，吊梢眼，淡眉薄唇，瞧着就不好惹。

他不屑地看了眼跪拜在地的江守静，随便冲他踢了几脚。

江守静习以为常般，神色不变，反而愈加恭敬卑微:“不曾偷懒，奴才一直守在这里的。”

瞧着他低眉顺眼的模样，那太监心里很是得意：“没偷懒就好，要不是我，这差事还轮不到你呢。”

江守静唯唯诺诺地跪着，没有应答，算是默认。

太监不怀好意地打量了他许久，蓦地发现了他怀中的书本。

他皱起眉头，恶狠狠地喝道：“你怀里的是什么？拿给我看看。”

江守静循声看去，目光触及泛黄的书页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还没把书还给七公主殿下。

得赶紧还回去。

他忧虑地想着，又把书往怀里带了带，小心翼翼地回答：“这是七公主刚才遗失的书，一会儿奴才就给送回去。”

“七公主？就是贵妃丢在民间的野种？”

江守静听他这样毫不掩饰的侮辱，心头一紧，害怕中夹杂着不悦，他鼓起勇气，小声地说：“你我都是奴才，还是慎言主子的是非吧。”

“哟？这么维护她呀，”王德发阴笑几声，尖利的嗓音在整个冷清的宫殿里回荡，“你不会是故意把公主的书留下，想依附她去朝霞宫当差吧？”

江守静惊得马上朝他跪下去，他声音发抖地否认着：“怎么会？王公公，奴才从来没这样想过！”

“没这么想过？那就把书给我吧！”王德发猛地从他怀里抽出来，江守静担心书受损，也不敢用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德发将书夺去。

他小声地提醒着说：“王公公……请一定要将书还给七公主呀。”

“还用你说？蠢东西，继续掌灯。”

王德发拿着书走出宫殿，他步履轻快，跨出宫门前最后回头看了眼还在跪着的江守静，他身影单薄，在巨大的画像与摇曳的灯火前显得弱小又卑微，似乎轻易就能碾死。

思及，他冷哼几声，眼里满是嘲弄。

低头看向手里的书，王德发唇畔浮现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蠢货，既然你把握不住机会，那就让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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