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懦弱的七公主突然这样出言不逊起来,胡太师眯了眯眼,冷笑道:“殿下好雅兴,不好好跪在孔夫子像前请罪,竟然为这么个断子绝孙的阉人说话。”
断子绝孙……好歹毒的话。
萧清晏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脸色惨白的江守静,轻咳了几声:“再怎么说,胡太师也是朝中重臣,并且为皇子教学,用语激进,是否有失夫子风度?”
闻言,胡太师冷笑更甚:“殿下不如管好自己,尚书房中,唯七公主殿下最为蠢笨,本就愚昧,资质下乘,又不知何为自重,整日游手好闲,与这些下贱之人混杂,岂有规矩可言?!”胡太师不愧为饱读诗书之人,骂人都是一套一套的,第一次这样毫不避讳地嘲讽她,让萧清晏都有些愣住了。
语毕,胡太师连余光都没给她,气愤地甩着袖子而去。
江守静回过神来,连忙跪下,不断磕头:“奴才该死,让殿下为难了……”
萧清晏抿紧唇,叹了口气:“不关你的事,你先回朝霞宫吧。”
江守静却固执地摇了摇头。
“奴才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殿下受罚……”他垂下眼眸,并不与她直视,只是跪下,闷声说,“奴才陪殿下一起跪。”
“胡闹,如果一会儿夫子折返,看到你了岂不是又要生气?”
“奴才就跪在外面,不会污了孔夫子的眼。”语毕,江守静起身上前几步,将门关上,合紧前抬眼冲萧清晏弯唇笑着,眼眸澄澈而柔软,“殿下放心,奴才就在门后。”
“你……”
“砰——”门被合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萧清晏憋红了脸,脑子里尽是他刚才那抹温柔的笑意,她怔了半天,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个江守静,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不过……她无奈,跪回蒲团上,默默思忖着:倒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固执,念在他实在忠心,她又劝不动,还是随着他去吧。
孔夫子像依旧像之前那样,画布表面光洁无尘,应该是经常有人除尘,对待很是细致小心。
萧清晏伸了伸懒腰,想偷懒趴一会儿,又担心胡太师突然出现,若是看到她懒散,肯定又要寻个由头找她麻烦,找她麻烦倒是无妨,这江守静就守在门外呢,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为她说情,一来二去,又要惹怒胡太师,胡太师一怒之下,必定不会放过他……
她浑身一个激灵,又重新跪直了。
只是堂中实在无聊,门又被关着,见不到什么好光景用来消遣,萧清晏只好自说自话,胡乱哼着小曲儿,平日记不住的古诗词此刻都在脑子里浮现出来,伴着那日出宫在画舫上听到的丝竹声,编织成一首空灵婉约的曲儿。
她轻声哼唱着。
倒也稀奇,虽然她平时讨厌这些无病呻吟的东西,可到了这个时候,陪她解闷的却也只剩下这些东西了。
等到真的无事可做了,她才呆呆地盯着孔夫子像出神。
萧清晏喃喃着:“夫子真的是太严厉死板了,您也是这样吗?”
孔夫子含笑,并不作答。
她疲累不堪,慢慢歪着头倒了下去,地板冰凉,倒着看过去,堂中灯笼都作漫天星光,荧荧浮动,在她眼中明灭。
“江守静。”她冷不丁地轻声呢喃,嗓音轻柔得几乎被风吹散,“守静,是安分的意思吗?”
谁会给他取这个名字呢?也许是他爹娘吧,能取这样的名字,一定不简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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